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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无眠 ...
关于那个梦是怎么消失的,德拉科有过几个猜想。
也许是醉酒后的意识难以清醒过来,情绪挤压到一定程度后大脑再也无法承受两个世界的运转,又或者单纯是倒计时提前到了,留给金苹果的时间缩短,而他再也无法也不可能踏入那个世界。
他先是慌了一下,可以说是极度恐慌的——哈利见他醒不过来会怎么办,会不会以为他呼吸停止而哀悼。又或者是更糟糕的,哈利也许就和那个世界一起消失了,就像死亡,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然而,德拉科很快发现,一旦冷静了一点,他最先感受到的反而是解脱。释然,庆幸,在本能的痛楚中仍然告诉自己这是最适时的一个巧合。
计划执行的最终时刻越来越近,而他再也无法分出任何心力给另外的事或人。里德尔不时用电话和视频提醒着他父母仍然软禁在笼子里,且看上去日渐消瘦。愤怒隐忍到了一定程度,便成了密布木板上的铁钉,冰冷尖锐,却再也没有办法把人刺痛。而在这样的时候,他不需要任何能够让他松懈或柔软下来的东西。正如那天夜里,当哈利抱着他在床上纠缠,一会儿却又因为疲倦和糊涂晕了过去。彼时他抱紧着怀里的温度,亲吻很快化为哽咽,抚摸被手臂颤抖所取代。那一刻所有留恋都是谷底烈火,烧得人体无完肤却无法从中逃出。他浑身乏力,舍不掉却又想要挣脱。
也许这才是梦境消失的真正原因。德拉科最后想。潜意识某个角落,也许他乞求着离开。而梦本来就是梦,它的样子千变万化,原理却和弗洛伊德写下“这个世界没有偶然”之时并无什么不同。
那原本就是一个梦,也只该是一场梦。安琪儿的风信子最终散落在了他的生命之外。他再也不是一个值得眷顾的孩子。
他又凭什么拥有?任何东西。
睡不着的时间,德拉科便躺在床上,捏着睡衣上的纽扣。慢慢地,他开始觉得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它和这些纽扣一样,都只是个塑料制成的小玩意儿。指甲那么大,毫不起眼。
白天校园里的阳光发热发烫,他只感到自己是个漆黑的躯壳,任何痛觉与曾经让他柔软的东西,都在进入身体的瞬间像是活人掉入沉重的泥沼那样消失了。伪装变得前所未有的容易。他只要直起腰,神色平常地走路,肌肉的活动不会牵引任何一根来自心底的细弦。偶尔想起那份像是已经陌生了的恐惧,他便会躲进盥洗室的隔间,注目眼前的白色挡板。人们开关门的响动不停掠过,而他只是靠在那儿,感受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又因为盼望——那种微弱无比又绝不可能的逃避,肌肉痉挛,失去力气。他盯着它们,黑墨水般张牙舞爪地浸满整个视线——他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直到眼角开始发干。
再然后,那些墨水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
这时,他便能揉揉眼睛,拉开隔间的门,去应付下一场考试。
每场考试两个小时。那总是他最平静的时间。
而在考场另一端,结束后离场的间隙,哈利总是拿着笔袋和计算器缓慢起身,出门前往那个戴绿领带的人望上一眼。
小天狼星已在星期一电话给了他答复,保证他不会再去冒险。对此,哈利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然而卢平从那天起也住到了韦斯莱家,陪着自己的同时反复确认他们已经重提备选计划。这转变快得让哈利深感怀疑,却也不得不选择相信教父。
到头来,他还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这让他愤怒,这让他不甘。如果他可以——如果他能跟在小天狼星身边,或是把马尔福逼到墙角质问的话,他一定就会这么做。然而前者的可能性早已被掐算,后者则被卢平叮嘱万万不能去做。他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都在顾及什么,却只能忍气吞声地遵守。
——马尔福怎么可能有胆去杀人?
