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有意地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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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涵州城每年的乞巧节都格外热闹，一则涵朝寺古槐姻缘灵验惹得各地信男信女前来祈愿，二来是这涵王世子诞于此日，涵州城因涵王殿下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涵州城的百姓对于涵王感激不尽，佳节又逢世子生辰，自是要好好热闹一番。
府内凉亭中。“川儿，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为父给你备了特别的礼，川儿可有期待啊？”涵王慈爱地看着眼前着玄青流云衫的少年。李豫川左手端着一盏茶，右手翻看着不久前从涵文书斋借阅的话本，头也不抬地应：“父亲送的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川儿年岁渐长，便不愿过这生辰，川儿长一岁，父亲娘亲便老去一岁。”
闻言，涵王呵呵地笑了起来，眼角的岁月写满了欣慰，起身抚着少年单薄的肩“呵呵呵......川儿确实长大了，居然还考虑了父王和你娘亲，不过，川儿大可放心，为父的身子健朗得很呐，和阿昭比剑都不在话下哈哈哈！”
李豫川抬眼，认真道：“父亲娘亲和义兄是我最亲近的人，川儿只求你们长命百岁身体康健！过了生辰，川儿便十七岁了，川儿谨记夫子和总领所授政要及武功，川儿定不负父亲期冀！”
父子感情不必多言。在李豫川心里，父亲受天下景仰。
涵王此人年轻时，极富盛名。不只是容貌俊朗刚毅、涵养极佳；精通政要、文武才略尽显，还有一点是“感百姓之感”的仁德。身为藩王长子颇有明君之姿，深受藩地百姓拥戴。前朝末君昏庸无道，善行奢靡秽乱、离经叛道之事。各地藩王联合起义推翻前朝，接踵而至是各个藩王之间的竞争。时局诡谲兵马不断，涵王的父亲也就是李豫川的祖父也倒在这动荡之年。涵王心思细腻谨慎弈棋终于站在了平都的宫殿里。天下人都以为新皇帝会是涵王时，登上龙椅的确是涵王的亲弟弟。煜朝建立初期时局动荡，涵王替新皇帝铲除忧患、平息民怨、重整军队、举荐贤才，待着天下局势重归稳定便举家归至故里。
想到此，李豫川似是心里憋了一口气，他定更加勤勉。为天地立心，为涵州城百姓立命。像父亲一样。
傍晚的涵州城一片祥和，主街已经挂起了灯笼，屋角飞檐上落着几只喜鹊。夕阳将少年的身影拉的纤长。少年哼着小曲儿手提盖着锦布的鸟笼，步伐轻快地踏进一家酒楼。
“店家，可有空房？”谢维倚在柜台笑得洒脱。他要提前找好住处，省得迟些他和老头儿没地住。他倒是无畏，只是这老头的腿可经不起露宿街头。为此谢维前两个月可没少去山里打猎。
“小兄弟来得巧，还有空房，跟我来。”店家笑脸盈盈。
抬脚上了楼，至里间，谢维坐下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店家，给碗素粥和一碟小菜就好。”
“好嘞，小兄弟先歇着。”店家转身阖门出去。
店家离开后，谢维掀开锦布，精致的木笼里一只烟黛歪头用黑黝黝地眼睛望着他。此鸟羽翼散着蓝泽，通身暗蓝色，偏偏尾羽和睑睫生出白色。却是精致独特的鸟儿。
为了抓它，可花了不少功夫。谢维笑着对那烟黛说：“你生得自由伶俐，可有人想留你在身边。那位贵公子纤妍洁白，风度翩翩定不会亏待你。”那烟黛依旧歪了歪脑袋，在木架上跳了跳。谢维起身推开窗子，天色渐晚，远处映着晚霞的赤红。自此可以瞧见主街的灯笼一直蜿蜒至远处，集市上买卖声不绝，已经有来人三三两两相约闲逛了，直瞧过去可以看见涵王府的楼阁此时已燃起暗暗的烛火。谢维坐在窗边眺望着那偌大的府邸，张开一只手眯着眼瞄准了比划着。“真好看。”谢维向往那富丽堂皇。
转个方向对着主街比划，行人络绎不绝。忽然谢维睁开眯着的一只眼竟还坐直了身子。不远处，面具铺子旁的一个身影让谢维眼睛发亮。来不及思索，冲出门差点撞倒了来送吃食的店家。听闻惊呼，谢维边跑边说：“抱歉！店家大哥，吃的先放桌上，我过会回来！”
比起站在高处，谢维跑进这热闹里便有些不知所措，他怕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明日便是生辰了，但好像并未心喜。’李豫川今日并未与闵昭一起，他想独自散散心。长安街是热闹，偏偏心里说不来的落寞。他在街上缓缓地行着。
看看捏糖人的手艺，无趣。
瞧瞧面具精致多样，无趣。
闻闻香铺的荷包，无趣。
......
