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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用不用这么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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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是行辄百密也难防一疏,何况随在这德川宗界身边儿保护的,那也都是伊贺派的精锐份子。纵难挡铁炮威猛,但幸存者却也不是没有。
话说与德川宗界同船而渡,伊贺派擅长遁地术的两个忍者就在这场火拼中幸存了下来,借着两块木板子愣是趁夜划回了台湾海峡,同时也将德川少主被俘这一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了德川家另一位世子,也是继任将军的最热门儿人选之一,德川刚丰。
凡是大家族里头儿子多的都逃不过一件事儿,商贾为财,官宦为权,德川家几代的少主子加起来也不比康熙的儿子少,好在他们对血统还是比较看重的,有一些小老婆生的,也很有自知之名不去争抢那个位子。但这位德川刚丰可不属于这一类,他与德川宗界一样,母亲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这回两个人来也都是秉承了父亲大人的意愿,是来历练的。
但是这个德川刚丰却跟德川宗界压根儿不属于一类人,德川刚丰较其弟来说,更为内敛深沉些,也更加的稳持,攻于城府!虽然表面上也是兄友弟恭着,但其实骨子里并未拿德川宗界这个弟弟当回事儿,乍一闻听这个消息,心里还免不了一丝窃喜,琢磨着能杀了他才是最好!
德川刚丰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的叫个四平八稳,慢品着台湾的高山茶,嘴角儿上扬着弧度眼里却渐渐有了一层阴狠。清军捉了那脓包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弄死,无非是想留着日后做个质子谈些条件,这个自己不用担心,经过这么一回,这脓包怕是再难从父亲那里得到什么信重,届时不妨充作好人,若是能救得下他,父亲大人心里会更认同自己,即便是救不下来,也不管自己的事!
这几日郑家的那个将死老头儿不知道在这些人跟前儿说了咱们什么话,这郑家的态度明显的与之前不大一样了。这脓包这时候儿出事儿也是天赐的机会,正好借机发难,叫他们倾一岛之力再起战事,我大和民族则可远远观望,待时机恰当,再将这郑家灭了,先攻占下这台湾岛屿也不差。大清皇帝行兵这么多年也无法彻底统御台湾,由我德川家占领下来统治,总强过这强弩之末的郑姓一族吧!!
郑远偿是郑克爽之后,别的没继承,他老爹的左右不定熊包软蛋的性子倒是青出于蓝了。乍一闻说那个德川家的小世子被清兵擒了,当场就白了脸。
他脑子不是没有,当场就想到了那个德川刚丰也许会借机故意发难,自己那快要咽气的老子数次规劝千万不要与东瀛人为伍,几回的合作下来,郑远偿不是没有察觉东瀛人别有居心,只是现在形势时不我待,对他们又是不得不依赖,都则翻了脸,眼下的情形那是比被清兵围攻也好不到哪去儿。总之这回是惹火上身,后悔莫及了!
郑远偿在厅里坐着出神儿,远远的就听见木屐踩在青石板上轧轧直响,心里一哆嗦,知道这是德川刚丰过来了。
还是他的侍读先生沉稳些,拉了拉郑远偿的衣袖“老王爷交代了疏远他们跟白衣教,要不属下去给拦了?”
郑远偿自然是不想见的,可也明知这是无谓之举,当得了一时还能挡得了一世吗!皱了皱眉摇摇头“早晚得来!”
德川刚丰挑帘进来,手扶腰刀向郑远偿一鞠躬“小王爷~在下恳请您出兵救下胞弟,这个大恩,我将没齿难忘,他日必将有所回报!”
德川刚丰不是那终日不学无术的弟弟,在来台湾之前,早早的修习了汉话,也专门针对台湾的历史渊源做了一番了解,来了这么些日子,凭着他的头脑跟好学,汉话水平没有六级也有四级了,基本的交流根本不成问题。
“这…”郑远偿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没想到德川刚丰头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一句,这让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咱们刚有一场大战败于清兵,近日闻说那狗皇帝又派了不少船舰助战,眼下的实力实在悬殊,咱们想要自保都不是易事,又何谈助世子救人呢!
何况…宗界世子在福州地界做了不少的事儿,这声名吗…暂且按下不表,世子你也该知道咱们这回意欲笼络义士助阵,若是出兵救令弟的话…恐怕也不好与人交代呀!”
郑远偿一惊,这个刑昭怎么这么直白,这不是摆明了立场了吗!登时眼珠子一瞪,没好气儿的看过去。
德川刚丰也不恼,微微带了丝笑意“你们有句话叫制敌于先机,我早就劝说过阁下,虽然大战失利,可清军也没讨得什么便宜!我大和帝国倾囊相助的船只还并未用尽,是你们自己失了机会,怨不得我们,就咱们双方来讲,我德川家是信守了承诺的!至于说名声吗,依我看,阁下还是先和那个白衣教划清了界限才是最好!
