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手灭天道》山丘子

27、 破烂师祖

　　依照这笔记主人的说法，一海山泽的修心法门第三层应该是吸收外界的灵气将之灌注到仙根中。本门内部的修习方式则是在修炼第三层时由内向外发送灵气，调节周身的气息交合。

　　薛魄今晚想尝试突破第三层心法，她决定按照笔记上的说法试一试。

　　这本笔记虽然字迹潦草，但所绘的图画却颇为精致，上面精确的标注出灵气行运的方式，所陪的文字用词简明扼要，简洁直白。

　　薛魄按照上面的方法练习，不到一个时辰她便自行打通了气脉，整个人舒服多了，身上的伤也不再烧人。

　　薛魄抓了抓身上的伤，她解开衣服一瞧，那些被雷电击中的地方绽开了花，顺着她的血脉呈现雪花状。薛魄觉得还蛮好看的。

　　她调节了一下心脉，整个人舒服多了，灵气顺行，身体舒展。
　　修习三个时辰，她有些累。在洞中随意洗漱了一下，收拾小屋子，将这里打扫的井井有条。

　　薛魄将笔记放好，藏在石壁中的小匣子中，施了道屏障，将之护好。避免被侵害、
　　“多谢师祖。”她对着石壁中的笔记拜了三拜。

　　“若这笔记真是老祖的手笔，弟子有缘派会师祖，一定孝顺您老人家。”薛魄这话说的真心，她心里面对这位门派的禁忌师祖十分敬佩。

　　君不夜是一海山泽不能提及的禁语，薛魄只知道这位师祖曾经做过一些错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这一代的小辈是不清楚的。

　　薛魄并不相信师尊的话，她幼年拜入一海山泽时就忍不住调查过师祖的事，她从有限的记录中推测出她师祖的为人，这位师祖绝非大恶之人，他是位光明磊落的天才，只是生不逢时，运气差了些。

　　若不是师后羽是她师尊，薛魄真想为师祖说几句话。即便君不夜当年借用了天帝君耀灵的皮囊冒充过天帝，但他并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当时若他不苦苦支撑，天界会四分五裂，这其中的斗争并没有外界流传的那么简单。

　　薛魄盘腿坐在蒲团上，让自己的思绪发散，这个人松弛下来。

　　她头脑中全是君不夜的事，薛魄也不阻止自己去想这些，任由思绪来去自如。
　　慢慢的困意袭来，她让自己的神识沉下去，就像是坠在海中。

　　*

　　意识将她引到了记忆深处，里面是她儿时发生过的事情，她不确定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将想象和现实嫁接而成。

　　她记得自己和母亲一起去一海山泽做客，当时正巧是仙缘盛会，选拔弟子。她那时年纪尚小，没有资格参加，只是去凑个热闹。母亲慑月战神威名远扬，当时很多人都上来巴结年幼的薛魄。

　　薛魄不喜欢热闹，她一个人跑到林子里面和一群灵兽玩耍，等到开宴的时候她才跑回去吃饭。她记得当她偷偷溜回去的时候整个宴会的气氛很古怪。所有人都很紧张，杀气腾腾的。

　　大殿中几位神尊持剑重伤一个男子。

　　薛魄方才没有见过这个人。她确定这张脸是陌生的。

　　他不是仙族而是妖族，薛魄记得很清楚，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竖瞳，是蛇。一条危险的蛇。

　　那蛇妖的外表看起来二十来岁，肌肤布满了鳞片，一双眼睛充满了寒意，他披散着头发，这个人赤身裸体，浑身是血，肌肤像是被剥离开一般，露出血肉。薛魄并不害怕，她觉得这个人很可怜。

　　她偷偷的站在角落你，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当年还是少年模样的师尊拿着一瓶东西往那男子身上浇。

　　她看见那人痛苦的嚎叫。

　　当时出现的几位神尊毫不留情，他们将这遍体鳞伤蛇妖剥皮洗髓。

　　那人阴狠的看着他们，想使出力气反击但都失败了。

　　最后他被两个天兵拖下去。路过薛魄，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薛魄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将身上的斗篷递给了他。

　　身边有人呵斥她，母亲还上前和那人争执了几句。

　　那男子朝她们母女道谢，他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表情交流。
　　薛魄接收他的示好。

　　“大哥哥不哭。”

　　薛魄突然坐起来，她睁开眼睛，面对着大海。

　　“我当时，见过君不夜？”

　　她扶着额头，看着漫天的星斗，想着，可能很多年前，那个男人也在一海山泽看着星空。

　　一时间，薛魄觉得自己不孤单了，好像她在这一海山泽除了好友也有一位真正的长辈在庇佑她。

　　“多谢师祖，多谢师祖。”她小声说道。

　　*

　　薛魄在山洞中修炼了几日，等她出关的时候修为大涨，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之前天劫的伤好的七七八八。

