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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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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熄这颜值能打,住在发生过凶杀案、疑似有人诅咒的凶宅里也足够有噱头,开播一天,就完全不用房主顾维生氪金换流量了,望着源源不断的礼物打赏,顾维生觉得自己真是要赚翻。
他一大早在这边看直播,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光脚踩上了地毯,徐徐走到沙发边上,坐在了顾维生怀里,伸手自然环住他的脖子,声音慵懒,“大早上看什么呢?”
顺着顾维生目光望过去,一眼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面庞英俊的年轻人。
“是演什么的?”看起来像个演员。
“不是明星,别问了。”顾维生手抚上她的腰,恶意捏了一把,成功听到她叫声,“怎么,看着年轻的小伙动心了?”
“哎呀,才没有,你别捏我,捏疼了都。”女人求饶,目光却下意识往手机上瞥,两个人在沙发上打闹投入,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正悬在顾维生的头上。
“唔。”
顾维生放开气喘吁吁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头顶刚才莫名刺痛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怎么了?没休息好吧?”女人语气关切,顾维生缓缓回过神,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在一起还没到一个月时间,也就见了两面。顾维生摸着手中的柔软,心猿意马,“宝贝,你比何秀娟强太多,真想娶你回家。”
“嘁,你也就哄哄我吧,你还能真跟她离婚?”
“没哄你,来,亲一个。”
龙熄的直播仍旧在继续,小龙崽也想不到有人会把他的说话声当bgm,开始了少儿不宜。
……
不过因为龙熄平静地度过一晚,直播间观众愈发觉得他在炒作。
“就是炒作吧这房子卖不出去了,可怜咱们几十万人在这凑热闹,纯糊弄傻子呢。”
“几十万是人气值又不是真实人数,你不也开直播的么?没人看你嫉妒了呗?”
“宝贝你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啊,昨天半夜我都吓死了,怕你出事没敢看直播,今天在阳光的地方待着吧!”
“都说了这凶宅真发生过命案,四年前原房主住在这,一家三口在床上自杀,死了两小时后定时消息发了出去,别人这才知道人都死了。”
“进去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手拉着手,嘴里塞满石头,是煤气中毒,但不知道为什么死相那么奇怪。”
好好的直播间因为这些弹幕,仿佛传来阵阵凉风。
龙熄没看他们在说什么,把顾维生放在这的资料拿到面前,自己就在低头看相关的资料。
在自杀事件发生后,别墅易主,改成了轰趴馆,一次六个大学生来这里玩儿,其中三个男生是因为互相捅刀死的,另外三个人都是女生,她们离开后的半年内,也因为各种方式离世,但由于死因不同,很难把她们的死亡归结于这栋别墅。
所以顾维生所说的“这房子死了九个人”,其实不太准确,龙熄没什么头绪,因为自从他住进来后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或许一切都是巧合。
一家三口自杀,后来的大学生命案,以及三个女生死去,仅仅是因为他们共同到过或住在这栋房子里,所以显得是房子的问题。
他下意识的想去摸龙角,最后把头发弄乱了。
“崽你在干什么啊?”
“sorry确实有点可爱。”
“好好的帅哥非要当灵异主播,万一我再也看不到你怎么办啊!!!”
龙熄瞥到了这条弹幕,思考了一番后回答:“放心,确实看不到。”他也就直播一个月,要不是为了能离清清近点,才懒得抛头露面。
“?????”
“?????”
“不要说这种话诅咒自己啊宝儿!”
满屏的问号好像提前商量好一样,龙熄下意识扭头问虞白是怎么回事,随后意识到对方是隐身状态,这才默默转过头。
现在他没办法去别的地方,无法展开调查,只好在这存疑的“凶宅”守株待兔,不知道有没有不长眼的邪祟主动撞上来。
*
一辆车正从远处驶来。
后排坐着一对儿母子,其中的男孩儿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优越,却有些病恹恹的,明明都已经立夏,穿的却是长袖的白色薄绒衬衫。
“宝宝,你渴不渴?”柏清寒关切地问道。
宁雪绒摇摇头,“不渴,妈妈。”
“刚回家这边嘴唇就干了,这气候真是太干燥。”
对城市气候进行了一分钟的简短批判后,柏清寒说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搬家。”
宁家兄弟的父亲宁世越坐在副驾驶,他不到五十岁,身材保养极佳,是坚持健身的成果,闻言声音低沉地提醒:“等回去了,不要在清清面前乱说话。”
“……知道了,我又不傻。”宁家夫妇大多数时刻是默契的,一旁的宁雪绒也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只是沉默地看向窗外。
沿途绿树后退,远处青山隐隐,确实有种回到家的安心。
*
此时的宁雪繁无心去画画,艺术家也会祈求灵感眷顾,他讨厌海洋元素之外,一直不想承认的是,这是唯一能造成他情绪波动的事。
拍戏没有,做其他事也没有。
当演员为了赚钱,毕竟搞高科技研究是很浪费金钱的事,搞了这么多年还不起作用,龙熄让他这些年来的时间和金钱都打了水漂。
他换了个窗口盯着邻居家,其实两户人家离得并不近,走路都要五分钟,他一边看外面,一边看屏幕上的龙熄,龙伪装得很好,已经俘获了大批观众的心,望着零星几个叫“老公”的弹幕,宁雪繁有种联系他们的冲动。
赶紧把你们老公领走。
随着一辆黑色汽车驶入,宁雪繁微微眯了眯眼,他们回来都没提前说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想来也不像,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颇有些尴尬,因为他性情冷淡,跟父母的关系是有些疏离的,他们跟弟弟才更像是一家人。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见了,宁雪繁还是去楼下迎接。
很快,房门被打开,随后传来了柏清寒的声音。
“慢点,绒绒。”
三个人先后进门,宁雪繁站在原地有种莫名的尴尬感,半晌才说了句,“回来了。”
“唉,一回来就觉得干燥,嗓子都疼。”柏清寒把包放到边上,换完新的拖鞋后对宁雪繁笑了笑,“你这些天怎么样?”
