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四章以身应劫 ...
-
自那日相识后，玄一便时不时来火红林与绽戈女君品茶闲聊，其内容十分广泛。
这天，正好聊到了神界的真神炙阳。
话题是绽戈女君先提起的，她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三界和平，为了表示对祖神与四位真神的尊敬，诸位仙君、妖君，以及真神麾下的神君所居之地，都由真神重新划分……本君这火红林自然也不例外。”
“可最近听闻万余里外的寒渊沼泽，被刚执政的炙阳真神分配给蛇、鳄两族。”
“寒渊沼泽乃是蛇族腹地，炙阳真神不知情况，将居住于此的一小部分鳄族的申请批下了，又刚执政手忙脚乱，怕是记混了，同批两族于寒渊沼泽。”
“不日前曾听断情海的老邻居芳水女君说起，现在两族打的不可开交，寒渊沼泽附近的海域最近都是红的，本就不和的两族，怕是以后更是不死不休了。”
将大部分政务分给炙阳，得闲出来的玄一闻言，心中升起几分愧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几声，“咳咳……是吗，竟有此事。”
“绽戈可是担忧炙阳真神也会分错领地……我在神界有一友人，我可托他帮忙照看一二。”
绽戈女君却笑了，“我到不是担忧这个，莫说我这火红林与芳水的断情海地界线如此明显，单看地名便能看得出来，重新分也毫无分错的可能。”
“再说了，芳水女君是我的手下败将，她那断情海都属于我的管辖之下，上份折子去神界只是给真神个面子罢了，结果如何对我无甚影响……”
“我只是为蛇、鳄两族就此血海深仇、不得和解感到惋惜罢了，我虽想插手此事，但我这一亩三分地都没照顾好，实在是有心无力。”
绽戈女君言下之意便是，没得空闲，没得好处，不管闲事。
体会到几分她话里意思的玄一微愣，惊疑不定的看着绽戈，难道……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玄一便试探性的将混沌之劫与自己目前的处境修饰一下，试图借鉴一下她的想法。
这些日子与她相处下来，观她为人处世，每每总有些奇思妙想，让他感到惊叹或是眼前一亮，玄一觉得她会给出一个有趣的回答来。
于是……他润色了一番措辞后，便开口道:“我有个故事想与你分享……”
绽戈女君挑了挑眉，右手一挥，撤掉了石桌上的茶具，并换成了两壶温酒。
“请～”她笑着，摆出了一副你有故事我有酒，洗耳恭听的样子。
玄一笑了笑，这笑中带着苦涩，不达眼底。
“我于三界游历时曾经遇到一个特别的种族，他们靠着守护一个秘境，在如一方小世界的秘境中，既得到了无上荣光，又得到了在秘境里生活的生灵们的爱戴、地位尊崇……”
……
“世事有得有舍，有因有果。所以每隔十八万年，灾难降临，都需要一名血脉纯正的少君……献祭，献祭后方能平息此劫。”
“如今十八万年之期将至，少君的兄弟中只有他一人，是血脉纯正，有资格做那祭品无二人选。”
“如若不然，劫数降临，整个秘境都会坍塌，在秘境中生存的所有生灵都会被一同毁灭……”
“绽戈……如若你是这位少君，你会作何选择？”
绽戈女君耐心听完了故事，被问到看法，一手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之后才道。
“有什么比苍生大义更重，结果无外乎两个。”
“但是吧……我的性子比较执拗，所以也喜欢追根究底。我会想，这个劫数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降临，除了献祭便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替代吗？”
“说到底，世上哪有那么多圣人舍己为他人，谁又会想死去呢？”
“舍了小我，全了苍生，轮到自己身上时，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是肩背重担，不得不受……”
“既启了灵智，不同于野兽之流，便难免有七情六欲。即便天为父地为母，在这漫长的岁数中，也会遇到想相伴一生的神或妖，结为道侣，孕育子嗣。”
“又或是知己，亦或是别的什么，总会有流连的事与物……即便是拯救苍生、大义凛然的善事，到时无论是谁的心中都会升起不舍，甚至是不甘、退缩之类不好的念头。”
“可这都是常情，也无需感到羞耻。”
“世间安得双全法，若不负苍生，便负了自己。”
玄一闻言，沉默良久。
“若真要选择，我会先问一问自己，我心中的可有挂念。若是心有挂念，或是心中不愿，我便从心。愿随苍生去，不愿一人行。”
玄一似被这自私的歪理说服，口中呢喃：“愿随苍生去，不愿一人行……吗。”
“若只我一人魂飞魄散，往后一切皆与我无关……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从苍生感恩戴德的救世主，渐渐成为史记上的一个名字，每隔十八万年又会有一位新的救世主，可能到了最后，连一个冷冰冰的名字都会被遗忘。”
“我要问我自已，已经有了这份觉悟吗？”绽戈女君目光灼灼的看着玄一，却又没等他的回复，又斩钉截铁的道，“没有！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回答都是没有！”
“……？”玄一正纠结的心中顿时大为震撼！
“每隔十八万年便会到来一次的劫数，一定是这世间哪里出了问题！”
绽戈女君豪气冲天的道：“我若以身应劫，也不做那祭品，我要做那无论多少万年过去，世间都会铭记的救世主！”
他心中的迷茫，此刻随着她的话语散了开来……
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他，突闻噩耗，又无人能理解，此刻听知己一番言语，心中豁然开朗。
绽戈女君此时降低了语气，轻笑一声，“你别听我前面一番说得好听，实际要去做的话，留恋世间的我可是很惜命的。”
“少不得第一时间去寻这身为主君的父神，向他言明自己的决定，引起父神的怜惜，看看父神肯不肯想办法延缓这劫数，让我有时间去准备、去反抗这该死的命运。”
“……！？”玄一看着她这变脸一般的操作，目瞪口呆。
如说书一般精彩，引人流连其中后，绽戈女君却在此时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随后一手托着下巴：“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好好跟父神说明白，然后看父神反应，随机而动……”到了末尾，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玄一看着已然熟睡过去的好友，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他将自己的白袍外衣褪下，披在她身上后，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