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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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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盛子宵的四肢都开始变得酸软,他撑着一棵樱花树缓缓倒下,怒视着君焕,“你只是一个金丹修士而已,怎么可能下毒伤到我这个大乘修士!”
君焕笑了一声,并没有理会他的惊怒,他从储物袋拿出一枚丹药服下,体内的疼痛在逐步缓解。他知道自己弱小得像蚂蚁一样,可是他依旧殷切地期盼着能够保护师父,他想用自己的方式,让师父无忧。所以,这三年的历练,他除了精进修为,还学习了医和毒的本事。
不过,这样的秘密他才不会告诉眼前的人。
君焕:“三年前我就奇怪,我只是一个才筑基不久的弟子,为什么会绑定只有金丹期才能接到的师门任务。任务地点那里的妖兽,随便一只都能把筑基期的我撕成碎片。
我猜,有人在借师门任务之手杀我。我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是谁,现在才明白,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是你。”
盛子宵恢复平静,并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就算我现在被封住功力,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我依旧有的是机会杀了你。”
君焕:“那可不一定。我能越阶完成任务,也能越阶伤了你。”
盛子宵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你这样的天赋,放任你成长下去必成大患。三年前,你看着师妹的眼神就不对,我那时候就不应该心软,就应该在你下山的时候直接杀了你!”
君焕神色一怔,没想到他的心思在三年前就被人察觉了,他嘴角微勾,故意挑衅他,“那真是遗憾,我现在更喜欢师父了,而且我有预感我会得偿所愿的。”
盛子宵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带了几分得意和狰狞,“孽障,你以为你那卑劣污浊的觊觎真的能得偿所愿吗?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你和师妹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善终?师妹心慈手软不愿杀你,我会代替她清理门户解决后患。”
君焕蹙起眉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血海深仇?”
盛子宵嗤笑,“告诉你也无妨,你和师妹早点撕破脸,你这个孽障也好早登极乐。
十六年前,师妹为了晋升渡劫前往冰晶岛寻找机缘,她吸纳了整座冰晶岛的冰灵力,导致火山爆发,岛上的鲛人一族葬身岩浆火海,死无全尸。你是那场浩劫中唯一的幸存者,师妹看你可怜才收你为徒,不然,你以为怕麻烦的师妹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君焕脑中闪过一段模糊的影像,似乎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从山顶爆发,浓烟滚滚,火花四溅,到处都是人们的哀嚎声,有人抱着他在逃跑……
那是什么?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君焕扶着脑袋,太阳穴那里抽痛不已,他握紧手中的银丝金扇,等那些记忆碎片散去,他瞪向盛子宵,“我不信!师父才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自私自利的事情!”
君焕反驳得很大声,突如其来的所谓真相和记忆如同骤然出现的暴风雨,吹得他站立不稳,不受控制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上樱花的树干找到支撑,他才稳下心神。
盛子宵察觉功力在恢复,凝神静气直接破开秘药束缚,他朝空中一抓,长剑重新握在手里,他提着剑朝君焕走去,“我最看不起自欺欺人的家伙,现在,我就送你上路,你去地府亲自问你的族人吧。”
君焕目光坚定,“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是在挑拨离间。”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君焕冷静下来。
盛子宵喜欢师父,对于他这个情敌自然不怀好意,三年前杀他不成,现在换了个由头骗他,他才不会信。
虽然他不知道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但是冰晶岛鲛人一族覆灭的事情一定不是师父干的。
他和师父朝夕相处十多年,他的一切都是师父教导的,他也最了解她的性子。
师父是教他知恩图报的人,教他修身齐家的人,教他能力越强责任越大的人,教他匡扶正义的人。
这样的师父才不会为了所谓的修炼迫害无辜的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师父才不会做。
君焕抬起头,“盛子宵,你和师父从小一起长大,你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相信这种破绽百出的污蔑,你才是没有资格喜欢她的人。
十六年的时间,足够你查实证据,你却什么都不做,就大放厥词说师父屠灭鲛人一族。
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是非不分,我会找到冰晶岛的真相,找到当年伤害我全族的真凶,还师父一个清白!”