其实明明是正常家人间的对话,宁雪繁就是觉得有些生疏,他也试着勾起唇角,展示真诚笑容,“挺好的,妈。”
“那就好。”
随后柏清寒就找到了忠叔,许是在交代什么,宁雪繁没觉得奇怪,等到下午时,他被柏清寒叫到书房。
“清清,几天前,有一个小孩儿找你啊?”
柏清寒没有委婉,开门见山地提,宁雪繁明白了是忠叔说的,也对,让他瞒着也不现实,家里这么多监控,自己删都删不完。就算删了,监控是死的,龙熄是活的,他也没办法阻止他们见面。
“是来过。”宁雪繁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祥预感。
“太……”
单从嘴型看不出柏清寒是不是想要说“好”,她似乎硬生生改了口,“挺突然的,他……是龙吧?”
小孩子哪里有那么深的心机,那时正是他极度依赖父母时,被龙救了后就实话实说,把一切告诉了他们。
尽管当时他们不想相信,但被海水卷走的宁雪繁好端端被送了回来,却让他们不得不相信神异力量的存在。
后来宁雪繁就不再提了,父母也没说过,他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对这也这么感兴趣。
“……”
宁雪繁没回答,也突然间不想提,只是柏清寒有些激动地望着他,神情也有了色彩。
“他……什么时候叫他来家里吃饭,毕竟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
她不会不知道自己对那条龙的抵触。什么防龙系统虽然没那么大的声势,也不是暗地里研究的,瞒不过父母。他表达过态度,可以给任何东西当报酬,唯独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我没让他知道我是谁。”宁雪繁直白地说,“我会换种方式给他钱。”
“可是,他确实救了你。”
宁雪繁没想到会从亲人口中听到这种话,他愣了愣,“所以呢,你让我跟他相认,然后……以身相许?妈?”
阳光透过窗打到他脸上,他看着柏清寒坐在逆光里,她的脸被阴影笼罩起来,有些陌生。
漫长的沉默如跨越了一整个世纪,这停滞的时间也足以让宁雪繁审视他们这些年的母子关系,自从宁雪绒被找回来,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尽管当时的宁雪繁也想要父母的关心,他在思考后选择接受一切,毕竟宁雪绒实在是太需要关心了。
过度的体贴令一旁的宁雪繁倍感失落,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是因为弟弟很弱小,很需要保护,爸妈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所以他很快就长大了,学会成年人的沉默。
他有多久没好好叫过一声“妈”了?因为和她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她总是在忙。
“……唉。”
柏清寒的叹息声在静谧的书房响起,她声音飘远,“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弟弟他得了癌症,现有的医学治不好那种。你想看他去化疗吗?他这么年轻,你要他一次次化疗、一次次手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睁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眼前的人渐渐红了眼眶,落下晶莹剔透的泪珠,说实在的宁雪繁没有感到意外,雪绒他没有病也不会三番五次休学,疾病是降临人间的灾难,而压垮他的一棵稻草是来自母亲的恳求。
很久以前她坐在沙发上对刚回来的他说,“清清,你不会怪妈妈吧?真是对不起,绒绒他在幼儿园晕倒了。”
那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
现在的她哭着恳求自己,让他一定为了雪绒好,宁雪繁不用她说得直白,就知道她选了什么。
比如牺牲她大儿子,忽视他意愿,让他去换小儿子的命。
“妈,你有没有想过他凶性难改的可能,于是吃掉我们所有人呢?”
柏清寒睁大双眼,“怎么会呢?他喜欢你,你也可以不跟他怎么样,他会答应你很多事,你让他帮帮你弟弟,他怎么可能不同意。”
宁雪繁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其他,别人与虎谋皮,她想要和龙交易。
他自己想离龙熄越来越远,不能如愿,还要被人推着到他身边。
突然间,宁雪繁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妈,你知道,隔壁房子去年死了人吗?”
那时三个大学生死在轰趴馆的消息没传得太远,至少周围人知道。可那时恰逢他们带着雪绒旅行,忠叔担心雪绒被吓到,提出要瞒着他们,只跟宁世越说。
所以宁雪繁以为妈妈和弟弟是不知道凶宅这件事。
其实宁雪繁想过搬走,他虽然不在意凶宅与否,也觉得对病人不好。凭着妈妈对雪绒的担心,若是知道这件事,多半会早早提搬家。
如果她从头到尾都知道呢?所以只是带着雪绒外出,而把自己留在家里。
究其原因,大概很简单。
他自己陷入“危险”的话,正给龙熄保护他的机会。看,现在的龙熄不就住在隔壁么?甚至可以三更半夜站在他三楼窗外。
宁雪繁在问完那句话后就注视着母亲的神情,欣赏了她眼神里的惊讶、懊悔、以及一些愤怒后,又读出了他说不清的情绪。
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宁雪繁甚至笑了,缓缓站起身说:“知道了。”
所以他们怕他搬走,怕他离开家,这种挽留在隔壁开始死人后变得愈发频繁。
原来在自己研究那可笑的防龙系统时,他们如此热烈地期盼龙熄来。
“对了。”走到书房门口的宁雪繁伸手按在门把手上,突然说了一句,“我会搬走。”
他开门时,便听到了身后那不可置信的声音,“你完全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了是不是?”
是,于情于理,他不该见死不救。
宁雪繁用僵硬的动作关上门,将沉甸甸的期待和怨怒隔绝在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