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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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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亮的月光,洒在蓝今年轻而英俊的脸上。十分柔和。
真是绝妙讽刺,脚踏在实在的月球上,抬头却看见了人造明月。
蓝今忍不住笑了。他这样的男子,一笑起来更是动人,即使帅绝的唇角还带着微微的讥讽之意。
人类真是可爱啊,即使自己的原住地——地球的环境,已经被糟蹋得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六道众生还在人间炼狱苦苦挣扎,苟延残喘,小部分所谓的精英份子已经用他们先进的技术和丰厚的财力迁徙到月球。他们只占人口的20%,却拥有世界上80%的财富。
有钱有闲的他们却还是那么念旧。
不惜一掷万金打造了一个新的月亮。
为的是可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真多情啊,真感人啊,可是他们真正的故乡,他们大概是死也不肯再回去了。
而且他们也早就忘记了,地球现在那个样子谁要负大部分责任。
他们只要在他们新建的广寒宫守着他们的新月就好了。
那价值不菲的赝品还天天变换样子,讨好世人善变的心,不知今天是否表对了情?
应该是对的吧,一钩新月,清冷光辉,恰似最锋利的弯刀,很应景啊!
他倒是有的是好心情赏景,可是他没有那样的幸运。
他是来工作的。一个人工作的时候,总是应该要很认真的。更何况他的工作很要命。是的,很要命,因为他干的就是杀人的勾当。
这个可能是世界上最需要认真的工作了。不仅干的是体力活,更需要好好合计。否则,不是他要人家的命,反而得把自己的小命给玩丢了。
现在,蓝今已经准备完毕,所以他在路上。
目的地,月球总督府。
目标,月球现任总督——樱冢星大人。
月球总督府,一间房间中居然有株盛开的樱花。真的樱花,粉色的花瓣还在飘落,宛如阵阵花雨,好奢侈。
一个人坐在树上,一身白色的式服,人比花娇。荧白如玉的手中,拿着一本书。真的书,书名
《东京巴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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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皇北都吗?” 蓝今笑了,因为他恰好知道这本书。
《东京巴比伦》是一则冷漠而华丽的都市传奇。干净,文雅,温柔,悲天悯人的是日本最成功的商业化漫画组合CLAMP笔下最负盛名的女性杀手,在东京那奢华的现代巴比伦里,站在慈悲与残酷的十字路口,与另一个名叫星史郎的男人相互矛盾相互抚慰,演绎着只属于他们的悲欢离合。
皇昴流,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有着猫一样干净清澈的大眼睛,让人心无缘无故地沉陷,柔软地疼痛,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无辜?可是他依然得不到幸福。
樱冢星史郎才是真正的杀手,职业高手,杀一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打破一个杯子。在还没有摘下面具时,将杀气深藏在斯文的眼镜下,温柔地守护着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甚至为了保护他而失去一只眼睛。可是皇昴流不过是他将要猎杀的猎物。
一切原是注定,樱树之所以能每年都开出美丽的花,就是因为在它的下面埋着尸体。在年幼的昴流看见17岁的星史郎第一次杀人后埋尸于樱花树下,天真地问他,“那些尸体不会痛吗?”的时候,命运那浸着剧毒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他们都无处可逃。
杀手纵然动容,也不过是”所以今天……我放过你。”多年后,他还是前来索命。
那样无奈的爱恨纠缠,明明那么深爱,却只能用冷酷和杀戮来表现。逃不出宿命的手心,最后只能生离死别,看得人痛彻心扉,欲哭无泪。
而皇北都是昴流的双胞胎姐姐,有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美丽容颜,却有着他永远不会具备的女性所特有的敏锐直觉。她早已预见了不幸,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所辖的只有她才能使用的“术”,终于令星史郎在杀昴流时死在昴流手上。
可是
“你看我的眼睛。”那人也笑了。笑起来非常好看。尤其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更是动人。可是那一双眼睛十分奇异。右眼漆黑,左眼碧绿。
“你绝对不会是皇昴流,因为你是女孩子。”他自信地笑,职业杀手的眼神何等犀利。
“昴流,不也经常被错认为女生吗?”
“他住东京。”
“你为什么知道东京巴比伦?”
