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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到此为止·前 ...

  •   该断的还是会断,无论是哪一边。
      春日来了之后,容璇就没再见过季秋,安曲来传过话,说学已所成,每日的马场不必再去,到底是为什么容璇不知道。
      没有想法地四处游走,容璇站在了一扇有些掉漆蒙尘的大门外,里面是冷宫,是最寂静的地方,从惊马开始,容璇就感觉到这风雨欲来避不开她。
      很长的时间,容璇为着楚悦的事,不开心也沉默寡言。姜遇免去了请安,楚悦就很少入宫了,反而李琰更频繁。不见也好,不见才好。容璇出宫看过几次楚悦,她还是会对容璇笑,佯装无事发生。
      她还给容璇看她自己做了一半的嫁衣,问容璇好不好看,她穿漂不漂亮,容璇回应的是连连点头。
      容璇回答的实话,但是表情有些失神。楚悦告诉容璇,“要出去多走走,这不是天大的事,这一次,不是李琰也会是旁人,终究不是他,那还计较什么呢?你看李琰那么喜欢的秦家姑娘,不也没有为她考虑半分吗?”
      所有的人都深知这一点,容璇也早就明白,楚悦和季秋不是互相爱慕,也走不到一起,可是她好像在等什么答案。
      迷迷糊糊地就走进暖道,在蔷薇花的枝藤上看到了一方手帕,按着上面的“到冷宫去”,容璇才站到了冷宫门口。
      门落着锁,也没有人在这里看守,容璇从头上取下一只发钗,对着锁就开始试探,这锁呢,用别的钥匙打不开,但是用些不寻常的方法又能打开,容璇推开了这扇门。
      冷冽的风直直吹来,门还差点自己关上,容璇挡住门,连带着蹭下的灰尘吹进容璇的眼睛,她抬手去揉眼睛,对着里面的景象看不清,眼眶里积满了眼泪。
      这里一定不是繁华的地方,门槛里面的地砖缝隙间有杂草,能闻到烂掉的落叶味,偏偏院中有一颗年岁很大的梧桐,容璇没问有没有人,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既不是她有求于人,自然是按兵不动,她又对冷宫极为陌生,看过手帕就叫随侍的阿笙去请谢锦过来,在这里才是最好的打算。
      四周都是静的,大开了半扇门,另一半任由风吹着关上,容璇自己则退出来,站在门外。她不急,有的是时间。
      最后那一方出来了,是一个宫女,身上的衣裳有些宫装的颜色,但是已经发白,她的样子也说不上体面,蜡黄憔悴,容璇看见她的眼睛,并不清明,不由得皱眉。
      “奴婢见过公主,”宫女行了跪拜的大礼,容璇开口,免去了礼节。她大概是不会全信面前这个人的话。
      “有什么就说吧。”容璇平静地开口,双手交握,不对宫女做探究。
      “奴婢曾是丽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西君,公主您知道有丽妃娘娘这个人吗?”宫女语气淡淡,像是一口气吊着半条命,跪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手指边有些厚黄的茧子。
      容璇对丽妃是极为陌生的,只知她是楚悦的姑姑,很早就死了,“听过。”
      据实而言反让西君的语气有了些变化,她还微微起身,“真的吗?娘娘若是知道了,应当会很开心的……当今永和公主,名为皇后所生,实则是陛下为隐瞒皇后诞下死胎,用丽妃娘娘的孩子替换。”
      “丽妃娘娘深受蒙骗,为着那个死去的孩子悲痛欲绝,不出三日,暴毙于寝殿怜华宫之内,因着侍奉丽妃娘娘的奴婢们都无措无过,娘娘又遗言宫婢不必殉葬,陛下无法,只能将怜华宫所有的人困于冷宫,自生自灭,以隐瞒所有的事。”
      从西君缓缓问出的第一句,容璇就有了一些猜测,不想是关于自己的身世,说不上平静,但她必须冷静,旁人说的话,自己不亲见,绝不能信任。“有头有尾,实属不错,但是我如何信你?”
