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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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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杜府书房,当朝三王爷百里慕雪看着下方的杜尚书,不确定的问到:“杜尚书,真的要如此么,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杜尚书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丝毫不像是皇家养大的孩子,“殿下,成大事者,要果敢狠辣,断不可优柔寡断。如果事情败露,自有王将军和老臣顶着,殿下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百里慕雪听到杜尚书的话,心中这才安定了许多,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杜尚书望着百里慕雪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别无他法,他又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人推上皇位,雪儿,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年轻时的记忆,一下被拉了回来。
那时候,他是名动京城的才子,她是一舞倾城的佳人,京中皆传他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后来父亲为他上门提亲,她的父亲也应了。他的雪儿,就要是他的妻了,从今往后,与他生儿育女,相扶到老。
他满心欢喜,就等着她及笄。他们时常偷偷约着去城外的樱花园见面,她在花中起舞,他在树下抚琴。
“穆郎,你看,我新编的舞,好看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就是想要听你亲口夸一夸我嘛。”
“好看,特别好看,倾国倾城。”
“嘻嘻,我就知道。”
“调皮。”
他的雪儿,人前是温柔可人的,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顽皮捣蛋。他何其有幸,能娶得这样的女子为妻。
后来,这一切都变了,一封圣旨,一朝为妃。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和她都面带笑容,她为他跳了最后一支舞,那是她为他编的舞,那也是他见过最美的舞,名唤穆雪辞。
琴断了,他终究没能抑制住心中的悲痛,声泪俱下,“雪儿,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她笑着,温柔的用手抹掉他眼角滑落的泪滴,“逃不过的,圣旨已经下了,往后,见了我,躲着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坦然接受。”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她,也不愿再去主动打听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只是偶尔会从坊间听闻,“王将军的女儿深得圣心,已封为贵妃”,想来,那高位上的人,对这样的女子,也是会心生怜爱的吧,这样,也好。
他背负着家中父母的期望,一举高中,入朝为官。
宫宴之上,他望着坐在高位之上的女子,还是那么美,以前美得清丽脱俗,如今已是美得惊心动魄,不该再去妄想了。
一位太监路过,碰落他手中的酒盏,“穆侍郎,朕的爱妃可美?”那人怒了。
“微臣不敢妄言。”他匍匐在地上,卑微如尘埃。
“来人,将……”
“皇上,手下留情。”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她便恭敬的跪在地上为他求情。
“好一对才子佳人,贵妃,你说呢?不如贵妃当着群臣的面,再跳一次穆雪辞,如何?”
那人说完,她跳了,依旧是笑着的,但却不是那支舞了。
舞毕,“穆侍郎,贵妃跳得可对?”
他一言不发,他怕了,他不该看她的。
那日,他刚回到府中,圣旨就到了,穆家满门抄斩,无论妇孺老幼,一个不留。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逃出生天的,等他醒来时,容颜已变,穆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就只剩下一堆枯骨。
“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子,你叫杜赋踌,从前的事,忘了吧,记住了。”他有了新的身份,他知道,是她救了他。
好长一段时间里,他还是习惯性的东躲西藏,尽管他知道,已经没有人认得他了。
那人要赐死她,因为那人怀疑是她放走了他。偌大的宫殿,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那时,他便以为,她已经死了。
自那以后,坊间传唱:“穆雪辞起,一府荣光;天子一悦,平地高楼;一朝事变,人财尽毁……”
盛宠之时,那人竭尽所能,封她为贵妃,为她修宫殿高楼;盛宠不在,那人便赶尽杀绝,尸骨无存。
他再度入朝为官,不为别的,只为复仇。他伪装得很好,没有人发现他是之前那个谨小慎微的穆侍郎。
又是宫宴,她还活着,那个坐在高位上的人是她又不是她。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相思成疾 ,看错了,直到她私下时唤自己“穆郎”,他才确定那就是她,她真的还活着。
他放弃了复仇,她是他在这个世上活着的唯一寄托,他只要她幸福快乐的活着,这就够了。他会在朝中为她建立起该有的势力,做她的依靠。
那一晃,又过了好多年,他和她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平静无波的过着。
就在九年前,宫中传来信息,雪妃病逝。
他不信,他疯狂的打听关于她的一切。原来,她过得并不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人前风光,那人用尽所有可能的手段,折磨她,羞辱她。
让她只着寸缕在宫人面前起舞,让她着娼女的衣物极尽欢愉之事,让她戴着镣铐跪地求饶……
他要复仇,他要看着那人珍惜的,舍不得的,都毁在自己手里。她曾经受的屈辱,遭受的折磨,他都会一一报应到那人爱的人身上。她曾经要的求的,他都会替她一一实现,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一旁的管家杜志望着杜尚书眼角滑落的泪,就知道自家老爷这是又忆及往事了,便默默的退下带上了书房的门。
杜尚书拿笔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九年了,她已经去了九年了,还是怪自己太没用了,九年还是没有成功。这一次,就算是赌上自己的这条命,赌上整个杜府,也要成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夜深之时,杜尚书转动着桌上的笔筒,打开了暗室的门,走了进去。看着睡在榻上的女子那张和雪儿极尽相似的脸,伸手来回抚摸着,正处于睡梦中的女子嗫嚅了几声,醒了。
“杜郎”,女子看清来人,便从榻上坐起,扑进了杜尚书的怀里。
女子的衣襟滑落,雪白的肌肤在烛光的照耀下,添了几分妩媚。杜尚书的喉咙滚动,捧着女子的脸,深情的吻了下去。
“唤我穆郎。”
“穆郎~穆郎~”
意乱情迷之时,听着那一声声“穆郎”,杜尚书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