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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十章到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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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咫尺是天涯
进来的正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铁游夏。
铁手鬓发略乱,风尘卜卜,显是刚刚赶到这里。
无情一点头:“二师弟来的好快,我飞鸽传书不过四日,师弟已从天台过来金陵。”
铁手一颔首,道:“大师兄,我是两天前收到的信,这就快马加鞭过来了。三师弟怎么样了?”一边说一边走到追命的床边。
无情道:“你在天台查刘家灭门的案子,我本不想扰乱你的心思,不过近几天,追命的情况越来越坏,不得已,叫你和冷血过来有个商量,冷血那儿我也发了信。”
说话的功夫,铁手已看见了坐在床边的顾惜朝,不由愣了一下。这个年轻人青衣卷发,如此面熟,可是和当日的顾惜朝相比,不仅仅是更年轻,还多了一种悠然的意味在眉眼之间。虽然傲气仍在,当年那种深深的不甘却是不见了。
顾惜朝倒是先打了个招呼:“大哥!”
铁手那仿若万年不变的神情也不禁动容,到不全是因为顾惜朝的那声“大哥”,主要还是因为看清了站在顾惜朝身侧的人居然是戚少商!这个原本见了顾惜朝就该拔剑而战,决一生死的人此刻竟然平静地站在仇人身边向自己打招呼:“铁兄!”
不过此时铁手也没有闲心去管别的,急急探身过去,看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追命。
追命仿佛睡熟了似的,不过隐隐发青的脸色和殷红的不正常的嘴唇,以及瘦削了很多的双颊都令铁手的心一阵揪痛。
看着铁手探询的目光,无情冷静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末了补充道:“这次的事件中虽然中毒的人多,却没有一人立刻死亡的;少商一路过来又遭人阻杀,抢夺解药的秘方。世叔也担心在这其后还有什么阴招伏笔,故此已到汴京去了。”
铁手道:“那么是可以肯定是蔡京的手段了?”
坐在一旁的顾惜朝突道:“未必,若果然是蔡京下的毒,大约自己就有解药方子,抢戚少商的干什么?”
戚少商点头道:“不错,如果是蔡京下的毒,只要截杀我即可,不必要我交出东西来,这次虽然也有不少金风细雨楼、象鼻塔和六扇门的兄弟中毒,却也不是对当前大局有很大影响的人物。我也以为下毒的人另有目的。”
铁手一边点头一边心里诧异:“这两个生死之敌,此刻倒是合拍得紧。”
几个人探讨了一番,却一时不得要领,只是觉得毒药的种类有些西下的风格,不似中原几个用毒大家的手笔。
戚少商想到远在边关的赫连夫妇,一时心忧,说道:“不知红泪他们可有危险,只怕是个极亲近的人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很是不妥。”
顾惜朝听了,觉得戚少商的话似有所指,心里很不舒服,又不好发作,只好低低的“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待顾惜朝一走,无情、铁手均望住了戚少商,铁手道:“戚少商,你怎么又和顾惜朝混在了一起?”
无情也道:“顾惜朝似乎和之前在汴京见到时大有不同啊?”
戚少商苦笑道:“那里是什么混在一起啊?!不过是路途中遇险,顾惜朝出手援助,这才能回来金陵。但顾惜朝和我之间血海深恨,那是这样一救就可抵消的了的?多少次,我一合上眼,那些因我而死的兄弟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永远也无法原谅顾惜朝。只不过逝者已去,晚晴小姐有以命换命,此际,顾惜朝又是出手相助,我个人的恩怨当然暂且放在一边罢了。”
铁手道:“也对,戚兄,你且看在晚晴面上。再者,顾惜朝近年来也没有恶行,就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无情坐在一边听了,微微皱眉,插口道:“二师弟,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少商定会有自己的计较的,你还是去看看金剑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叫人快点熬药,还有不少人侯着呢!”
戚少商说:“我和铁兄一起去看看。”说着两人一起出了厢房,往门口去了。
无情一个人坐在追命的床前,好看又秀气的眉拧着,纤长却有力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椅边轻轻敲击,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最近的事太多,沉沉的压在心间,而戚少商和顾惜朝之间的莫名的关系,更让无情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
而一个人站在后院的顾惜朝也正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己。尽管自练气以来,一直修炼心境,可是今天听见从戚少商嘴里提起这样的话题,顾惜朝还是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根刺,微微的扎了一下。
虽然离开厢房,到后院来定一下心,可是修真以后,神识已能察觉千米之内的一草一木。这时就忍不住放开了神识。离开之后戚少商和铁手更后的对话还是一句不落地听了个清楚。虽然也是意料之中,但心里却更是不快,心道:“恶行?不过是杀了些土匪头子罢了,难不成都是些没沾过人命的菩萨了?改过?笑话,我还用你们这些蝼蚁来原谅?!”虽说这么自我排遣,但还是越想越恼。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还是心境不够。尽管两年前就寻到一支繁香七叶芝为自己筑基,不过两年来也只是到了凝气阶段,尚未结丹,莫非还是自己心境不够,容易受外物的影响?
