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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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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鄞爆红那会儿,内娱追星还不像现在这么繁荣昌盛,所有的娱乐消息或八卦绯闻都还得靠狗仔们的努力跟踪,这就跟要踩点搞事的坏人似的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不敢与正主对线。
那会儿搞娱记的大约还知道要脸,九年硬性教育普及上来的三观多少还懂那么点隐私权,知道明星名人还有个人空间的权利,不似现在的九漏鱼多到有两个臭钱就敢挥着票子,砸高清摄像买单反长炮,明目张胆的窜到心仪的或热度正高的明星们面前怼脸拍。
法律在他们面前,不会比明星的一张高清丑美照耐看。
丑照可以卖给明星对家,美照高价出给明星粉丝,都是钱呐!
可是这阵仗上来就把沈白鄞搞懵了,打着粉丝的名义干着骚扰的行为,举目望去,没有一个人有挂娱记牌,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在内娱有个别称,统一中日韩圈的站姐私生饭。
一种靠拍明星日常或隐私生活挣钱的职业粉头,也算是东亚这块娱乐圈里的特有产物,放欧美圈,早刷刷的进警察局里呆着去了。
沈白鄞没有准备,叫这些人堵了个正着,用自身证明了两边娱乐业的迥然风向。
费辽要给他找保安时,他还笑话他小题大做,没料出门没过二里路,他就叫现实打了脸,后头那追踪的小汽车窗户缝里,快门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左右两边的道上更夹了两门炮,对着小Eunice的脸就按,狂的声音破窗而入,“嗨,那小孩儿,给哥哥(姐姐)笑一个。”也就不知道小Eunice的正确叫法,否则满街道都是Eunice看这边,Eunice看那边的唤狗似的招呼。
沈白鄞气的脸都白了,搂着Eunice冷脸对着车窗外的镜头,忍无可忍的说了个“滚”字,这下子可是炸了锅,那些人嚣张的举着镜头非但不收,反还叽讽了回来,“回来搂钱就要有个搂钱的样子,自己糊成什么样了心里没点逼数?不是现在有点热度你当谁愿意拍你?有我们给你打免费的广告还这种态度,真活该被骂上热搜,什么鬼?不是这张脸看着还成,你当谁还乐意拍你?有意思,还当自己是原来红的可以横着走的时候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能不能火了。切~什么玩意儿!”
“就是,趁还有人看,赶紧把脸漏出来给爷(姐)们笑一笑,否则过了这个村,哭都没人理,真当自己还是当年的大明星呢?醒醒吧你,早过气啦!”
“哎唷,想当年我也在线上追过你,贴纸大海报的挂了一屋子,真时来运转,今天居然叫我看了真人,只不过吧,啧,这真人是没有电视上好看了,瘦的一把骨头也就现在的小姑娘们喜欢,搁我们那时代,还是猛男更招人爱嘿嘿嘿嘿……”
“害,谁叫现在哈日韩呢,现在那边流行这种瘦幼的,追疯了都,我上次拍那谁……”巴拉巴拉的无所顾忌的人身攻击从这些人嘴里冒出来,满脸不屑,嬉笑玩闹,别说道德底线,恐怕连整个三观都是歪的。
小Eunice被这些人吓红了眼,瞪着黑咕隆咚的眼珠子定定的望着这些肆意讨论她daddy的这些人。
她不是一般的四岁小孩,她听得懂这些人的话,沈白鄞抱着她,轻轻的捂上了她的耳朵。
“daddy,我们回去找mommy吧!”这里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沈白鄞感受到了她回抱紧自己的小手,以及洇湿进心坎里的眼泪。
小Eunice并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daddy遭到这样的侮辱,她小小的心灵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她成长的环境也没有人会对她口出恶言。
沈白鄞的成就和窦晶的保护,让她周围的人都能对她笑脸相迎,所以,她很不明白,怎么才刚回国,就会有这么多的坏人来堵着车的拍照骂人。
沈白鄞后悔没有听费辽的话多叫几个保安一起跟车走。
