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撒空空变树霖

7、6

　　一星期后，喻微兮准时来到比赛场地。
　　虽然是暑假，但是篮球社一向是帅哥云集之处。想想看，阳光下，各种类型的帅哥酷劲十足地奔跑着，汗水在他们年轻充满活力的肌肤上流淌，风在他们俊逸的脸庞上拂过。
　　对于高中女生而言，简直是一场美梦。于是，这场比赛吸引了众多女生，将场地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喻微兮在休息处找到了慕子衿，将球衣递给他，正准备离开，但慕子衿却将她拉到篮球架边站着，嘱咐道：“等会就在这看，哪里也不能去，还有，我打完球后……有事跟妳说，听见了吗？”
　　喻微兮眼神闪躲了下：“明白。”
　　慕子衿觉得，这女人今天有些不对劲，但来不及细想，时间到了，他立即换上球衣上场。
　　喻微兮身边的两个别校女生向她挤挤眼睛，指着慕子衿问道：“妳男朋友吗？好帅的。”
　　“不。”喻微兮轻声道：“不是的。”
　　那两个女生耸耸肩，走开了。
　　喻微兮站在人群中，看着慕子衿在篮球场上灵敏地奔跑着。他的碎发，时而拂过那双黑如墨玉的眼，还有那高挺秀气的鼻梁，他薄薄的嘴，总是紧抿着，显出倔强坚毅的弧度。他的身材，高而修长，像是一件艺术品。他整个人，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不知为何，喻微兮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一种萌动。
　　她忽然想起那天他教自己对付严筱筱，帮她出头；忽然想起每次数学考试时，他都在后面给自己递答案；忽然想起他将她做的便当吃得一乾二净，接着倒在座位上喘气的样子；忽然想起他的笑，那种坏坏的漂亮的笑……
　　喻微兮猛地摇摇头，不行，她不能再想慕子衿的好，不能再想。
　　于是，她转身，跑开了。

　　慕子衿在场上尽情地挥洒着汗水，他今天的状况非常好。因为，喻微兮在旁边观看着。
　　他决定，就在自己赢了今天的比赛后，向喻微兮提出交往的要求，当然，她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想起那女人肉肉团团的包子脸，慕子衿心中忽然有股温柔，不自觉地笑了。
　　正在这时，吴律群将球传到了他手中。他拿起篮球，几个潇洒帅气的假动作，骗过对方球员，快速来到篮球架下。所有女生都被他矫健风姿与偶像系脸蛋给迷惑住，纷纷尖叫鼓掌。
　　他拿起球，一个起身，跨步上篮。风在慕子衿耳边轻轻鼓动，他的嘴，微微上扬，一种自信的笑。他的眼角，不自觉瞟向旁边喻微兮的方向，可是－－那女人居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像是布料裂开的声响，很轻微，却在他脑海中无限地放大着。
　　那声音，是从他身上发出的，并且，他的臀部，忽然有了阵凉意。难道是他的裤子……撕裂了？
　　球投进了对方的篮框，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整个操场中一片寂静，除了一片庞大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见，慕子衿的篮球裤撕开了个大缝，同时，他的小内内暴露在空气中。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内裤的帅哥。
　　没有人敢笑，因为他们看见，慕子衿的头顶，升起了一股强大的怨气。慕子衿低着头，静静地说道：“喻微兮，这辈子，妳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此刻，坐在前往美国飞机上的喻微兮身子忽然颤抖一下。
　　“怎么在发抖？”旁边的胡安妮摸摸女儿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没什么。”喻微兮摇摇头，把毛毯盖得严实些。
　　她做了，她真的做了。昨晚，她在慕子衿的篮球裤上做了手脚，只要一有大的动作，裤缝便会裂开。而现在，慕子衿应该已经怒火冲天，到处找自己算账。
　　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定，为了自己生命安全着想，永远不再回来。
　　永远。
