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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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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都城门开启未久,就迎来三骑自宛县方向来的行人。尽管因戒严的缘故城门比往日开放得晚,但现在天色尚早,守城门的卫兵仍然睡眼惺忪。
“哟,看你们现在的精神,是怎么样守城门的?”为王孙衍与钟离昔带路的旅帅大声喊道,吓得城卒连忙站正行礼。
其实现在旅帅的精神并不比城卒好多少,他一大早便被王孙衍与钟离昔叫醒,又陪他们一路狂奔到卢都,正累得气喘喘,免不得借机责问城卒来泄气。
钟离昔一旁看着,拍了拍旅帅,笑道:“走吧,驿丁这样跑一日的怨气也没你多。”
旅帅被钟离昔一说,也不好意思为难城卒,与守城的打过招呼交了马,就领王孙衍前往卢都宫城。
王孙衍走近钟离昔身边,拍拍他的坐骑,笑道:“真是好马。”
“这两日你骑的都是好马。”钟离昔把马交给城卒,笑道,“只是昨天你丢了一匹驿马,得教那儿的官员发愁了。”
“那我回去时跟地官司徒说一声,让他从我府中马厮中补领一匹过去便是。”王孙衍说道,伸手牵着钟离昔。
卢都方九里,与汷阳布局相差无几,从城门前往宫城也不过柱香功夫。他们走到宫城时,得讯的陶将军已经站在大门前恭候他们,彼此之间免不得客气一番,接着就被领到宫城的正殿,其时公子绍翟与几位大臣正在商议卢国的大事。
“卫将军令驿丁传来情报,丁国军将仍驻扎在边境,没有离去的意思。而公子启宁也不愿单独回卢国。”坐在次席的大夫向公子绍翟禀告,刚要继续说下去,见王孙衍等人进来,便不再说话守在一旁。
公子绍翟见到王孙衍,起身迎了上去,恭请他与自己一起坐上尊席,说道:“内史大人,我刚刚才接到你要来的消息,未能恭迎大驾,还请恕罪。”
“绍翟你客气了,你我同是始王之后,何必见外呢?”王孙衍笑道,把余木朽托付的信交给公子绍翟,“这是问石先生托我带来的信,绍翟你亲自过目吧。”
“我听陶将军说你与钟离先生马上飞递,莫非就是为了这封信?”公子绍翟展信阅读,尚未读完已脸色大变,怒道,“可恶,左相属下那些逆贼岂要与公子启宁联合讨伐我!”公子绍翟说完,便把信交给贾纾,转头向王孙衍说道,“卢国之事让你见笑了。如若内史大人不嫌,请在卢都好好游玩吧。”
王孙衍微笑点头,却无离去的意思,反而看向贾纾,只见贾纾紧皱眉头,不由问道:“请问贾先生有何看法?”
“左相旧部与公子绍翟为敌,无非是怕公子绍翟登位不饶他们。”贾纾说道,“在内史大人来之前,我们正在商量应付公子启宁和左相旧部的方法。”
“哦,不知绍翟与几位大臣有何高见?”王孙衍问道,眼角瞟到站在门旁的钟离昔,微微颔首。
“公子启宁恃丁国相助欲夺卢国君位,他既然不退让,我们也没有退让的理由。”贾纾说道,“但左相旧部只是为了自保,依我愚见,最好是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贾先生愿与左相旧部冰释前嫌,免去兵戈相见,自是好事。但为什么贾先生仍愁眉不展呢?”钟离昔插话,“我们这次前来,路上曾遇到几支来自湈县的伏兵。据闻杜将军已经前往湈县镇压之前的起义,为什么官道之上仍有湈县的伏兵?”
“这事说来惭愧,杜将军确是前去湈县,但双方作战时被谋县化整为零的战术所困,现今仍驻扎在湈县之郊,不得其门而入。”陶将军向钟离昔解释,“湈县百姓受当地官员所惑,与叛军一起坚守城门。杜将军不愿累及百姓,就在城门外等湈县兵歇粮尽之时,所以才没有察觉部分兵卒潜入卢都与宛县。”
“杜将军此行颇有可斟酌之处。”王孙衍又问,“绍翟,既贾先生提议收服旧部,为何卢都仍派兵前去?难道他们对左相如此忠心耿耿,不愿信服你?”
“内史大人,你有所不知,左相旧部先挑起双方矛盾,那时我尚未完全掌握卢都,若然忍气吞声就会被其它公子趁虚而入,所以不得不派杜将军前去镇压。其后,待我完全掌握卢都之权,再去劝服左相旧部,就不是用嘴说得通的容易事了。”公子绍翟回答,“就算我现在跟他们说我既往不究,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话。”
“嗯。”王孙衍似是领会地点点头,沉思片刻,又问,“不知绍翟你何曾得罪过人?”
“咦?我自问行事光明磊落,没有得罪过人。”公子绍翟满脸疑惑看着王孙衍,答道。
贾纾听闻此话,察觉王孙衍言外有意,便追问:“不知道内史大人这个问题是何用意?”
“左相旧部不愿归服,是因为不相信公子绍翟的胸襟。若有人能向他们证明绍翟是个虚怀若谷的统治者,那他们就无拒绝之理。”王孙衍笑道,“既然绍翟你无心存介蒂之人,那不如早日继承卢哀公之位,以大赦之名减免左相旧部的罪罚,劝其归降?杜将军镇压叛乱之时未伤及平民,我相信新君大赦,湈县的百姓也不会继续坚定地站在叛贼一方。”
“内史大人的话不无道理,但那样一来我们与公子启宁的结就更不容易解了。”贾纾说道。
“一山难容二虎,公子绍翟与公子启宁只有一人能成为卢国国君。再者,绍翟成为卢国国君后与祈国结两邦姻亲,丁国便不会轻易插手卢国之事。”王孙衍说罢,就站了起来向殿中众人告辞,“衍只是冏王派来策命新君的内史,本不该插手卢国的内政。只因余先生所托,才建言几句,现在便不打扰你们商议正事了。”说罢,王孙衍便携钟离昔离开正殿。
钟离昔随王孙衍走出大门,便笑道:“内史大人的建言几句说得还真多。”
“公子绍翟有一批谋士在,本来就无我多言的余地。我只不过是表明立场,好早日完成冏天王交给我的任务。”王孙衍拉着钟离昔的手笑道,“此次与你再见后,连日奔波,你我还没有机会好好叙旧,不如让我请你到酒肆痛饮一番,如何?”
“盛情难却,走吧。”钟离昔一笑,答道,便随王孙衍前去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