他们车子是做了防窥窗的,可是因为Eunice好奇,一路上想看一看城市街景,白天这般热闹的景象是他们那天夜里回来时不曾见过的繁华,特别是在路过一段具有民国特色的中式庭院时,那高大的梧桐,冒着青笞的黄墙铜门,以及坐在门前矮脚椅上串针线的老婆婆,复古又静谥,详和的跟画一样美,把小Eunice看的充满了赞叹,拍着车门就想要下去走一走。
结果车门刚拉开个半人身位,那头就前后来了好几辆车,闪光灯刷的就把小Eunice给惊回了车内,捂着眼睛躲沈白鄞怀里去了,整个小身子抖的厉害,显然是没防备的被吓到了。
当时车上坐着两个保安,以及跟着顺风车去工作室的任冬,费辽的保姆车直接开去了山里,身边带着的是个临时从工作室调来的小姑娘,任冬作为沈白鄞在这里除费辽唯二认识的熟人,在交了工作后是要与他们会合的。
墓园那块地界他熟,沈白鄞今天的行程就是去探望小结巴,然后时间充裕的话,再带着小Eunice去外滩走走,怎么也是享誉国际的大都市,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玩看一看,等回头离开了,也不至于有什么都没吃到玩到的遗憾。
从始至终,沈白鄞都没有想在这里留太久的想法,否则依照他的性子,对内娱圈的这些暗流涌动不可能不早做准备。
也是他太过自大和固步自封,不太清楚现在内娱饭圈的疯狂,以前是线上开杠,现在是线上线下一起杠,道德感和分寸感在娱乐圈这块地界上已经模糊成了法不责众,他没有被人追过车堵过门安过窃听器,所以当从车坐垫下搜出窃听跟踪设备时,与Eunice简直两脸茫然。
任冬一米八的身高堵着车门,气的肺都炸了,可是面对这些举着单反的骚扰者,他还不能发火,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消火是职责,拱火是万万不能的,因此,明明心里憋出了伤,脸上还得赔着笑,四处拱手求饶,“哥们姐们你们跟错车了,今天我老板不在车里,车里的是他朋友和孩子,回来探个亲而已,与咱们工作不相干,拍了真的没什么用,都散了吧?啊,散了吧!”完了赶紧从包里摸红包,想着尽快息事宁人把车开走。
结果沈白鄞不干了,一手摁住了他掏红包的动作,弯腰从车里出来了,“打电话报警,就以扰乱公共治安罪和侵犯隐私权告他们,还有,收了他们的相机,我要他们把拍到的东西一张张全部删掉。”
他说的咬牙切齿,冷着脸从举着相机开着闪光的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睛里凉阴阴的,“你们大概忘了,我早不是圈内人了,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堵着我,更没有权利对我进行人格侮辱,别以为打着饭圈的名头就可以胡作非为,你们拍我……”说着手指从这些人脸上一一点过,然后掉头指着车头上的行车记录仪,“你们的脸也在我车上的镜头里,都不要脸了是吧?可以,那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出道,看看是我发的消息上的头条快,还是你们散的营销传播范围广,这么不想做人,那就让全中国的人民都来看看你们非人的嘴脸,都特么愣着干什么?拍啊,继续拍,狗东西人话听不懂,人事不会做,真以为打着追星的名义就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了?你们大概忘了,我沈白鄞六年前就拿过黑粉的名誉赔偿金,那10万块的民事判决在网上可还是能翻找得到的,回去数数你们兜里的钱,看看够不够赔的。”
年纪小一些的追星族们都把明星打名誉权官司看成一种维护或洗白自身的手段,并不为里面的赔偿金额担忧,因为不管法律怎么判,最后明星为了人设都会象征性的收个1块钱以示宽容,但是沈白鄞不是。
他当年干的最轰动的一件事,就是告的黑粉上了被执行人黑名单,五个人分别10万到8万不等的赔偿款,他愣是一分没少的全拿到了,其中有两人分别执行了两年才还清,算是名誉权官司里最瞩目的战果之一。
那个前头说粉过他的站姐当时脸就白了,举着相机的手都抖了下,眼睛瞍一下就往车头上装有行车记录仪的地方看,皱着眉头和身边人嘀咕了一顿,然后悄悄的往后退到了人群外。
车里的保安已经拨了报警电话,任冬想阻止,但看沈白鄞的脸色,也知道他现在怒的狠,只得小声劝解,“哥,沈哥,这些人背后都有一个营销团队,咱们惹不起,回头随便写点什么出来往网上一发,真是白的也能叫他们说成黑的,时间精力真的耗费不起,再说现在官司也不像以前好打,网络发达了,各地域名交杂繁琐,跟从前单一域名一揪一个准相比,光查证这一块就很难,哥,不是我打击你,真的,你看现在有几个明星肯打官司?都只发律师函警告而已,就是因为太耗时间了,和这些人玩不起,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沈白鄞当然也清楚现在网络上的IP地址不是那么好查的,营销号一联动,一个官司耗时一年都有的弄,可就是心里憋不下这口气,他无所谓,被骂也就骂了,可小Eunice不行,她被吓到了。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奉陪到底。”沈白鄞冷着脸说完话后就钻回了车里,不再去管外面炸了锅的站姐私生饭们。
