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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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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的脸贴在宋栩之的胸膛上。男人特有的燥热体温透过浴巾,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安澄的皮肤。
安澄的脸被烘得直发烫。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转身扑进这团温柔的火里。好在理智及时回归了头脑,她下意识的转了个身,不露痕迹的挣脱开宋栩之的怀抱。
“好像是有水碰到电源,短路了。”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宋栩之做了个极深的深呼吸:“站在这儿别动。”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小心翼翼地将厨房附近的电器全部断了电。接着又摸去电箱,将电闸重新抬了起来。
室内重现光明。
这光明来得太急,晃得安澄眼前猛地一白。她闭上眼睛,等试试探探地重新睁开来,发现宋栩之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
刚才半干的衣服,此刻已被头发上的水洇成了全湿。白色的布料一沾水就变成了半透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宋栩之身材偏于单薄,但绝不瘦弱。他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壮汉,手臂与大腿全有着清晰的肌肉线条,此刻合着带水的衣裳,更显得轮廓硬挺欣长。
安澄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被吸引,她不动声色地端详宋栩之,从头到脚,从耳垂到指尖。直到无意间对上他的目光。
宋栩之唇角轻轻勾动,似笑非笑:“在看什么?”
安澄快速将目光移向一旁:“没什么。”
宋栩之闲闲地抬起手臂,单手撑在台面上:“我昨天是不是说错话了?”
安澄回过头,一脸茫然。
宋栩之自顾自地接着解释道:“你昨天走后我又多喝了几杯酒,早晨翻看通话记录才发现给你打过电话,如果说了什么醉话,你别在意。”
安澄垂眉敛目的沉默了片刻:“我没在意,其实你说的也不是醉话,是实话,那的确只是个游戏,你并没有说错什么。”
她的语调冰冷,简直到了冷酷的程度,并且故意把话说死,让对方无言以对。
宋栩之默然无语地垂下脑袋,望着地面一勾唇角:“也是,分手那么久了,你怎么会把这种事挂在心上。”他直着眼睛愣了一会儿,重新把目光转回到安澄身上:“后天是周一,我听说你在公司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需要我出面,我……”
“不需要。”安澄截断他的话:“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确定?”
“我的能力你应该很不清楚,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说着,她自顾自地将肩上的浴巾褪了下来,顺手卷了两卷,平放在桌面上。
宋栩之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长气,作势要去替她开门。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安澄忽然注意到在那层湿淋淋的衣衫下,显出一条暗红色的伤痕。
伤痕印在宋栩之后心的位置,是长长的一条,从左至右,从深至浅,几乎贯穿他整个后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这种情状无须细想也看得出来,行凶者是奔着他的后心而去,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安澄凝视着伤痕,仿佛目睹了当时当刻的凶险。她顿时只觉得触目惊心,脚步不知不觉地停在原地。
宋栩之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安澄绷着脸,努力平复胸口澎湃的血液:“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宋栩之眼睛里起初是茫然,随即很快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微微皱了眉头,他仿佛是有些懊恼,懊恼于暴露了想隐藏的秘密。可是秘密既然已经暴露,他倒是很有兴趣想趁机了解一下安澄的想法。
饶有兴致地扬起下巴,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担心我?”
安澄这次的目光并没有闪躲:“我们即便不是朋友,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难道不应该担心吗?”
宋栩之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被只狗咬了一口而已,没什么,我能摆平。”
“你要怎么摆平?”
宋栩之沉默。
安澄走到他面前:“到底是谁干的?查清楚了吗?”
宋栩之板起脸:“别问这么多,和你没关系。”
安澄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觉得宋栩之这话说得并没有错——自己的确和这件事毫无关系,一味地追问,反而是多管闲事。于是她让了步,换了个角度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栩之向后一仰头,做了个极深的深呼吸:“你走后不久。”
安澄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没了话语。
她有些内疚,自己曾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有责任替他排除危机。然而情非所愿,命运让她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当了“逃兵”,背上了薄情寡义的名声。
再说下去只能是自讨没趣。安澄双臂环抱胸前,低着头与宋栩之擦肩而过,自己出了门。
回到家,安澄躺在床上,暗暗琢磨宋栩之后背上的那道伤痕,越琢磨越是心惊胆战。
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很快得出了结论,行凶者既然是奔着夺命而去,一次没有得手,很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想到这里,她无法视若无睹。既然宋栩之不肯说,那她就主动去问。
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她翻出袁朗的微信。袁朗是宋栩之最好的朋友,对这件事一定有所了解。
“睡了吗?”她编辑好信息,按下发送键。
对方很快回复:“没呢。怎么了?”
安澄见状,干脆利索地拨通对方电话。三声等待音过后,听筒里传来袁朗的声音。
袁朗大约是在夜店,周遭环境十分喧闹吵杂,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抬高调门,用喊的方式大声道:“喂?安澄?”