哈利在整整一周的观察后愈发觉得这事荒唐至极。
这人胆小如鼠,从来都是这样。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觉得他和梦里那个"德拉科”是一个人。这让他无比反胃。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清楚马尔福是个怎样的人,他会毫无同情心地辱骂自己的亲人,当然也就不介意伤害他们,乃至于威胁他们的生命。即使这想来奇怪——汤姆·里德尔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小屁孩去帮自己做事?但那晚马尔福的语调和用词,冰冷的声音,无一不说明着他很愿意。
“我父亲也一样恨他。”
果然,他从来都是他父亲的走狗,也就能是任何人的奴隶。
哈利试图忽略自己的心痛。
丢掉童话书是他一时冲动,然而他却不觉得后悔。就算那夜之后他立时否认了之前的猜想,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回到梦里——面对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吞下满心仇恨。事实上,如今只要想起那张脸,胸口便气流翻滚仿佛随时都能吐出来。身体刀绞一般疼痛,很多时候,他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流血,沸腾的鲜血如同熔岩一般烧过每个细胞。他觉得恶心、愤怒,回想着模糊记忆中的耳鬓厮磨,恨不得把耳朵割掉再把被碰过的皮肤全部扒下。
白天,他需要考试,有成堆的试卷等待完成。而他能做的只是机械地写完每一题,再机械地纠错,把知识填进自己的脑袋里去。这样做的越多,越沉浸,他就越容易把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逼出脑海。不幸的是马尔福偶尔就会和他出现在同一个考场里,远远地交完卷,再远远地站着,不看任何人,面色如常地离开。
——他当真会这么做吗?会为杀了爸爸妈妈的凶手办事?
他当然会。你以为他是谁呢?哈利听见自己内心的嘲笑。这种笑意风干了所有的精力。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可以这么疲倦。
没有了那本书在枕边,噩梦每晚都会趁虚而入,有时候他只睡半个小时,就会惊醒,望着罗恩满屋的海报和纪念品,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窗外的月亮很冷,他不想看,就把窗帘拉上,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呆呆地坐着,直到天亮。
五月十八日,星期五。
卢平先生同往常一样,和所有人一起回家吃饭。这让哈利紧绷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不少。如果原计划照常进行,这人是绝对不可能丢下小天狼星和唐克斯,还在这里享受面包布丁的。
“你真的得放松了——甜品?要一点吗?”
罗恩抬着大碗坐在哈利身边,向他递上一把勺子。离校日来临,他执意回家陪着好友,同时破天荒帮韦斯莱夫人拌了奶油,因此对于销售这碗布丁格外卖力。哈利舀了两勺放进碗里,勉强笑了一下。
韦斯莱夫妇正在冰箱面前讨论着第二天的购物清单,弗雷德和乔治开车送金妮去十年级的睡衣派对,早早离开了家。穆迪先生坐在桌尾,拿勺的方式就像是把它当成了庖刀,而碗里的面包其实是块难以割断的生肉。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正常得像几天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正常得像五月十八日这个日期并无什么特别。
晚餐结束,韦斯莱夫人执意拒绝了哈利的帮忙,催促罗恩和他上楼接着复习。哈利站在餐桌前犹豫许久,亲眼见证卢平戴上手套开始洗碗,才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罗恩拉着胳膊把自己带走。
陋居的楼梯转角处有个窗台,上面摆放着两个柠檬味的香薰蜡烛。两个男孩一前一后走过,有微风从窗缝里漏进,吹得火苗一阵摇晃。
“……莫丽,我的车钥匙去哪里了?我把它放在……”
“不在那儿,莱姆斯。我刚才看见你——”
“啊!在口袋里……抱歉,我的错。”
人声顺着走廊被模模糊糊送到楼梯转角。哈利停住脚步,怔了一下。
再然后,他转身跳下台阶,飞奔回厨房——
“你为什么需要你的钥匙?!”
哈利刹住在门口,盯着水池前的两个大人喘起粗气。他看见卢平错愕地转过头来,左手戴着黄色塑胶手套——同时捏着右手的那只。
“你为什么把手套脱下来了?”他步步紧逼地问,眼角余光中只见穆迪杵着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找不到我的车钥匙了,就在刚才,”卢平放下手套解释道,用空着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遥控车钥匙,“但是你看看,我真是脑袋犯浑!这不就在这儿么?”