这么一想,顾惜朝又觉得自己幼稚了,心说:“就算你戚少商此刻要算旧帐,难道我就会怕了?”
于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吐纳养息,不过入定了片刻还是定不下神来,只好又睁开了眼。此刻虽然身在金陵的六扇门里,却有一种与此世间相隔千万里的惆怅:红尘里是否真的已经没有我顾惜朝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吗?那么为何还不愿马上离开这里呢?不过只是戚少商的一句言语相激,我又怎么会当真呢?我,究竟想要些什么?!
在这样一个夕阳渐沉的秋日黄昏中,顾惜朝怔怔地痴了……
第十一章且抛红尘事
过了一日,追命醒了。顾惜朝又替追命诊了次脉。
追命刚醒,神色憔悴,一双眼睛却是灵活的打量着顾惜朝,那张聒噪的嘴自然也不肯闲着:“顾惜朝,那年我们见过!”
顾惜朝眼也不抬:“哦。”
追命一看顾惜朝不想多说,立刻更来劲儿了:“虽然当时只是远远地看见你,不过我可以确定尽管你没有我追三爷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也还不错,算是个翩翩美男子啦!”
顾惜朝提笔改了几味药,嘱咐金剑再去药铺。
追命继续自说自话:“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活越回去了呢?难道你有传说里的返老还童妙方?嗯,有可能啊!懂医术的人是不是对返老还童都特别感兴趣?那再过几年你会不会缩水到5、6岁啊?那你就惨了,现在你还可以叫我一声追大哥,以后不就要叫我追前辈了?!哈哈哈!!”想的开心起来,追命不禁就眉飞色舞,虽然容色暗淡,却也如阳光乍现。
顾惜朝最近几天心情正低落,见不得这等没心没肺,手一扬,捷点了追命的哑穴,冷冷地道:“你的毒还没清呢,说话太费神,还是多休息吧!”起身就出了厢房,带上门的一刻,说道:“对了,你说的那个返老还童妙方我还真有,是否要加量放在你的药里?明天追三爷或者就可以让金剑抱着了!?”说完留下想说不能说,因此而憋红了脸的追命,施施然地去了。
下午,铁手有点恼火的来寻顾惜朝。顾惜朝点追命哑穴的手法颇巧,以铁手的内力居然也冲不开穴道,以追命这等爱说爱动的性子,真比杀了他还够呛!铁手暗想:“顾惜朝看来还是魔性犹存呵,追命还没好,这做大夫的就不顾死活的出手啊!也没法子,只好好好求他,先给追命解了穴吧。”
推开顾惜朝暂住的厢房门,浅浅的阳光将繁复的窗格印在房间白色的墙壁上,萧疏而寥落。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并没有人。铁手一怔:顾惜朝不在吗?正想出去,眼角的余光瞟到桌子上的茶壶下压着一张纸,铁手过去拿起一看,纸笺上清瘦隽秀的字正是顾惜朝的笔迹。那是一张细细斟酌过的解毒药方。药方之后还有一句短短的留言:追三爷的哑穴三个时辰自解,此间诸事已了,惜朝拜辞。
铁手一时怔仲,那个人行事永远出人意表,果断干脆,这样就离开了吗?
