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四十一、圣旨【下】 ...
-
荷紫安顿钱大同先去请各位主子准备,又交代锦香、天逸、凤馨回去换衣准备接旨,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算得体,她赶紧带着丫头先去前厅迎接宫中的大人。
刚进了前厅,就看到客座上端坐着一位面容清秀年轻人,手拿佛尘,一双晶亮世故的眼睛迅速得打量了她一遍,立即露出一抹微笑,尖细的嗓音好比唱戏的戏子,“请问,小姐可是钱氏荷紫?”
荷紫几个快步站到他跟前屈膝施礼道:“大人,小女子正是。”
“那……杂家没问错人!杂家是万岁身边的亲随,杂家姓方,你就叫杂家方公公吧!”方公公伸手轻托起荷紫的胳膊,便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荷紫,自言自语道:“要不怎么说大户人家就出凤凰呢?!哎呀……您看杂家这个脑子,荷紫小姐请借一步说话吧!”方公公赶紧拉荷紫闪到一旁,小声儿问道:“小姐可认识我们皇贵妃?”
“皇贵妃?”荷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公公说的是……”
方公公颇感无语的一笑,低声道:“当今万岁爷最宠爱的便是贵妃娘娘了,娘娘知道杂家此次来晋城钱府,特意交代的,一定要给钱小姐带话,多谢小姐成全了贵妃娘娘。”
荷紫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敢问公公,贵妃娘娘的闺名……”
方公公回头看了看守在一旁的侍卫,见离得比较远,再次压低了声音道:“杂家一介下人怎么能随便唤主子们的姓氏呢!不过既然贵妃娘娘交代了,杂家也就不恭敬一次了,贵妃娘娘的闺名意浓,小姐可知道了?”
意浓……荷紫又惊又喜,方公公轻推了一把荷紫,“小姐?”
“公公,意浓……不……贵妃娘娘真的很得皇上宠爱?”
方公公一摆手中的佛尘,得意的表情不言而喻,“那是!杂家就是负责伺候贵妃娘娘的,后来得贵妃娘娘提点,如今在万岁身边当职,不仅万岁对娘娘疼爱有佳,连太后娘娘也对贵妃娘娘喜爱的很呢!”见荷紫听得惊喜,方公公又多嘴了一下,“要不是咱们贵妃娘娘出身市井,依杂家看娘娘夺得后宫之首也在情理之中呢……”
荷紫没有吭声,见方公公越说越起劲儿,她也不好打断,还好方公公终于止住了话匣子,咳嗽了一声儿,又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杂家听说,凤丞相的千金现在是在府上借住?”
荷紫点头,“在的。”
又见方公公叹了口气,“这孩子苦啊……”不等他说完,钱家上下已经穿戴整齐赶了过来,方公公见众人扶着老太君,他也算有礼贤之德,站起了身子让了让老太君,朗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杂家可就宣读圣旨了!”
方公公见一众人等站齐跪倒后,接过身后小太监双手呈上的圣旨,微微咽了咽口水,大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氏一族凤翔,官拜一品,护主有功,特追封贤王,以皇礼厚葬。凤氏一族凤宇,救驾有功,追封德贤公子,官部厚藏。凤氏凤馨豆蔻年华,德礼兼备,父兄为国捐躯,特赐封玉德公主,赏玉德府一座,侍卫五十名,侍婢一百名,黄金万两,白银万两,即日进宫面圣谢礼,钦此~~~”
凤馨虽然跪拜在众人身后,但得到的消息却犹如晴天霹雳……爹,死了!哥哥,也死了……
“玉德殿下怎么还不接旨?”方公公倒是没有恼,手里端着圣旨走到凤馨面前,将凤馨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公主殿下……节哀啊……”
凤馨的双眼模糊成了一片,突然她紧紧抓住方公公的袖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爹……我哥哥……都……都……”
“公主殿下节哀,凤大人及公子确实是为了救万岁而死,气节之高令人称谓啊!万岁怕您一个人孤单,这才特批了您进宫的。”方公公好言劝慰道。
“他们……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死了……混蛋……唔……”凤馨癫狂的失口大骂了起来,钱家上下老小眼睛瞪得老大,还好她身旁的何天逸手快的上去捂住了凤馨的嘴巴,防止她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方公公轻抚了一下胸口,缓了口气,这位新公主倒也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要不是万岁之前已经交代过,他恐怕还真的吃惊不已,还好她身旁有个极有眼色的少年,随即冲他笑了一下,权当没听到刚才凤馨的失言,从容的交代身后的小太监,“你陪着公主殿下去休息吧!”
小太监得旨,接过了何天逸的手,架着凤馨退出了前厅。方公公见众人松了口气,又咳嗽了一声儿,“让各位老爷夫人们等急了,还有一道圣旨没念呢!”只见他又润了润嗓子,打开第二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钱氏荷紫才德出众,厨艺高超,特聘入宫御膳房传高超厨艺一个月,即日入宫,钦此~~”
“谢万岁……”众人纳闷之余也接了旨意,荷紫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接了圣旨后,站起来问方公公,“公公,万岁来过晋城?”
方公公别有深意的一笑,“荷紫小姐,跟随杂家进宫不就清楚了?万岁刻意交代过的,小姐若是想见亲人此行是必须的。”
荷紫听方公公这么说也只好作罢,又听方公公交代了几句,大意是后天启程回京,恭送后,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太君也是刚听圣旨才知道凤翔父子二人已去世的消息,惋惜不已。钱家四位大家长更是不敢多提,生怕惹了凤馨伤怀落泪,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凤馨因为刚刚加封玉德公主,她的身旁自然有宫里出来的两位侍从服侍,恭敬的不得了。凤馨心生抵触,还觉得别扭,“你们站在我身后干什么?我不要你们跟着,出去!”