莱姆斯·卢平从来不会为找不到东西这种事着急。莱姆斯·卢平也不会听不清人讲话——以至于将抛给他的问句内容又重复一遍。
哈利感到自己的心像巨石一样落下。
浑身的皮肤烧了起来,几乎要叫他灰飞烟灭。
“你们还是要去——是吗?”
他一字一句地问。下一秒,穆迪就以极快的速度移到他面前,好像拐杖是他生出的第三条腿——
“——滚开!!放开我!!!”
哈利大声吼叫着,手臂肩膀被一股强大到致痛的力度绑住。穆迪用左手圈住他,将他往楼上拖去——“放手!!卢——莱姆斯!!”他扯破嗓子地叫着,使出全部的力气却仍然像是被人捏在掌中的小白鼠,毫无挣脱的可能性。
“对不起……哈利,真的,我很抱歉……”
视线被壮实的肩膀和脖子遮住,哈利于是只能听见卢平断断续续的声音——“韦斯莱夫人——罗恩!!罗恩你在哪里!!!”
他绝望地叫着,声音大到要将自己的鼓膜震破,却像是被丢进了真空当中一样,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抽泣的冲动在那时涌上胸口,却只有让他更加愤怒。他拳打脚踢着试图把穆迪推倒,结果是被勒得更紧,仿佛拷着自己不是人肉做的手臂,而是受力便自动收缩的铁链。
“砰”地一声——哈利被扔进了罗恩的房间里,房门重重关上!
下一秒,上锁的声响就从钥匙孔处传了出来。
“放我出去!!!这他妈——这他妈的是违法的!你们是他妈的警察!!”哈利使出全身解数扭动门把,“砰!砰!”——用力捶着门。
然而门把已被卡死,拳头敲到发肿也无法让门板移动分毫,或是使得门外的人听见、听清、听明白——小天狼星就在奔往危险的路上,而他不能留在这里,他没有可能只是留在这里……
“罗恩?!罗恩你在那儿吗?让他们放我出去!求求你了!”他几乎哽咽地喊道。门外,韦斯莱夫人似乎是哭了起来——而这只有让他怒火更盛。
一群疯子……一群不可理喻的蠢货!都是蠢货!
哈利咬紧牙关回头,三两步迈到窗边,握紧把手想要把窗推开——然而这扇玻璃也不知什么时候被锁死了,除了一道通风用的、手掌那么宽的缝隙之外,怎么也打不开。它冰冷地、沉默地立定在那里,罩住屋外无限深的黑夜。
一定是有办法的……一定是有办法的……
哈利绷紧着脸,呼吸急促地在屋里转了三圈,打开罗恩的每个抽屉、柜子,试图从里面找出任何可以开门、开锁——或者索性能把窗子木板砸开的东西。但是十六岁学生的房间该死的无用,除了足球和橄榄球外就是游戏机和各类棋盘。他用他能找到的所有、坚硬的带重量的东西都往窗户砸去——然而那玻璃新年才刚刚换上,双层的绝望的——纹丝不动,任人怎样砸都无动于衷着。他也试过用银行卡、回形针,任何东西去开门,却都以失败告终。
无力感海啸一样扑面而来,冲垮了他强撑着站立的肢体,也扑灭了猛烈的——唯一让他屹立着的怒火。哈利双腿发软地坐倒在床上,浑身上下剧烈颤抖,好像要把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抖落。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他捂着整张脸坐在床边,很快感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入指缝间。
眼泪让他感到更加懦弱和无能不堪。他于是狠狠抹了一把眼角,双手扣在身前,弓着腰用力呼吸着。窗外的月光无声流淌进来,脑海中对于几公里外场景的想象就如收割者的镰刀悬在项上。
那一刻,他似乎才是被死亡拥抱的那一个。
冰冷的空白,寂静,时间失去意义。
如一粒灰尘,被黑色的鞋底踩碎。
……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睁着眼睛侧卧在床上,突然听见“啪”的一声。
他一个激灵,翻身猛地坐直了,眼神呆滞地辨认半天,反应过来是从窗户那边响起的。
心跳隐隐开始悦动。他飞快离开床铺,还没站稳就扑到了窗口。俯视看去,只见罗恩正握着一根足有两米高的晾衣杆,摇摇晃晃地站在后花园的垃圾箱上。而晾衣杆顶端——原本用作挂衣架的铁叉上,正绑着一把小小的、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银钥匙。
“罗恩!”