盛子宵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很快又坚定起来,他五指收拢,长剑再次散作金灵力消散在空中。
他不屑地看了君焕一眼,说话的语气满是轻蔑,“你这种才修炼到金丹的蝼蚁,怎会知道高处的风景多么扰人心。”
盛子宵拂去袖间沾上的樱花花瓣,“既然你想死得明白一点,那我让你多活一点时间。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告诉师妹,要是她心软放你下山,我会替她亲自解决你。”
君焕:“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师父。你是师父的师兄,又是玄云宗的掌门,她信任你,你却污蔑她,她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伤心的,我才不会做出让师父伤心的选择。”
盛子宵一脸阴沉,抬手一扬,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金色的触手,直直朝君焕飞去,意图锁住他的咽喉。
君焕扬扇抵挡,趁其不备从储物袋拿出一只红色小瓷瓶,红色粉末沾到金色触手上,金色触手立时收回。
盛子宵的掌心长出无数吓人的红色颗粒,又痒又痛,他眯着眼睛看君焕,杀意再次浮现。
君焕展开银丝金扇,悠然自得地扇着扇子,“掌门,这痒痒粉能顺着经脉通往气海,你要是不想在全宗门面前出丑,最好现在就离开拂雪小筑。”
盛子宵怒极反笑,“三年不见,你倒是学了不少邪魔外道,我祝你早日心魔缠身。”
君焕:“那真是巧,这也是我想送给你的祝福。”
盛子宵强忍着满身的痒意,气急败坏找回场子,“我堂堂玄云宗掌门,还不屑和你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今日就先放过你。”
君焕嗤笑,“争不过、打不过、说不过,才会拿‘不和你一般见识’当借口。”
盛子宵面色阴沉,掌心聚起灵力,一股难捱的痒意就顺着经脉游走得更加快速,他不敢再动,狠狠瞪他一眼,放出不用灵力驱使的飞行法器,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焕收起银丝金扇,在掌心轻敲了敲,“哼,还想挑拨离间,这样的污蔑我才不信,这样的招数我也不会上当。”
话音刚落,他之前被打伤的地方一阵暗痛,强撑着摆出的悠然姿态再也维持不下去,“可不能被师父看出端倪。”
他赶紧掏出几枚灵丹服下,化解胸口的於伤,随后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迷迷糊糊之中,脑袋像是被人用什么重重敲击着,一个个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重现。
他看到穿着一身青衣的师父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在写什么。
还看到一对玉人般的夫妻坐在他对面,给他递来烤好的肉串。
还看到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子围绕在他身边,他们一起彼此追赶嬉闹。
除了人,还有湛蓝无际的大海,椰树沙影,无数在海面戏水的鲛人……
突然,岩浆从天而降。
火花四溅,炽火如龙
“火山爆发了!大家快跑!”
“保护族长!保护少主!”
有人拉住他的胳膊,快速地奔逃着,他们跑着跑着,正遇上岩浆如潮水般涌来……
“君焕!”
“君焕!!”
君焕从噩梦中惊醒,他满头都是大汗,抬起头就看到君泠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在君泠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两人看到他醒来,都松了一口气。
君泠松开他的手,拿了一块打湿又拧干的帕子,想去擦君焕头上的汗,还没碰到,就被他避开。
君泠不解,轻轻叫了一声,“君焕?”
君焕避开她的视线,“不劳烦师父了,我自己来。”
君焕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才的梦境和盛子宵的挑拨离间交织在一起,他心中动摇,一时不敢去看师父的脸。
君泠没有多想,只是看他脸色苍白,比离开之前还要虚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担忧又愧疚,“陈老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说出来就好。”
君焕摇摇头。
陈老捋捋胡子,“拂雪长老不必忧心,你的徒弟能醒来就说明没有大碍。之后我会开一些安神静气的丹药,一日三服,三日就能痊愈了。”
君泠看了君焕一眼,他还是低着头,“君焕……”
君焕声音很低,“师父,既然陈老说我无碍,那我就是真的无碍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君泠看他消沉的样子,抿了抿唇,“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饭菜就在桌上,饿了就拿出来吃。”
君焕点点头,“我知道了。”
君泠看了他一眼,和陈老一起离开房间。
君焕趁陈老转身的时候弹出一片樱花。做完这一切,他心中惆怅,他说着要相信师父,可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怀疑有什么区别。
君焕闭上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