　　看着窗外那些棉花糖似的云朵，喻微兮慢慢进入梦乡。

　　五年后
　　“小姐，请醒醒，小姐？”
　　喻微兮缓缓睁眼，看见空姐微笑着提醒道：“小姐，已经到了。”
　　她道了谢，张开手臂，伸个懒腰。终究还是回来了。
　　她在美国攻读酒店管理，今年刚毕业，国内一家知名酒店便向她发出邀请。喻微兮思来想去，觉得这份工作比较有发展前途，便同意了。巧的是，以前的好友林颜彦最近就要结婚，请她回来做伴娘。
　　五年前就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喻微兮一口便答应了。
　　拖着行李走出机场，看着一片陌生而熟悉的景致，她心中是一片茫然。正在出神，一个人猛冲过来，将她抱住，喻微兮正要喊救命，却听见一个熟悉的清丽声音埋怨道：“喻微兮，妳居然跑了五年！”
　　喻微兮定下神来，看见一个像混血儿般漂亮的女人，立即惊喜地大叫：“颜彦！？”
　　“那些久别重逢，我好想妳之类的废话都给我吞进肚子里。现在一切以我的婚礼为重，赶紧给我上车！”林颜彦一把将她塞进车里，跟着踩下油门，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超了十辆车，闯了九次红灯，甩了八位警察，终于他们在一家名牌婚纱店前停下。
　　喻微兮的脚还在发软，便被林颜彦给拖了进去。然后，一群人马上围上来，开始一件件让她试穿伴娘礼服。林颜彦则在一旁用严厉的目光审查。
　　“这件不行，颜色太俗气了，伴娘也是新娘的一部分，代表我的品味。”
　　“这件也不行，太衬她的皮肤了，比我还漂亮，那还了得。”
　　这样无数次地脱脱穿穿，在喻微兮即将崩溃前，林颜彦满意了：“这件不错，品味不俗，又不会喧宾夺主，就是它了。”
　　呼，终于结束了，喻微兮大松口气，正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林颜彦一把拉起她，马不停蹄地去首饰店看项链，去美容店护肤，去礼品店查看请帖制作情况……
　　从这天起，喻微兮的噩梦就开始了。对于从五岁起就开始策划自己婚礼的疯狂女人林颜彦来说，婚礼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因此，一切都不能出错，一切都要完美。
　　所以，她便事事亲为，大到订饭店婚宴，小到包红包的纸张，全都要她确定。而喻微兮的任务，就是做她的助手。这是喻微兮一生中过得最忙碌的一个月，她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5个钟头，全陪着林颜彦在城里东奔西走，累得差点虚脱。直到婚礼前一天，她忙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才忽然出现一个疑问：“谁是新郎啊？”
　　“妳认识的。”林颜彦眨眨眼。
　　“是谁啊？”喻微兮好奇心大盛。
　　“吴律群。”林颜彦道。
　　喻微兮笑问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了？不过还真配，吴律群确实是个好人。”
　　“还托妳的福呢，当初妳拍拍屁股走人后，慕子衿天天来找我要妳的地址。我宁死不屈，怎么也不肯给他，他便开始封杀我了。幸好当初我聪明，□□了吴律群，让他帮我挡着，才平安度过高三。”林颜彦皱皱高挺的鼻子：“后来我想，既然都□□了，哪里能便宜他，就把他拐过来做老公了。”
　　“颜彦，苦了妳了。”喻微兮吸吸鼻子：“都是因为我，妳被慕子衿给欺负了。”
　　“所以咯。”林颜彦扬扬柳叶眉：“以后还会抱怨当我伴娘的辛苦吗？”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当妳伴娘是我天大的荣幸。”喻微兮狗腿般地说完后，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忐忑地问道：“那个……慕子衿，也会来参加婚礼吗？”
　　虽然事隔多年，想起他，依旧是不寒而栗。
　　林颜彦安慰道：“放心，他好像因为受伤还是什么的，困在了澳大利亚。所以连伴郎都是选的其它人。”
　　“谢天谢地。”喻微兮抹去一脸薄汗。