哈利用气声呼唤一句,担心地回看一眼仍然紧闭的房门,又伸头去看花园里是否有其他人。但罗恩显然是挑好时机偷偷溜出来的,一个人站得比周围灌木丛都要高,小心翼翼地,排开双腿站稳脚,将铁叉伸过那个不足十厘米的窗缝。
这是英国最常见的一种防盗窗,只要有钥匙就能全部打开。
哈利浑身热血沸腾,感激和庆幸的情绪在长久的躯体冰凉后几乎冲昏他的头脑。他扶着窗台踉跄了一下,伸手把那把银色的小钥匙从铁叉上取下,没浪费一秒的时间,便插孔开窗。
夜晚的风怎么样都是更冷的,更何况英格兰的五月从不会真正变暖。
爬出窗框,哈利先是调整对了姿势,确保两个脚尖并列向前,接着便没有丝毫犹豫地——连深呼吸都没有做——纵身一跃,掉落在灌木丛中!
“Jesus Harry!”
罗恩小声惊呼一句,放下缩成短棍的晾衣杆,匆忙从树叶和纸条中翻出自己的好友。男孩的黑发凌乱,下巴和右脸被树枝刮出了三五道血痕。但他在被搀扶起来后立刻跳出了灌木丛,呼吸比方才半个小时内任何时候都要平稳。他用力抓住了罗恩的手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
“能叫到车吗?我要去学校。”
罗恩刚要开口,忽然,花园里的户外灯一下全都点亮了——灌木的沙沙声引起了屋里大人的注意,叛逃出来的韦斯莱家小儿子因此瞬间绷紧了身体。
他一把抓住哈利,拉着他从后门跑了出去——栅栏门“哐当”一声狠狠砸上,身后穆迪凶恶地大吼着,雄狮般的声响晃开整片夜色。
……
哈利没有料到,跑到路口后,等待着他的不止一辆早已亮起灯的金黄色本田,还有一个僵立着的赫敏。女孩头发随意扎成马尾,身上只有一层棕红色的薄毛衣。她看见两个男孩向她跑来,焦急的表情一下放松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深切的担忧还有与出逃成功格格不入的悲切。
“快!上车——快!!”她拉开车门朝他们大喊,自己随即也钻到了副驾驶去。哈利听见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情急下无心理会,只最快速度钻进了车后座,拉上门的同时看见穆迪——还有韦斯莱夫妇,正踉踉跄跄地从小路尽头追来。
莫丽看上去崩溃到了极点,亚瑟满头冷汗地把她扶到穆迪身边,自己则匆匆拉开车库的卷帘门,慌忙中钥匙摔落在地——
“我感觉很糟糕。”罗恩盯着窗外说,“非常,非常糟糕。”
“他们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赫敏紧咬下唇,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三个人,逼迫自己转向哈利。
“我听罗恩说了,所有的事,”她的声音因为压抑情绪而升高,致使哈利在此时此刻也分心握住了她的手,“我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我非常不喜欢……”她看上去难过到了极点,回握住哈利的手,呼吸断断续续,“但我知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一辈子……我……我……”
“赫敏,没事的。”哈利冲她勾起一个微笑。这是他几天来最真心的一次。现在想想,他不应该感到意外。罗恩着急他也理解他,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决定把他从房间里弄出来,也不会计划详尽到提前叫好车。他们毕竟只有三十分钟的反应时间。
“谢谢你,真的。”他拍拍赫敏的手,又转过脸去看罗恩,“还有你。谢谢……兄弟。”
罗恩揉了揉鼻子,扭头去看窗外飞速划过的树木与房子,蓝色的双眼隐隐发亮。
“我妈妈从前总是说,错误的事如果在最后成为对的,就可以被原谅。”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从前座传了过来。哈利扭头一看,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身高还不及座椅靠背。
“卢娜?”哈利吃了一惊,实在没有想到会见到她。
“嗨,哈利。”女孩稀松平常地和他打招呼,和美术教室里偶遇的语气并无区别。
“你不会觉得我们能够劝说一个出租车司机——天黑之后——带着三个未成年人背弃父母出逃吧?”赫敏对上哈利疑问的眼神,抿了一下嘴唇。再然后,她像是不愿再看后者的脸,回应过后很快转向窗外。
“你真的可以开车吗?你比我们还要小一届!”罗恩看上去很害怕,特别当车速加到这么快。
“我上个月拿到的临时驾照,车后面还有个“L”字呢,”卢娜说,“不过爸爸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教我开了。他说万一有天我被人抓住带走,也许就能派上用场……你知道的,再开车找回来。”