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谈论着几个世纪前古老的日本漫画,但是他们用英语交谈。
那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残酷的情节,优美的文字,流畅的画面。
他知道,而且永远无法忘掉。
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的母亲总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柔声将那些经典对白念给他听。
她的眼泪滴在他的颈上,无声而滚烫,渐渐冰冷。
她是那样美丽的女子,而且有一切中国传统女子的美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可是善良和美丽没有用,她死于贫困,内心深处深藏着决绝。
她爱的人一直不在她身边,无论是她最美丽的时候,还是她弥留之际。
他只留给了她一个儿子,还有无尽的哀思。
如今这个孩子是星际最出色的杀手之一,他的户头上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数字,但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因为星大人是偶像,冷静决绝,手法精到,如果不是违反了猎物皆应杀之的杀手真理,他近乎完美。”
东京并不是唯一享受着步向毁灭的城市,一个人杀一个人这种无聊事,在哪里都会发生。
只要人类这种生物聚集在一起。
而且即将发生。
蓝今微笑离开。
月球总督府,夜很深了。
“阿星,你回来了。我好爱你啊。”做工考究的改良和服,精美的绣花面料,露出纤细的小腿,一路小跑,将头轻轻枕在刚进门的男子肩上。
一头柔软的短发,俏丽伏帖,娇喘微微,脸色嫣红。
像一只娇嗔的小猫。
“别胡闹,星子,我是你的兄长啊!”三十岁的男子,沉郁而英俊,虽然有着有她相似的面部轮廓。
“星大人,拜托你到家了。就收起你的职业扑克脸,难怪最近能见度那么低,原来是某人脸上老是乌云密布在作怪啊!”她却一点都不怕,反而消遣起兄长来。
那得意的小样,又可恶,又可爱。
阿星只好摇头,纵然是这个星球上呼风唤雨的第一人,也拿这样宝贝妹妹没有办法。
心中默道。
你何时才肯长大,一直以来我都张开羽翼,尽力为你挡去所有风雨,但是我可以保护你多久?
“阿星,有人要杀你。”她却突然正色道。
“我知道。”早已想到坐上这个被那么多人觊觎的位置的一切后果,这是他选择的命运,他应该承受,且必须承受。
“即使那人是蓝今,也还是没有关系吗?”她当然相信哥哥的实力,但是蓝今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的崛起简直像一则神话。
“蓝今?”俊秀的眉毛不觉地拧起,更加显得坚决和刚毅。“你这么知道?”
“因为我是哥哥的星子啊!”她微笑。
“别担心。”他神色镇定,看不出情绪为何。完全是政治精英的风度气质,更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他怎么能够让她为自己担心?
他爱护她还来不及。
“哥,我真的很爱你,所以请你千万不要死掉,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可是她依然那样担心。
“星子,我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他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给她信心,也是要自己更加肯定。
“杀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月球总督府那间有樱花盛开的房间,依然有樱花一样美丽的女子。
樱花树下还摆了酒,上好的美酒,芳香四溢。
好一份闲情逸致。
蓝今的表情也很轻松。
“你?”只是一个字,却表达了很多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是杀手,你又是谁,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想不想死?
“因为你身上的血腥味。”
“你知道有句很古老的话吗?”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我不值那个价钱。没有人会请蓝今来杀我这样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的。”她自嘲地笑,也许也应该带点庆幸。
没有人想要你的命,听来虽然有点没有面子,可是它实在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不错,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两者兼具。小姐,请问芳名?”是很真心的赞许。这个小丫头,很不简单。
“我是你要杀的人的妹妹。”
“原来是樱冢星子大小姐。幸会。再见。”
“什么?”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再见,就是我要走了。我只对你哥哥有兴趣。我不想见你。明白了吗?” 蓝今很好心地解释,而且态度良好,面带微笑。
“为什么不想见,是你害怕见到我吧,蓝今,你是个胆小鬼。”年轻的女孩子,总是不相信男人不喜欢看见她,尤其当这个女孩子又十分美丽的时候。她干脆激将。
“很遗憾,我不是。”
“证明?”
“你哥哥帅气的脑袋如何?”
“太血腥了,人家是女孩子啊。不如你陪我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不会是过家家吧?