　　“不过微兮，妳当年那一招真的很狠。”林颜彦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妳成功地在慕子衿的记忆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屈辱的痕迹。知道吗？当时起码有一千人亲眼目睹他穿的是黑色橘边CK四角内裤，而且还有很多人用手机留下了永远的证据。对了，我也搞到一张……看，很清楚是不是，别说，这孩子屁股还挺翘的……对了，大家在背后整整议论了他一年，哈哈哈，他的脸也整整臭了一年。后来，他就去国外留学了，哎，可怜的孩子，估计是再也不敢踏上这块伤心地了……”
　　看着手机中那张无比清晰的内裤照片，听着林颜彦描述慕子衿的惨相，喻微兮并没有开心，她开始发抖。
　　慕子衿，一定会杀了自己，一定。

　　转眼，就到了婚礼那天，喻微兮一大早便被叫醒，帮着林颜彦穿衣，化妆，提东西，招待客人……总是，她是忙得晕头转向四肢无力，差点命毙当场。
　　一切都很完美地进行着，婚宴开始了。鲜花水晶舞台上，新人正站在上面，接受主持人的访问。
　　“以上是新郎的誓言，真是深情感人。”主持人抚抚胸口，陶醉地吸口气，然后将话筒递给新娘林颜彦：“那么接下来，我们听听新娘在今天有什么想说的。”
　　妆容完美的林颜彦优雅地接过话筒，不知从何处拿出厚厚一迭A4纸，红艳艳的唇微张：“首先，我应该鸣谢以下各位：一，丽世花店，他们成功地从荷兰为我空运来了最好的香槟玫瑰。二，万豪饭店餐饮部，他们准时调来了最新鲜的日本神户牛肉。三……”
　　舞台边缘的伴娘喻微兮无奈地笑笑。但是，对于从五岁起就开始计划自己婚礼的林颜彦而言，做这种事也不算过分。
　　喻微兮忽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林颜彦便向她询问自己的婚礼究竟该选择香水百合，还是香槟玫瑰。那个时侯，还真把她吓得够呛。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真是时间飞逝，岁月如梭，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似水流年，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正在挑战成语极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喻微兮，妳终于回来了。”
　　喻微兮如遭雷殛，顿时呆愣当场。
　　林颜彦又翻了一页：“一百五十四，感谢我楼下的那只野猫，它在三天前停止了发情，让我在昨晚睡了个好觉，所以今天才有如此水当当的皮肤……”
　　台下60岁以上的老人开始昏昏欲睡。
　　“妳以为，可以躲一辈子吗？”那阴沉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
　　喻微兮吞口唾沫，脸部僵硬。
　　林颜彦喝了口香槟，继续念道：“第一百五十六……”
　　新郎伴郎交换个眼神，慢慢踱到林颜彦身边，开始动手。
　　“妳说，我该怎么惩罚妳呢？”声音冷冷凉凉的。
　　新郎伴郎终于把话筒抢了下来，林颜彦挣扎着总结道：“总之，感谢一切让我的婚礼变得完美的人，我爱你们。”
　　主持人连忙将话筒递给喻微兮：“下面，请伴娘为我们讲述下两位新人认识的情景吧。”
　　喻微兮无意识地接过话筒。
　　可是，脑海中是一片空白，昨天背的那些话全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手在发抖，她感觉得到后面那人的眼神，像要将自己的身子烧一个洞。她的背脊爬满了蛇，凉凉的小蛇，不断地蠕动着。她强迫自己张口：“我和颜彦在高中……在高中时候……我们……”
　　高中，没错，高中时的慕子衿又出现了，他来报仇了，他会杀了自己的！
　　恐惧瞬间让喻微兮失去理智，她再也忍受不了，提起裙摆，飞速冲下舞台：“慕子衿，我错了，请原谅我！”
　　可是慕子衿没有罢休，一直在身后紧追不舍：“喻微兮，妳给我站住！”
　　两人就这么噔噔噔跑出宴会厅，所有宾客面面相觑，舞台下一片哗然。
　　主持人回过神来，正准备清清嗓子，开始下一个环节，却突然感觉右侧身子冷冰冰的。他转头，顿时吓住，只见新娘林颜彦背后升起一团黑雾，而手上的捧花也开始一朵朵凋谢，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杀，了，你，们，两，个！！！”