荷紫见那二人一声儿都不吭的就站到了门口,又觉得这样不妥,出声安抚凤馨道,“你已经是公主了,就不可以像以前一样乱使性子,惹人非议。”
“我不要当公主!我爹和哥哥都是为了这个什么皇帝死的,现在给我个破封号,弄几个人来服侍我就可以弥补了?我爹和我哥哥的命就换这些个虚无的东西?我宁可什么都不要……我也希望他们好好活着……”凤馨这么一说,眼泪又是成片的掉了下来,一旁的钱锦香默默的把手帕递给了凤馨,凤馨接过后擦了擦眼泪,抽泣着。
荷紫轻拍她的手,“凤馨,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万岁已经厚葬了姑丈和表哥,就代表万岁也很敬重他们,此行你入宫谢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更要节哀才是!我知道这样勉强你也不好,但这是礼数,不可违逆。既然我以前答应过姑丈和表哥好好照顾你,就不能容你这样胡言乱语的,万一惹祸上身,你如何让他们瞑目?”
凤馨被荷紫的疾言厉色说的低下了头,半响止住了眼泪,哑声道:“爹和哥哥也许当初就知道会死才不带我回京城是不是?是不是就因为我不懂事才撇开我?”
荷紫没有答话,坐在首座的太君开了口,“傻孩子,天下最疼孩子的莫过于父母了,哪里有撇开你一说?如今他们已不在,你也要早点学着立事才不枉他们疼你的苦心啊!”
钱家长辈也都纷纷劝慰了几句凤馨,凤馨也逐渐的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不再闹气,但这伤心却是无可遏制的,眼泪止了又流了,流了又止了,直到双眼肿如核桃再也流不出来为止。
晚膳钱府的人也都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各回各房自行解决。荷紫不放心凤馨,专门带着锦香去了凤馨的院落里,见凤馨不吃不喝的一个人坐在窗户旁发呆,颇为心疼。
“馨儿,你吃点儿东西好不好?”钱锦香让伺候的小丫头送来温粥放在了凤馨面前。
凤馨看了眼钱锦香,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钱锦香回头看了看荷紫,让了座位,荷紫坐下后,端起温粥舀了一勺,递到凤馨嘴边,“凤馨,不要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后天就要进京了,总不能一副病容吧!若姑丈他们知道你这样,也会伤心的。来,粥是温的,不烫嘴,少喝几口也好啊!”
凤馨定定看着荷紫,慢慢张了嘴巴,让荷紫一勺一勺的喂了几口,但是实在吃不下去,伸手把碗推到了一边,“表姐,我真的吃不下,我的心口好疼,难受!”凤馨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荷紫放下手中的碗,将凤馨揽进了怀里,一手轻拍凤馨的后背,“难受就哭吧!憋着不好。”
一声又一声的哭泣催人心伤,夜空的圆月明明温暖如玉,为何此刻却越发的清冷了起来呢?
—————————————————为什么又降温了——————————————————
一早,荷紫便接到了钱大同送来的书信,信封上熟悉的字体让她心中欣喜万分,赶紧拆开了看,钱瑾涞现在在京城的一味斋,得知她要入宫面圣,特意写了信加急送了过来,千叮万嘱的让她注意身体,以及入宫的一些礼节。她都没怎么在意,反倒是他上心的很。想想,他也走了有两个多月了,凤宇托付凤馨没几天,便传出各地有不同程度的暴动,一味斋生意受阻,多家店铺遭了抢劫,急需钱家派人去做善后工作。太君本来不想让他去,那些店铺倒了也就倒了,损失一些也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人不要出事,但他又不肯,钱家已经经营到这等程度随便放弃怎么行?若放着不处理,对钱家在商界的信誉也不好,所以他去了,一走就两个月,好在没几日就会有书信送达,报个平安,太君他们倒也放心了。
见大小姐面露笑容,钱大同一旁笑问,“大小姐,少爷可是报了平安?”
“是……”荷紫拿着书信笑着,“我先去太君那里了,你就安排人去把凤馨院子里好好收拾收拾,多派几个人过去替凤馨整理东西,一会儿我再去看她。”
钱大同接了活儿,便转身离开了。荷紫匆匆到了太君的院落里,看见钱家二位夫人正在陪太君用早膳,便走了进来,“太君,娘,二婶。”
太君见荷紫手中拿着信,放下手中的筷子,“可是瑾涞的信儿?”
“是!”荷紫点头,“他说现在在京城的一味斋主持生意,知道我要入宫面圣,所以才写信过来,赶十月我和他一起回来。”
太君点点头,“这孩子,消息还灵得很了!你进京可要准备些什么?”
荷紫摇头,“我也不知道,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也就是平时跟厨子们在一起研究的新菜式了,能进宫中的御膳房也不错,顺便讨教点宫里的新菜肴。那阵子先皇出巡,点了咱们一味斋的菜,生意才有如今的好,此行我回来,咱们家一味斋恐怕又能更精进一层了。”
钱大夫人倒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有些担心,“这新皇帝登基,后宫佳丽不多,咱们紫儿又这么标致……这……”
太君瞪了眼钱大夫人,“万岁乃真命天子,德行出众,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是……娘!”大夫人禁了声儿。
二夫人见大夫人心中担心,又拍拍荷紫的手道:“紫儿入宫只要遵守礼仪,进退有嘉就行了。”
荷紫也只能含笑称是了。若非钱大夫人提醒,她可能还想不到这一层,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却另有其事。新皇帝的圣旨恐怕没有写的那么简单,这些年来她每个月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去拜访何顺,专心学习篆刻的手艺,这十年下来,已大有所成,何顺曾感言,巧夺天宫之技艺非你莫属。这次的召见,是福,还是祸,却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