待铁手拿着顾惜朝留下的药方到议事堂和无情、戚少商一说,两人也都无语。戚少商接过纸笺细看,那素色的纸笺犹遗墨香浅浅,那个人已不知去向何处……戚少商胸中似有一股浊气上涌,说不出的不适。的确,有了这张药方,兄弟们解毒指日可待,对顾惜朝来说也正是诸事已了,但是顾惜朝这样一招事了拂衣去,竟连招呼也没有向戚少商打,好似在顾惜朝眼里,他戚少商和无情、铁手乃至六扇门里的任一个甲乙丙丁都没什么不同,这,这么可以呢?明明知道这样的念头很是无稽,却不自觉地在戚少商心里徘徊来去,平添许多烦恼,却又说不出口,更不知该向何人去说,去说些什么……
戚少商只好把一腔怪异的闷气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搁下了药方。无情当即叫了件童过来按方子去抓药、熬药。
过了十来天,中毒的人也都恢复了正常。这天,戚少商从金风细雨楼金陵分堂出来,打算去六扇门和三位名捕告辞,准备出发去汴京。忽然,天空中“扑楞楞”一阵羽翅扑动的声音传来,一团雪影直扑下来。戚少商抬手捉了信鸽,取下纸卷,展开一读,不由变了脸色。纸卷上的字迹凌乱、仓促,而且是以鲜血写成:死士有叛,涵天势危。
戚少商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靠近祁连山的涵天关正是赫连小妖镇守的地方……
此刻,顾惜朝正骑着一头刚买的小驴一路向北。小驴走得并不急,慢悠悠地倒也合适顾惜朝感悟天地。
之前,顾惜朝考虑了两天,觉得以自己现在易受影响的心境来看,还是要加紧修行,才能早日结丹。既然红尘中并没有去处,也就不必流连了。想到古籍中时时提起仙境昆仑,便一路向北方而去。
祁连山脉,正是远古神话时代所说的昆仑的所在。顾惜朝寻思:在那荒无人烟的昆仑山里或许会有灵气充盈,适合炼心炼气的地方。左右也没什么目标,不如就这样随心而动,看看自己究竟能到达何处。
算算日子也走了七八天了,天气较金陵已冷了很多。才是秋季,北地的风已带着呼啸之音。愈向北去,风沙也就愈凌厉。顾惜朝见小驴在冷风里走得东倒西歪,就干脆下了驴背,放它去了。之后,顾惜朝离了官道。尽在荒野中疾行。历历寒风对已修真数年的顾惜朝已无甚影响,依旧是一领轻薄的青衫在风里猎猎舞动,随着轻捷的身影化作一道幻影流光,向北而去。
顾惜朝虽然还没有结丹,尚不能驭剑飞行,但灵气在身周流转不息,虽然只是步行,却宛若在草叶间滑行。姿态悠闲如堂前散步,速度却是极快。足尖轻轻一点,便是数十丈的距离,只怕是快马也未必有这等速度。
顾惜朝在有人烟的地方就漫步而行,没有人烟的地方则一驰千里,如此几天,就已近祁连山了。
才是仲秋,祁连一带早已大雪纷飞。顾惜朝一时玩性大起,展开全力。自山脚雪坡下直掠而上,犹如一道轻烟划过水面。倘若此际有人看见,只怕会以为自己眼花了,哪有人在这厚厚的雪坡上攀爬会如此迅捷?况且,那一掠而过的身影之后,雪地上平整如初,并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足迹。
第十二章流落谁家子
顾惜朝放开神识,引灵气在身周布了一个小小的结界,令大雪只在结界之外飞舞,却无法落在身上。就在神识放到最大的一刹那,有什么异样传入顾惜朝的识海之中。
顾惜朝一定神,缓缓将神识延伸开去,神识在距此处五六十丈的地方“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只有四五岁的幼童,正蹲在雪坡间一个天然岩石形成的雪檐下不住哭泣。仔细一看,在幼童的身后的雪地里似乎倒着一个大人,面孔朝着岩壁,看不清楚。
顾惜朝忽然想起了自己幼小的时候。记得母亲卧病不起,睡在榻上。无人相助相问,只能哭泣着给母亲一次一次换上浸湿了的手巾……顾惜朝心里一痛,提气向那里奔去,这时全力施为,只化作一道影一线风,霎时不见了踪影。
片刻,顾惜朝已到了那雪檐之前,那个孩子虽然哭得厉害,却很是机敏,顾惜朝动作极轻盈,但仅仅是一缕天光下的影子,就令那孩子抬起头来。
那幼儿眉目清秀,顾惜朝觉得十分地面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的的确确是个陌生的孩子。这孩子穿着北地人惯穿的厚厚的皮裘,脸颊和耳朵也裹在皮帽里,但脸上还是冻得通红,脸蛋上更是有不少的细小冰渣,似乎是泪水结成的。
顾惜朝心知这等冰天雪地出现这样一个幼童不会是寻常的事,只是这时想起自己的身世,却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这孩子一把,如果没人相助,这孩子也许会就此冻死吧?顾惜朝调动灵气,扩大结界,将那孩子和那倒地的大人都包裹其中,在慢慢在灵气之中将火性的元素调动起来,虽然还没有三味真火,但利用火性元气调节结界内的温度对顾惜朝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那孩子从最初的惊惶戒备慢慢地变成了惊慕、狂喜和雀跃。
顾惜朝问:“你叫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那孩子忽地从惊奇中回过神来,直扑到顾惜朝的腿上,一把拉住了顾惜朝的衣襟下摆,用犹带奶音的声音道:“神仙哥哥,救救八叔叔,救救我娘亲和爹爹!”