“很简单,丢一枚钱币,来许个愿,随便赌一下。” 那一枚钱币,是20世纪的一枚日本硬币,虽然面值只有区区一千元。
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早已经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因为现在所有的财产都早已经虚幻为电脑上闪烁不定的数字。
看来现在的守财奴比较可怜,以前的他们多少还有点物质安慰。
现在却变成了完全的精神寄托。
也许可悲的是所有人类吧,大家互相厮杀,鲜血淋漓,只是为了占有一些根本并非实际存在的海市蜃楼。
她却是那样随随便便一丢,好像那根本不值一钱。
樱冢星子大小姐实在是个很绝的人。
蓝今却更绝。
粒子刀一扬,在空中画出完美抛物线的银白色瞬间灰飞烟灭。
那负荷了从古到今人类多少欲望的载体,消失不见,就在她面前,不过一瞬间。
“很抱歉,我从来不输,因为我从来不赌。”他微笑,显然并没有多少歉意。可是有股说不出的帅气。
没有愿望,当然就没有希望,不过也没有失望,更不会绝望,所拥有的只是今天和金钱。
“我的愿望很简单。”她也笑了,笑得又娇羞,又可爱。看样子,她有求与人。
她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平时不用笑,别人对她的要求都是百依百顺的,更不要说她一笑了。
“皇昴流的愿望更加简单,但是一样无法实现。” 可是蓝今却根本连要求都不让她说出口,一句话就堵死了她的一切可能。
这的确是高招,知己知彼而且先发制人。
并不是他残忍。
而是只要努力,就能获得相当成果的事情,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但是不努力的话,只会更加糟糕。
“那么我做北都好了,我想死在你的怀里,用我独有的术来换取我心爱的人的生。”
“想杀他的人多着呢,能够死在我手上不失为天大的幸福。”这话说得很傲气,但是并不是一句大话。
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身为星际排名前三甲的杀手,他绝对物超所值。
有技巧的杀人被崇拜,这是本事,而且应当成为本能,如果想要继续杀人,而不是被人杀的话。
信心有时是超越一切身外之物的终极武器。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亡?”她问得多么无奈。
眼神无辜得近乎可耻,但是她就是那样天真,因而更加可爱。
“因为樱花要开得更加美丽,需要很多的鲜血润泽它的生命。”新鲜的,粘稠的,温热的……
这样的回答,真不知道到底只是敷衍,还是最真实的答案。
“为什么还不动手?”她端起一杯清酒,问他也敬他。
“因为他最近一直没有回家。”
“他的确是忙,可是难道以你的本事,他在月球最高执行处,你就杀不了他吗?”
“我会让他死在家里。”
“有什么区别?”生存还是死亡,才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永恒的问题吧。
“这是一种礼貌。”已经不得善终的人,不该再死无葬身之地。而自己的家是最适合死亡的地方了,平和安稳的自然死亡大都发生在那里。
“你有很多原则。”
淡淡一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赞赏。
“我可是杀手中杰出的有为青年啊。”他也全然不以为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云淡风清地开起自己玩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句话当然是正确的,无可辩驳的真理。
但是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
一个人还必须有原则,才能够成就大事业。
“那么好好干你这份很有前途的事业。”她忍不住笑,他还真是不同。
“谢你吉言,革命尚未成功,鄙人一定继续努力。”这次的语气却是绝对的自信,不出十年,他一定会是要价最昂贵的杀手,因为他那么年轻却又那么优秀。
“我猜你一定不喜欢樱花,中国人喜欢一切长久的圆满吧。”
樱花美丽得很残酷,而且感伤,那是真正的刹那芳华。
人家说红颜弹指老,已经是很悲哀的事情。
樱花不老,它直接在最美丽的时候凋零,优雅地死去。
“花啊,除了解语花和钻石花以外都不太喜欢。”他皱了皱英气的眉毛。
天长地久只是神话,只有女人和金钱虽然短暂,但是最实在。
“你入这行,只是为了钱吗?”有一点无法置信。
“当然!难道还是为了爱与正义,要替月行道消灭你吗?”他说着居然真的做了个美少女战士水兵月的经典pose,修长有力的手指斯文而白皙,完全看不出是一双习惯杀戮的手,而他的笑竟甜美稚气如幼童,只是略带一点邪气和不羁。
“那么无论谁只要出得起价就可以请得动你吗?”她的妙目中灵光一闪,看起来有点坏坏的,但是那样精灵可爱。
“基本上是。”这是一个有保留的答案。
不是一个绝对的人,也是蓝今众多优点之一。
他做事情一向很有分寸,虽然是真正的浪子,看起来却比任何贵族更绅士。
只有一个时候例外。那就是他出手杀人的时候。
一旦出手就绝对是要命的狠招。
如果给对手留余地,就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这也是一个杀手必须牢记的真理。
“我……”看着蓝今的眼睛,樱冢星子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但是她一向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
她的个性如此,更因为她有那个条件。
“你?” 蓝今的黑眸中闪现一个怀疑的微笑。
“你在怀疑什么?樱冢星的妹妹,要是出不起,月球上再无他人可以。”她的气势终于回来,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月亮上的第一小姐,可是对不起,请问一下嫦娥姐姐要怎么办?哦,不,日本的月神应该是辉夜姬吧?一样了都是出名的大美人,可爱得紧……”蓝今非但毫无惧色,更是连一点正经都没有。
“蓝今!”她不满低喝一声。这样轻佻,居然能够在刀光剑影中来去自如,是奇迹,还是他根本就是鬼见愁?