安澄将听筒隔得远些:“袁朗,我有事想问你。”
“行,你稍等一下,我换个地方。”片刻后,吵杂的声音消失大半。袁朗走到僻静的走廊上,随口玩笑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还给我打电话。”
安澄没有心思与他寒暄,简明扼要地开了口:“袁朗,宋栩之后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袁朗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懵,静默了片刻后才迟疑着答道:“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亲眼看见的。”
“那你干嘛不直接问他?”
“他不肯说。”
袁朗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老宋那人的行事风格你还不了解么?你不用太担心。”
“是不是宋重徽干的?”
袁朗那头忽然没了声音。
“你不说话,证明我说对了,是吗?”
宋重徽是宋栩之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宋应亭在他的亲生母亲去世后,娶了第二任妻子苏楠,生下了宋重徽。
新的家庭已经组成,宋栩之难免显得多余。于是宋应亭一是为了讨好苏楠,二是为了顾及宋栩之的感受,索性让他眼不见为净,直接打发去国外读书生活,只留宋重徽在身边。
与宋栩之孤儿般的处境不同,宋重徽既有父亲倚仗,又有母亲溺爱,性格渐渐被养得骄横自大,从小没少惹祸端。再加上苏楠的日常熏陶,他理所应当地视自己为宋家的唯一继承人。因此,对待宋栩之这位毫无感情的哥哥,他一直敌意满满,针锋相对。
安澄之前跟在宋栩之身边的时候,没少见他过来挑衅。加之他恨屋及乌,对待安澄也是毫不客气。
安澄愤愤然自语道:“他居然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
袁朗轻笑一声:“我见你这次回来总不怎么愿意搭理老宋,怎么这会儿关心起他来了?是不是……”
安澄没有耐心听他胡说八道,及时截断了他的话:“我正在和你说正事。”
“好好好,说正事。”袁朗收回笑容,重新端正了态度:“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了,这件事的确是和宋重徽有关。”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袁朗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要从宋重徽夺权说起。
宋应亭是位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绝不是等闲之辈,眼瞧着次子纨绔,不成器,加之身体每况愈下,于是他在去世前提前做好了安排,将公司的管理权交托到了长子宋栩之的手中。
宋栩之坐上董事长位置不久,公司几位元老以及股东便齐齐找到他,揭发宋重徽不当的举措——违规任命,私吞公司公款,甚至因为有母亲苏楠的撑腰而有恃无恐,意图排挤掉外系人员,挖空整个集团。
那时宋应亭已经去世,而宋栩之尚未在公司站稳脚跟。
在外,他独木难支;在内,有兄弟和继母虎视眈眈。
好在宋栩之继承了父亲的头脑,懂人心,会算计。在得知事情之后,他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自有盘算。
他先是答应出让一部分股权,私下里买通公司会计,从账面上查找对方的漏洞。
很快,宋重徽的秘书以及副总裁因经济犯罪被抓,而宋重徽自己则为了避风头,远遁国外。
出国之前,他留了后手——利用苏楠的影响力和自己的股份优势,提前签署文件,将所有权力托管,并且任命两名亲信加入董事会,确保自己在董事会中的话语权。
宋栩之对这个决策采取了不加理会的态度,转而直接另辟蹊径,寻了个由头引警方介入。警方强势从苏楠的手里取走被扣留的公章,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把公章转交到宋栩之的手里。
别看只是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可是没了它,一切的任命文件便都不能作数。
宋栩之不费吹灰之力便夺走了苏楠手里最重要的筹码,苏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在公司里苦心经营多年,有不少拥趸,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希望以此力挽狂澜。哪知唐俐在这时候站了出来,公开宣布自己与宋栩之的情侣关系。
众人都将宋栩之视作东盛集团的未来女婿,有东盛集团做靠山,公司里的几位重要人物见状,纷纷识时务者为俊杰,全部归入宋栩之一派。
宋重徽眼见大势已去,不肯甘心,于是辗转回到国内,在背地里笼络了几名亡命徒,意图用刀子了事,致宋栩之于死地。
好在宋栩之命大,躲过一劫。
换作别人,或许应该念在手足之情上饶过糊涂兄弟一回。然而宋栩之为人正直,除了字面意思以外,也可以拆分开来理解。
正,在于刚正;直,在于直率。
对待善待他的人,他以德报德,回报对方常不计成本;而对待仇视自己的,他绝不会讲那些假惺惺的情义,非得以牙还牙,直击对方痛处不可。
于是,尽管在行凶的事情上宋栩之没能抓住宋重徽的把柄,但他延续了他光明正大的行事风格,让司法系统去清查宋重徽名下的账目。
事情做得公开透明,有理有据。
不出几日工夫,宋重徽以涉嫌挪用资金、职务侵占的名义进了监狱。
宋栩之由此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只可惜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他不得不背上不择手段、坑害兄弟的恶名。
安澄听到这里,许久说不出话来。尽管她早有预感——宋栩之在成为集团的当家人之前,一定经历过不少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事情会这样艰难,这样惊险。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安澄轻轻地开了口:“好在唐俐帮到了他。”
袁朗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你当年跟老宋分手,是因为唐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