顾惜朝想这孩子太小,条理虽然还清楚,只怕也说不出什么,自己不过一时感怀才救他一救,倒也不想多惹尘埃,先看看那个大人再说吧。于是弯腰抱起那孩子,走过去看那大人。
那孩子说:“原来娘说的都是真的,祁连山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哥哥是来就救祁北的,对吧?”
顾惜朝忍不住笑了:“我不是神仙!你叫戚北啊!”一边说一边蹲下来,翻过了那个大人。只一眼,顾惜朝的脸色就变了。
顾惜朝霍地站了起来,铁青了脸,放下了祁北,就想迈步而去。祁北没想到这个神仙哥哥一下子就要离去,吓得猛抓住顾惜朝的腿大哭起来:“祁北乖!不要走!”顾惜朝深吸一口气,慢慢克制了情绪。这时,顾惜朝很清楚自己的心还是不能忘记六年前的那一路风雨。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正是当年连捅自己两枪的连云八寨主:阵前风穆鸠平。
看看抓着自己的孩子,顾惜朝终于知道他像谁了,正像那江湖第一美人:息红泪。那眉那眼,精灵俊秀,活脱脱是个缩小了地男版息红泪!顾惜朝一阵感慨:不过六年光阴,昔年的第一美人也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忽地,有一个念头闪过顾惜朝的心头:“戚北、戚北!原来是戚少商的儿子,怪不得阵前风舍命护着,竟然是戚少商和息红泪出了事?”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顾惜朝的心也不禁跳漏了一拍。
顾惜朝摸了摸祁北的头,又一次蹲下身子,右手三指搭上了穆鸠平的腕脉。微弱的却执拗的在跳动着的脉相令顾惜朝不由赞叹这混人坚强的生命力。
没奈何,顾惜朝只好给穆鸠平输了一缕灵气暂时游走在他的经脉间,护住心肺。接着放开神识四下梭巡,寻找可以暂避风雪的去处。约莫一炷香时分,顾惜朝在山坡背风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似乎是个兽洞。当下也没有什么选择,顾惜朝就背了小祁北,一手拎了穆鸠平,直向那山洞而去。
那山洞不大,也没有野兽,只有一股野兽的粪便的味道,估计原来的野兽在大雪来临前就寻找更合适过冬的地方去了。顾惜朝素来爱洁,闻到那股子骚味,连连后退。当下抛下穆鸠平,伸手在虚空划了一个清净诀。
这是顾惜朝在体悟水性灵气时所体会的妙法,在这几年的潜修中,顾惜朝发现自己对五行中的水性元气和木性元气领悟最多,火性和金性的元气次之,对稳健、厚实的土性元气领悟得最少。在吐纳元气时也在水木充沛的地方最有收获。
清净诀引起雪山间的水汽幻作一道浅蓝色的风,盘旋着在小小的山洞里旋转。片刻间,山洞里已干干净净,没有异味。祁北在顾惜朝的结界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又一次肯定了:这个好看的要用漂亮来形容的哥哥就是神仙啊!我的爹爹娘亲很厉害了,也绝对没有这么神奇啊!
顾惜朝没有心思理会这个小东西在琢磨些什么,当下又催动引炎诀,聚集起天地间少的可怜的火性元气将山洞又暖了一遍,这才抱着祁北走了进去。待把穆鸠平拎进山洞以后,顾惜朝用了一个御幻诀挡在洞口,这样一来,不仅风雪进不来,即使有人万一路过此处也只看到茫茫的一片风雪,找不到山洞的痕迹。
做完这些,顾惜朝才静下心来,颇为勉强地看了看穆鸠平的伤势。后腰处胡乱包着,拆开一看,不知是什么利器划开一条口子,伤口不深却长,似是用锯齿状的武器所伤,裂痕很不齐整,在这样胡乱的包扎下并没有很好的止血,幸好雪地极寒,伤口的血流变缓,到反是救了他一命。
顾惜朝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几根银针,略略点火消毒,就不顾死活地向伤口附近的穴道扎了下去。几针扎过,又撒了一把自己做的五香乳灵脂,这伤就算处理过了。顾惜朝心想:横竖我算是救过了,他要没这命醒来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当下就任那阵前风躺在地上,自去取出些干粮给祁北吃了,反正洞里在御幻诀的遮挡下,又被火元气温过,也并不冷。
不知是顾惜朝近来医术有所提高,还是穆鸠平的命真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穆鸠平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