“好吧,我亲爱的小姐,你也不小了。这十六年里总有什么人是你不想再见的,要他消失其实是很容易的,我本领……”蓝今微笑,唇角轻启,吐出来的是一段最经典的杀手广告语。
“对,我要眼前人人间蒸发。”她也就微笑盯着他,笑的甜蜜无比。
樱冢星子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买卖我不做。”
“你自毁信誉。”玉手纤纤,指着他的鼻子,分明是谴责。
“信誉值多少钱一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然也是杀手的本钱,留得青山在,才能……”蓝今却扬眉笑对。
“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让他死在你手上的。”她顿时翻脸,打碎了酒杯,一跺脚走了。
小姐脾气,无常天气。这也是古往今来,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甚至已经出了地球,还是颠扑不破。
蓝今摇头大笑,见到她倩影消失,才轻道,“大小姐,不是你不管,是你根本就管不了。”
有些事情,一但开始就无法停止。
月球总督府,又是夜深。
疲倦的总督,推开自己的书房们。
“欢迎回家。”一个悦耳而陌生的声音响起。
“谢谢。” 谁看见半夜自己最机密的书房里突然冒出个陌生人,还在自己的书桌上大模大样地喝着咖啡。不是大吃一惊,就是要暴跳如雷的。
樱冢星果然长袖善舞,居然面不改色,也不问他是谁。
“亲爱的 ,我们说些正经事情吧。你知道的我是蓝今。”他没事人似的轻松微笑,“你喜欢怎么死?”
“老死。”如果可以的话,这样平淡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好主意,我也喜欢,可是恐怕你没有这样的幸运。”他笑容更甚,但是眼神中隐隐透着杀气。
“那你又何必问?”
“一个人临死前的心愿应该得到满足,尤其是你这么出色年轻才俊。”玩笑的语气,杀机尽现。“Babe,有什么要求,赶快一次说个够。”
“谢谢。”真是慷慨,可是此时此刻,除了苦笑,他又有什么好说?
“苦海无边,你马上可得超脱。”
樱冢,是樱花的坟地,也是人心的墓场吗,他却是樱冢星真正的掘墓人。
“你又为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樱冢星的语气温和,可是问题相当犀利。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财色忘不了。” 蓝今依然谈笑风声,他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完全放松。
佛,可是要清心寡欲的,阿弥陀佛,饶了他吧。
樱冢星何等聪明人物,多年政坛打滚,更是练就一身应变本事。
他一直没有乱了方寸,因为他要等一个机会。那样他就可以脱身。
他一直在等,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他突然一跃而起,向蓝今开枪。
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所以他一向是随身携带武器的。
他的动做很快。
蓝今的动作却更加快。而且一出手就制住了他。
“你以为我几次三番出入这里,是怎么混的?你没有逃脱的幸运。觉悟吧,早死也不错,第一,你永远不会老,第二,早死早投胎,也是功德无量。” 蓝今笑得一脸牲畜无害,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放松。
“可不可以请你做件事?”