散台唱着最熟悉的曲子，李豫川停下脚步面上依旧带着笑，轻轻地跟着喝。正欲抬脚，却被一人从旁抓住手臂。微微皱眉回头看到卷翘着几根发梢的少年，因匆忙而面色微红，亮晶晶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谢小兄！”李豫川难掩惊喜。
谢维察觉到自己的唐突使李豫川不悦，便立刻松开手。“世子殿下，我正巧路过这里，生怕认错了。”揖手当作行礼赔罪。他又怎会认错？他生怕自己走得慢些，就找不见他了。事实上，谢维鲁莽地在人群中穿过，目光紧紧追随着这个今日束着银冠的雅致少年。
好在我找到他了。
本以为明日才会见到这个三个月未见的贵人。谢维特意置办了一身铅朱色的衣衫，就连这一头短发也是刻意收拾过的。他不想让李豫川再瞧见自己的狼狈了。
李豫川看着眼前的俊逸少年，铅朱色再合适不过了，不羁随性。与他那黑色短发正相配，肆意特别。
“世子殿下一个人来逛这长安街？”
“无事便出来散心。”
“不如你我一道？”
“不如你我一道。”
......
二人同声说出同样的话，怔愣之后竟是都笑出了声。不知为何从见到谢维开始，李豫川心头的忧国忧民便不见了。忽然有些期待明日的生辰。
谢维笑着，露出了两个虎牙更显活泼俏皮。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李豫川，少年好看的笑颜让他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快了些。‘生得如此好看是个男儿实在可惜。’一定是刚跑得太急。可他自己不知道，面上的红晕在旁人看来就是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情人一般。少年人的心思连自己都后知后觉。
二人一道行在长安街上，入夜的长安街繁华更盛，人群熙熙攘攘。这还不到明日竟如此热闹。李豫川和谢维观看着街边的杂耍、舞剑，谈论着卖艺人哪个动作不标准，哪个动作掩耳盗铃......
看看捏糖人的手艺，有趣。
瞧瞧面具精致多样，新鲜。
闻闻香铺的荷包，香气四溢。
不觉间行至河岸，在贩河灯的铺子，谢维付给老板两个铜板拿了一只莲灯，对身边的李豫川说：“世子殿下明日生辰，怕是不能随心所欲，不如今日便过了这乞巧节？谢维能力有限，只当还了那一锭银子。”
谢维说的认真，李豫川听着想起之前都不曾放过河灯，确实每年都要应付前来拜访的客人。‘只是这河灯要与心仪之人一起，可眼前这位......’李豫川心中生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眼前的谢小兄浑然不知世子殿下的心思，笑得灿烂。‘也罢。’
“谢小兄，今日你我同游，能与谢小兄无所不谈实在难得。你可愿意成为我李豫川的友人？”李豫川也说不来为何忐忑，就怕谢维因为身份相拒。
“好啊，我谢维能成为世子殿下的至交真是天大的喜事！自是愿意的很！”谢维不断地点着脑袋，漂亮的虎牙又露了出来。“不如我们放这河灯算是结拜了！”
李豫川心里汗颜‘何时成了至交？莲灯结拜？闻所未闻！’
不等李豫川思索完，谢维便点燃了莲灯小心翼翼地放进河里，对着缓缓飘远的河灯便是一拜。“谢维愿为李豫川的兄弟，此生肝胆相照，若我有幸仕途顺利，定护李豫川一生周全。”说者振振有词，惹得旁人侧目。转身对着李豫川又是一拜，“今后我谢维就是你的人了。”少年笑得没皮没脸。
世子这身份高贵，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却似是常事。是内心渴望有人这样称呼？还是早已得知眼前的短发少年会跳脱礼制？李豫川分不清是谢维刻意接近自己亦或是自己想要在谢维身上有所图。
“谢小维今后就是我李豫川的友人。”李豫川对着早已远去的河灯拜了拜。
‘谢小维？何处小？’谢维心里疑惑转而又有些兴奋‘和世子套上近乎，明日送他烟黛，留在涵王府谋个差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世子殿下，明日生辰，我送你个新奇玩意。”谢维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豫川。“这是涵王殿下托我家老头儿做的事，不过这礼由我来送。”
想起早上父亲说的“特别的礼”再看看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年。李豫川多少有些期待了。
“那我便等着你明日来府。”李豫川粲然一笑。
“好！时候不早了，世子殿下该启程回府了，我送你吧！”谢维佯作护卫模样。
‘确实该回去了。’李豫川轻笑说：“那劳烦谢总领护本世子回府了。”
谢维一愣，原来他的心思早都被看破了。不过也罢，又不是什么不当说的事。
回去的路上行人已是不多，长安街逐渐沉寂下来，两个少年不知说些什么，时不时发出笑声又互相有模有样地揖手。
涵州城今夜星穹浩瀚，牛郎星和织女星看的明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府门前，府兵看到世子殿下便立刻行礼，跑去打开朱红色的高门。李豫川回头，见谢维冲着自己招手，神采奕奕的眸子依旧看向自己。
“谢小维，明日见。”
“李豫川，提前恭贺生辰快乐，以后有我陪你过。”说完又挥挥手转身离开。
李豫川侧眼看门前两个府兵，皆垂着头。‘这便好。’不知为何被旁人听去有些别扭。
谢维回酒楼的路上，觉得这长安街如此冗长死寂。抬头望着满天的绛河银湾。星光点点映满了少年的眼瞳，谢维嘴角噙着笑，忽又垂眸，纤长的睫盖住了瞳，看不出情绪。
期待明日的可不止世子殿下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有意地巧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