抛开这些不谈,小王爷以为就目前来看,大清的那位贝勒爷会轻易放过你们郑家吗?若是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只恐天下再大也难有你们郑家的容身之所了!”
刑昭还想再说,被郑远偿一瞪,只得哼了一声别开脸去。郑远偿上前一步“刑昭也是心里起了急,人吗,还是要救的,只是…反正依我看,令弟在清军阵营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不妨等些时日,世子不是说贵国还有人马要到吗?”
刑昭一直对跟倭人合作就存着一肚子的气,想当初百十年前自己的家族也是福建一带享有盛名的大家,可就是这帮倭人竟然忽然来犯,无恶不作,恰又缝了前明乱世之时,国力不济,自顾不暇,福建几经战火,今日的乱世也不可说与那时毫无关系,何况还存着自己那一族的灭族之恨呢!
闻听小王爷这话,明显是还想仰仗东瀛人的势力,刑昭对这些东瀛人的目的早有怀疑,他们怎么会有这好心会远道而来,助郑家起势呢!
当下忿忿而起,“小王爷明鉴,他们这些东瀛人几百年前就曾进犯过福建江浙,名声早就狼藉,今次若是我们再跟他们搅合在一起的话,只会把咱们拖向贼寇的队伍,小王爷三思啊!”
德川刚丰笑了笑“你们的大明王朝还不是被清兵打下来的,现在清兵入主中原称王天下,还有谁会记得他们当年草贼流寇的身份?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时不同往日,怎么还能同日而语!何况我早就说过,我们德川家这回来之所以是相与郑家合作,完全是冲着郑家台湾沿海这个优势,是他日攻占高丽这里必是我们停驻战船运送武士的口岸。
咱们相符相依说那当年之事又何必?再者,难道凭借你们这贫瘠的台湾小岛,能够单单与清兵对抗几回?
可是加上我德川家两千多勇士与你们自己的人马,区区的福州难道还攻克不了?若是你们觉得当年之事也许会影响民心所向,这个不难,我们的武士是不介意换上你们汉家衣裳的!”
台湾郑家的小插曲远在福州城内宿醉刚醒的胤礽自然不知,早晨转醒,浑身隐隐的痛意,尤其是额角的一处青紫更是叫胤礽纳闷儿,不过想想昨夜喝的也确实大了,磕磕绊绊的也许难免。
挽着袖子沾着温水,就着李卫递过来的面巾抹了把脸“那个德川小世子怎么样了?”
李卫嘿嘿一乐,递了块猪油皂“爷~昨儿个可是一宿没安生,那小子被那个通译折腾的一宿没合眼,奴才们守在外头听着他们念了半宿的三字经!
爷,奴才不明白,您叫他学汉话做什么啊?”李卫一边儿伺候胤礽更衣,一边儿换了壶新茶撂在桌儿上。
胤礽咂了口茶,嘿嘿一乐,在秃脑门上抚了抚“没事儿!就是防着他们扭在一处胡琢磨,给咱们腾腾清闲。”
额……李卫傻了一会儿,跟着嘿嘿乐了两声,实在觉得自己这位主子,额,有点无聊。
正在此时,外头传话儿的哈哈珠子进门儿打了手势,李卫告退出去,回来就素着一张脸“爷~八阿哥跟陈大人打发人过来说是在堂上等着爷呢。”
“什么事儿说了吗?”
李卫摇摇头,胤礽叹了一声“得~刚沏的新茶,皇阿玛别不是派他专门儿叫起来的吧!”李卫不敢答话,讪讪跟在胤礽后头走了出去。
堂上陈廷敬正听一个下属的州官汇报情况,胤禩则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掀着盖碗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磕着。
胤礽进来的时候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收了态,给他行了个礼。要说这些年用这身体当这个皇子变化最大的,恐怕也就是这后天培养的优越感了,现在胤礽见了别人的规矩礼数,已经可以淡然处之了。所以行过各人身边儿的时候儿,也没停下步子,待落了座,才抬抬手,叫这些人起来。
“陈大人,找我有事儿?”
陈廷敬被点名,也不多说旁的,只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自有一个随侍高举着昨日所见的那个托盘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捧到陈廷敬跟前儿,高高的递了过去。
“万岁爷口谕!!”陈廷敬老脸一肃,同样谨慎的端起这道折子慢慢展开。所在之人皆是一一跪下,胤礽也不得不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好,心里骂了陈廷敬好几句。
陈廷敬一板一眼的将那日康熙在上书房所下的旨意宣读了一遍,胤礽是越听心越凉,越听越着恼。叫自己打仗已经是强出头,这回还想让自己肃清了福建的白衣教反贼,穷他康熙十数年的力量都办不到的事儿,难道自己就能办了?他倒是真瞧得起自己!一干事务一言能决!好大的权利呀!这是要交自己常驻闽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