“杀了他又如何,你死后,那宝座总得有人坐。”以蓝今的职业经验,以为将死之人想要除掉买凶的人。
“不,是星子她……”他的语气已经近乎恳求。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甚至无法将这句话说完。
“那更加荒谬,她与我有什么相干?”蓝今却已经明白。
“你喜欢她吗?”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关心则乱,所以问得迫切。
“喜欢,是女人我都喜欢。”蓝今微微一笑,帅得令人绝倒,但是语气轻佻。
“我以为至少她是你朋友。”
“我这种人是绝没有朋友,更没有敌人的。有的不过是请我杀人的人,和被我杀死的人。你正好中了大奖,即将光荣加入后者名单。”其实世界不过两种人,已经被他杀的或者即将被杀。
人要成名,总要有些手段。蓝今恰好就是杀手界已经成名的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所以,樱冢星死得相当迅速而愉快。
“哥哥……” 樱冢星子一进门就看见了哥哥倒在地上。
蓝今在一边笑看他的猎物。
已经落网的猎物。
这就是蓝今啊,飘逸白衣,落满一身樱花,盈盈笑意,连眼神都是平静的,甚至他手上的凶器都没有泛着冷光,这个杀手根本就不冷,但他的确是最顶尖的杀手。何止杀人不眨眼,简直已到了拈花微笑的境界。
唯一会变冷的只有血,她哥哥正不断汹涌而出的血。如同最凄艳的樱花。
一切繁华落尽,樱冢星过往的赫赫权势,声名,财富甚至天生的英俊全都荡然无存,现在陪着他的不过只有他的妹妹。
他一直掬在手心里的小小怜爱,柔肠寸断,俯在他尚未僵冷的身体上,与他容颜相似的美丽小脸血泪模糊。
但是他还是比较幸福啊,将来,自己死的时候身边一定连鬼都没有。
蓝今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因为他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刀尖舐血的路,就早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他死了,回去吧。”他对樱冢星子说,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眼神也不是不怜惜的。
“他去得没有痛苦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本人,却不该怀疑我赖以为生的技能。我下手一向干净漂亮。”无他,唯快准狠三字而已,是职业水平,更是职业道德。
“很好,可是我要怎么办?”她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放。
好象非要逼问出个因为所以来。
“随风洒花瓣。” 蓝今却只是无所谓地微笑着,说着平时一样的俏皮话。他突然抽出刀来,向着她挥出。
她却还是站在那里凝视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右眼是完全绝望的漆黑,左眼是满怀憧憬的碧绿。
刀光在她头上掠过,强劲的刀气却震动了远处的樱树。樱花乱落,红粉菲菲,开后心如碎,分不清如雪还是如血?
泪眼看花花不语。她一脸一身都似乎埋葬在花海中。
蓝今的一刀,风云都要为之变色。但是她依然还活着。还可以提出要求。
“带我走吧。”
“没有可能。”收刀,走人。说得是无情,做得更无情。
“蓝今!”
连脚步都没停一下,既是浪子,就决不回头。
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太多纠缠,已理不清干脆一刀两断,干净利落,一如他的行事作风。
而且他可以确信她没有危险,因为她本身不具威胁性,无关利益,没人会有空到打她主意。
这个世界的确如此现实。
既然已经狠心离开,不如归去。
可是他又可以回哪里去?
蓝今本来就是浪子,当然无家可归。
人生如逆旅,他亦是行人。
他本来应该继续四处流浪,但是偏偏今夜他的心里有点乱。
他去喝了一点酒,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多年漂泊,独来独往,他一直相信酒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把盏无人共心赏的滋味比没有酒更加难挨。
不如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飞船已经启动。
“蓝今!”好微弱的声音,好象是那小丫头的声音。
难道是幻听吗?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吗?
她那一声哀求,已经刻骨铭心了吗?
“蓝今!” 又是一声。
这次听得千真万确。
是她,的确是她。
“樱冢星子,你在哪里,快给我死出来。”
“我是想出来,但是我真的快死……”
她的确已经宛如游丝,但是蓝今的耳力也好得很,干他们那一行,耳听四方,眼观八路,也是想当然的基本功。
她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找到她了。
她竟然没有穿宇航服,直接就躲在他的飞船里。
“小白痴!”
“人家才没有那么无知,只是想死在你怀里,仅此而已。” 精致的面孔,因为无比的痛苦而扭曲。
“傻孩子。”
蓝今真不知道应该要叹息,还是应该生气。这样无趣的游戏,为什么要坚持玩下去?
甚至不惜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或者这一场相遇,早已经注定是一幕悲剧。可是谁又不是孤独收场?也许大家最后都殊途同归。
多年之前东京池袋车站那一场美仑美奂的相逢,纵然胜却人间无数,还是曲终人不见。
伤了多少人的心,樱花却依旧笑春风,即使下面埋着太多死于非命的尸体。
他只好抱紧她娇小的身躯。
“你……我……”
“你不是皇昴流,我也不是樱冢星史郎。” 蓝今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安心去吧,走好,你哥哥等着你呢。”
粒子刀轻动,当然正中要害,一击即中的不止她的心,但是一切都在宿命的手心里安静。
这是现实生活,没有未知而无尽的《X》再续前缘,所有牵绊都已经被命运画上休止符号。
彻彻底底,干净得近乎简单,简单得近乎残酷,也只是近乎残酷而已,再没有什么比真实地活着更加残酷的事情了,而生存没有道德。
杀手又怎么会有情,但是动人,任是无情也动人。
将尸体抛出太空仓外,眼看她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星海。从此后,再不相见。
月球上没有辉夜姬,却有樱花一样的女子,在宿命的手心中慢慢盛开,然后凋零,不过刹那芳华。
花开堪折直须折,在新的堕落之城,充满情与恨,暴力中的温柔以及优雅的暴力,终于一切消失,归为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