　　好可怕的怨念，伴郎新郎主持人抱做一团，瑟瑟发抖。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喻微兮慌不择路，冲入了女洗手间，奔进一个小隔间，将门牢牢锁上。然后，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可是，外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他应该不太敢进来吧。喻微兮大大松口气，拍着胸口，靠在门上。
　　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得到那如炬的目光？
　　喻微兮慢慢地睁开眼，顿时面色惨白如纸－－慕子衿，正趴在隔间板上，看着她，冷笑。
　　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失灵，她想跑，却发现脚连一步也迈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慕子衿从隔板上跳下来。
　　小小的隔间变得更加拥挤。喻微兮微微颤抖着，蜷缩在角落中。
　　慕子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喻微兮，妳死定了。”
　　五年没见，慕子衿的脸，依旧是漂亮的，只是少了青涩的稚嫩，多了丝成熟。他长高了许多，身形修长。整个人，就像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惜，对喻微兮而言，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现在的她，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喻微兮嘴唇颤抖着：“对……对不起。”
　　慕子衿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嗜血的残忍：“晚了，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喻微兮吓得手足无措，脑海中一片空白。人在恐惧的状态下，是会做出任何事情的。喻微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咬住慕子衿抬起自己下巴的手，狠狠地咬着。
　　慕子衿吃痛，赶紧后退，喻微兮趁机打开门，向外面冲去。
　　“喻微兮，我要把妳撕成碎片！！”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慕子衿瞬间变为霸王龙。
　　喻微兮不顾形象地往前跑着，眼看就要够到洗手间把手，她忽然感觉腰上一紧。
　　喻微兮心中“咯噔”一声巨响。完蛋了，她被抓住了，她要被撕成碎片了！
　　喻微兮被一股大力转过身去，被迫着直视慕子衿那张漂亮得一塌糊涂，现在也可怕得一塌糊涂的脸。一股绝望深深地笼罩着喻微兮，她在心中轻轻说道：妈，明年今天，记住给我烧香。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咚”的一声，门忽然被人大力打开。
　　然后，林颜彦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脸上非常平静，平静到异样。
　　不仅是喻微兮，就连慕子衿，心里也凉丝丝的。
　　三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忽然，后面赶来的吴律群大吼一声：“危险，快离开她！”
　　喻微兮和慕子衿还没回过神来，林颜彦眼中瞬间冒起了熊熊怒火，她一手抓住喻微兮的头，一手抓住慕子衿的头，然后狠狠地把两颗头当成两颗鸡蛋一样撞击着：“我的婚礼，我完美的婚礼，我策划了一辈子的婚礼，都被你们给毁了，给我以死谢罪吧！”
　　喻微兮和慕子衿被撞得头昏眼花，哀叫连天。吴律群赶紧过来，抱住林颜彦。喻微兮和慕子衿趁机脱身，立即跑了出去。怒火中烧的林颜彦推开丈夫，提着裙裾就去追。
　　所有的客人都看见，伴娘和一个男人向门口冲去，然后，新娘杀气冲天地追了出去，最后，是无奈而无辜的新郎。
　　林颜彦冲到门口时，却发现，喻微兮和慕子衿已经开车，奔命去了。她看着那辆车，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至少，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