这是一句有颇多问题的话,然而车内此时没人有心计较。他们都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街景——
圣戈萨赫罗很快就要到了。
……
下车时,卢娜递给哈利一串四叶草的项链,祝他好运,然后开走了车。
学校的后门已然大开。这让哈利前所未有地害怕,又生出不可动摇的镇静。他扫视了一圈入口处空无一人的车道、没有一点光亮的停车场,还有黑暗中分叉扭曲着的树干——它们张开在微微泛蓝的夜幕前,如同海底直通地壳的裂纹。
“你……打算做什么?”
赫敏在他身后轻轻地问,声音在风中是那样渺小无力。哈利转过身去看她,在想要立刻跑起来的焦灼中仍然为朋友的注视感到酸涩。
“你连一把枪都没有,也没有刀。即使是有,你也不会……也不会……”她说不完这句话。即使速度飞快地想明白了情况,即使打电话给罗恩和卢娜花了她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也最终还是半小时前仍在伏案学习的平凡女孩。事实上他们都是那样平凡。最熟悉的除了家,就是这片校园。
“我不知道。”哈利低声回答,而后停顿。
校园里什么声响都没有。如果已经打了起来,那么他必然能够听到点什么。
“我不知道……”他又重复一遍,对两个好友,也对自己诚实着,“我只是不能在这种时候离他那么远,在他可能……可能……”他吸了一口气,“我需要这么做,即使只是见上一面。”
“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我们都等着,”赫敏向前迈了半步,“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是高手,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万一你的出现影响到他,万一你并没有必要——”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明白吗?”哈利听见自己声下的震颤,随即握紧双拳。
他知道他们不会明白,没人能够明白。就在现在,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怕的。里德尔也好,枪林弹雨或者火药浓烟都无所谓。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但他需要进去,需要在小天狼星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否则这一生将毫无意义。
而他真正的生命开始,唯一的家,原本就是小天狼星给的。
赫敏望着他,一时间没再说话。等再说话的时候,她便冲上来抱住了哈利,紧紧抱着。
“别做任何逞强的事,哈利——我只要你保证这点,”哽咽的声音紧贴他的肩膀,让哈利不由自主也搂住了她。他抬起眼来去看罗恩,只见后者也红着眼,站在几步外一言不发,“我不想你后悔,但也不想我后悔。所以平安回来,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否则——否则我会和你一起去的!我会的!”
这激将法露馅太大,因为赫敏显然卯足了气才说完最后一句。哈利却因此软化不少。他将赫敏推开,退后两步望着面前两个最好的朋友,想要向前的冲动仍未消解,却不再那么壮烈和孤绝了。
“我保证,不到必要时刻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轻易让任何人看到我。”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没有童话里的魔杖也不会持枪。但他仍有自己在意的人——这赋予他勇气,也叫他谨慎。
赫敏终于退后,牵住罗恩的手,站在了门外的树荫下。
哈利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校门。
遥远的枪声就在那时响起。
*“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出自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全句为“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梦境也是如此。”
*临时驾照:Provisional License. 英国在拿到正式驾照前需要获得临时驾照才能参加理论考。法律规定15岁零9个月后就能申请,但不到17岁是不能上路的(上路后要在学车用的车辆后贴上标有“L”红色字母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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