　　薛魄出关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师尊而是去一位孤僻的师伯那里聊天。
　　整个一海山泽，他是唯一愿意提及师祖君不夜的人。

　　师伯般若堰居住在长生海，这里很安静，只有他一间茅草屋。一海山泽的弟子很少去打扰这位师伯。般若师伯每年只教几日的课程，但这短短几日的课程对众弟子来说是无穷的宝藏。

　　薛魄当年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和这位师伯建立友谊。也不知道是薛魄招人喜欢还是般若堰实在寂寞，两个人时不时的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般若堰容貌还停留在少年时期，比起当他是一位长辈，薛魄更觉得他像一位大哥。

　　“般若师伯。”薛魄从酒窖里面讨要了一壶好酒，她又拿了些糕点，带来送给这位师伯。

　　“小侄女来了。”般若堰拿着扫把，笑眯眯的看着薛魄。

　　“师伯我带了好酒。”

　　般若堰外表不过十四五岁，姿容俊逸，笑起来的时候却显得很慈祥，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倒长出了老者的雍容。

　　“咱酒窖的酒其实不好，当年师父在的时候他其实是禁止我们饮酒的，管的严，所有我们这些徒弟不会品酒。”

　　“今天我要的还行。”薛魄说道，“走，我还带了糕点。”

　　“那正好，咱先不喝，我祭奠下你师祖去。”

　　“师祖不活得好好的嘛，前些日子不还和山阴老怪打了一架，占了他的地盘。”

　　“你是知道的，君不夜入魔了，我祭奠的是我师尊。”般若堰抢过薛魄的酒。

　　“那入魔了就不是你师父了，师伯可真薄情。”薛魄直言。

　　“胡闹，你这话要是被你师尊听见，你可就倒霉了。”

　　“可你们就是这样的，师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人。”薛魄说。

　　“你这孩子真是想什么说什么。”般若堰倒也不生气，他抬头看看太阳。

　　“师尊他也乐意我祭奠他的过去，要入魔就好好当魔君，我可不希望他回头。”般若堰道。

　　薛魄看得出，这师伯才是有良心的。

　　“师伯，我有一件事情需要请教您。”薛魄跟在般若堰的身后。

　　“说。”

　　“我最近几年境界止步不前，我怀疑本门的心法有问题。”
　　“怎么说？”

　　薛魄将之前修炼的经验说了一遍，般若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说到点子上了，这件事，就你一人清楚就行，按照你的想法来。”般若堰点到为止。薛魄也识相的不再多问。

　　他们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山。

　　走了半刻钟，薛魄看见一座小土包。

　　那是般若堰修得衣冠冢。

　　“这些年你一直想问为什么我要修这个。”
　　薛魄点点头。

　　“我啊，是按照师父的意思。他这个人很拧巴的，你要是遇见他就明白我的意思。”

　　薛魄看着空坟墓问道：“师伯想去找君不夜师祖吗？”

　　“算了，我无言以对。”般若堰说,“是我们欠他的。”

　　薛魄见他把酒倒在地上。

　　“师伯你也不应该浪费呀。”薛魄道。

　　“师伯我啊又没有倒完你急什么！”般若堰说，坏笑着看着薛魄。

　　*

　　【妖界入口—相灵妖界】

　　“丑长虫你又在装死。”

　　一盆水浇下。

　　“牛头人你又打扰爷爷睡觉。”

　　被浇湿的男人也不生气，他磨磨唧唧的坐起来，眼神呆滞。这男人年纪轻轻，却一点激情都没有。

　　“城主让你找城中的道修你怎么还不去。”牛头小妖怒道，他一手拿着盆一手叉着腰。

　　“急什么，晚上我一并收拾了。”说话的男子重新躺下，他翘着腿，闭着眼睛。

　　“你啊，一天天就知道吃白饭，我把你捡回来有什么用。”牛头小妖将盆子忍到地上。

　　“大兄弟你捡到我和捡到宝藏有什么区别，我要是愿意可以把城主按死，你瞧瞧在这里给你干活，不应该求着我点。”男人笑道。

　　“你这丑兮兮的长虫不知天高地厚的，这话要是城主听了去你有几个脑袋。”那牛头小妖一把拽起男人。

　　这男人一脸疤，穿得和乞丐一样，仔细会发现他五官很美，一双眼睛十分明亮，鼻梁挺拔，唇薄，是个小白脸。

　　他吐着舌头：“牛大哥我这就起来，早饭你给我放地上。”

　　“好早饭这都中午了。你这长泥鳅就会偷懒，养伤对都养了七八天了。”那牛头小妖怒吼道。

　　“是是是，我这就起来。”那男人笑着说，他伸手去抓随便的酒壶。

　　“你还喝，你一条长虫喝什么雄黄酒，你不要命了。”那牛头小妖摇摇头，放开了男人。

　　“我记得我之前不爱喝酒，可能之前活得太好了，现在什么酒喝到肚子里都香！”说着他闷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