警察来的也很快,听说这里有明星车子被堵住了,带了一队人来维持治安,沈白鄞抱着Eunice作为报警人要换乘到警车上,保安和任冬还是坐在原来的车上跟后头,一行人到了就近的派出所后,分别有人来带他们去录笔录,任冬举着电话要给费辽打,却叫沈白鄞给阻止了,无奈只得焉焉的往派出所的门里走,车被停在了院大门外。
也就这一错眼的功夫,那堪堪要关上的车门叫人拿脚尖给抵住了,由于惯性和重力,那脚尖的主人耐受不住叫出了声,让抱着Eunice的沈白鄞回了头,然后就看见一个胸口挂着单反的女人一头钻进了车里,伸手就将车头上的行车记录仪给扯了下来。
任冬离车门是最近的,但他在有人抢进车门时生生愣了一下,错过了最佳阻止时间,等那女人将记录仪扯进了手里,他才叫唤般的反应了过来,颠着脚就跑了过去,“哎哎、哎?你干什么的?把东西放下,我叫你放下听见没有,快放下。”警局门口,真反了天了。
可那女人真就要反了天了,不仅速度不慢,脸上的嘲讽也不慢的表现了出来,“告我们?呵呵,我看你拿什么告我们。”
来执勤的警察们都懵了,大概谁都没料到会有人敢在警局门口开车门抢东西,拔着脚的就追了上去,任冬跑不过这些有日常训练的警察们,等他赶到时,那女人已经叫警察给控制住了,但她手里的记录仪已经叫她踩碎掰坏了。
沈白鄞抱着Eunice站在人墙外,那女人昂着脑袋被警员抓着,警察的外圈又围着她的同事和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个个义愤填膺的指着警察说他们暴力执法,然后转回头来避重就轻的说不就一个行车记录仪么,赔一个就是了,干什么要把人当犯人这样摁着,多伤人自尊呀云云。
这里三圈外三层的热闹景象,看的沈白鄞都笑了。
内娱饭圈的这些人,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有才了,竟然懂得利用舆论让警察们敢怒不敢动,生生叫那抢东西的女人站直了腰,跟斗胜的公鸡似的接受着同行们的崇拜,路过沈白鄞身边时甚至还哼了一声示威。
沈白鄞身边站着两个保安,一左一右的护着他和Eunice,那女人眼睛里的得意刺的小Eunice的小身子狠狠抖了一下,沈白鄞眯着眼深深的看着她,然后在她瞪大的眼睛里从前衣口袋里掏了个小卡片出来,那是行车记录仪上的内存卡,“这个才是有内容的,你掰碎的那个……呵呵!”意思不言而喻。
这招峰回路转让本来不赞成打官司的任冬都高兴了起来,跑过来就又气又怒道:“沈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告诉费哥,你不用担心,我老板会叫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那围在一旁以为事态已经了了的站姐同行们声音随之一束,接着哗的就冲着沈白鄞父女俩围了过去。
这派出所门外本来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不明就理的以为发生了什么暴动事件,个个举着手机录,脸上兴奋的都冒了光,任冬的声音夹在这些喧闹里透不出去,警察们举着警棍也不敢真的下手,对着这些饭圈毒瘤,各派出所都没什么好的治理方法,光靠语言劝导,批评教育,显然对这些熟读治安法的老油条们不管用,只要不流血,就上升不到聚众斗殴上,且他们还懂得相互配合哄闹着打掩护,一句句的签名拍照诱导的围观路人越来越多。
最后,也不知道内里怎么传的,就变成了,“费辽的私生女来警局上户口”的传言泄了出去,吸引了一大帮子追星的瞧热闹的都围了过来。
费辽的名头,足以瞬间聚拢一大批吃瓜群众。
等警察紧急调派人手出来增援时,沈白鄞抱着Eunice已经不在人堆里了。
任冬和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人呢?……”
“人呢?……”电话那头的费辽也同样这么问任冬。
任冬傻眼了,举着电话茫茫然道:“我,我不知道啊!哥,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