      “公主也可不信奴婢,奴婢在这冷宫受尽磋磨,早已看着不像常人,说是疯言疯语也好,只求公主心里过得去。”西君言语伶俐,与面容确实不符。
      定下心神,容璇退了一步,眉头微皱,“我若是轻信旁人,为着你口中的良心,与蠢材有何不同?”她盯着西君表情。
      西君垂下头,沉默不语,容璇并不靠近查看,“你知道这么多,却活到了今日的,从前不言,今日发作,其中就没有算计?”
      大概是容璇太过冷静,西君被牵动了什么,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哈哈哈,娘娘,奴婢没本事,正不了您的名,到了下面也无言见您了。”
      如此喜怒无常,容璇摸不准西君会不会自尽,为着心中困惑不解,西君绝不能死,她向前走了一步,西君却飞快地像容璇扑来,手中捏着东西,银光忽闪,嘴里愤然道,“认仇人为父母,为着那点荣华,你也去死吧!”
      容璇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西君的,只去想如何才能让自己在她手里少受点伤。
      疼痛还没传来,容璇被人一把揽进怀里,随后视线就黑了,什么被踢翻的声音传来。
      “公子!”是阿笙的声音,夹杂着意外,且容璇对谢锦很熟悉,轻轻拍了拍谢锦的手。
      谢锦放下了蒙住容璇眼睛的手,还退到一边,“无事吧?”容璇摇头,反观西君,她被踢开之后,就自尽了。
      容璇看过去,鲜红的血往西君身体外淌,有些不适,阿笙直接就捂着嘴跑了,青越站在原地很是平静,这样的事不亚于容璇见过的那场火,“哥哥,这个人跟我说了很多很多。”
      “嗯。”谢锦不去问什么,只听容璇自己愿意讲的,看着容璇的脸色泛白。
      虽然这里无人会来,毕竟死了个人,青越把这里处理干净过后,将门再锁上,谢锦则带着容璇离开。
      “我七岁那年只一次不听话,半夜跑出长乐殿,去找母后,我远远地就听见母后和父皇在争吵,母后声嘶力竭,说着痛恨容家人,厌恶着这里的每一天,也恨我缚住了她的的一身。”
      “我大概一直都不明白母后的痛苦,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反省自己,我一定是做错了事,母后才会这样的,可无论我怎么乖巧,母后的眼睛里总有那种散不去的悲凉,午夜梦回惊醒地时候,总能听见宫女们低语着,帝后又在吵架。”
      谢锦看着因为心思不在这,走地有些快的容璇,自己虽如今不算如意,但是从未经历过这些,安慰的话又没有头绪,嘴唇动了动,不置一词。
      说,是想要有个人能听一听,容璇收了心绪,倔强地抬头,“常常见面,又藏着掖着心事,还不如疏远着偶尔见一见。我呢,性子也倔,跟我母后不相上下,他们有事瞒着我,让我无从知道,那就相安无事地,这样都挺好的。”
      容璇倏尔回头看谢锦,眼神坚定,
      “如果说,我信了旁人置喙我的身世,那这个公主的身份,我也足足配不上了,母后教我以心血,我也绝不为外人怀疑她。”
      “嗯,璇儿一切从心便好。”谢锦知道容璇有着自己不低头,她有退让过,也有守着不放过,至少在谢锦这里,容璇不是一个“全然不管,毫不在意”的小丫头,而是很有想法,很聪明的小姑娘。
      “哥哥之前问我,跟季书衍很亲近,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他就跟进贡的花鸟画卷一样让人新奇,也像我第一次尝到宫外的那个茶一样,让人心里甘甜。”容璇抬头去看皇城的天,没有一片云,也没有一只飞的鸟。
      容璇是到了会心里仰慕人的年纪了,对此谢锦并不说话,毕竟就算是画本也只是两个人的的故事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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