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女》也文

8、野女6

　　Chapter06
　　那天看完他讲话，周文也就离开了会堂，没等叶席文一起。
　　12月23日，蒋惜文的忌日。从这个月的十几号开始，她的情绪就开始有些许起伏，只不过这段时间叶席文隔两天就会过来陪她几天，那种感觉才不至于淹没她，没有和往年一样，整日整日的喝酒。
　　忌日当天，她去了墓地，带了黄色郁金香，她母亲最喜欢的花，去的时候妈妈坟前已经有好些花了，有白菊花，还有些郁金香，花儿上面还挂着些水珠，看样子是刚来没多久，她猜是周译，要么就是舅舅他们过来看过妈妈。
　　她在坟前跟母亲说，自己找到了对她很好的人，说了些自己的现状，说她和周译闹掰了，说她现在生活得很好，就是很想她。
　　叶席文心照不宣地没有找她。
　　在她祭奠母亲的时候，在她不关注的世界里，她的名字在那个世界里正在卷起波澜，尽管不至于鼎沸，但足够让人惊叹。
　　她拍摄的代言照片登上了期刊，不足为奇的是上期刊，让人惊叹的是她的惊艳。没有在封面，只是内页里的珠宝页，网上也有发她的拍摄图片，和期刊一起发的还有拍摄的摄影师在微博发的另外一张嘟嘴花絮图。是的，就是叶席文提前拿到的那张花絮图。
　　并不是所有的拍摄都能够得到赏识，一张好的片子能够震撼人的程度，不仅取决于被拍摄者的表现力和气质，和摄影师的拍摄能力也密不可分。显而易见，如果之后一定要追根溯源，是什么让周文也声名大噪，这位摄影师一定是那个伯乐，是他成就了之后的周文也。
　　摄影师同样转发了期刊官微的文图，并且自己配上了话：摄影生涯遇此模特足矣。
　　周文也第一次上了热搜，关机的手机里面不断地涌进短信息、微信消息、未接来电。周围朋友的祝贺，梁静的工作安排，还有微博的一系列点赞评论消息。
　　带有周文也词条的话题在还没过去的一天里刷新了无数次。但这些，她不在乎，在她心里没有掀起一点浪花。
　　叶席文没有参与这场热潮，帮他要过照片的段蔚祁，给他传过周文也消息的六子，都给他发了消息，说牛逼，但他都不做回复。他明白她有多绝，当然也因为无论她再优秀，在他这儿都是他的，别人再赞叹都无济于事，况且今天于她而言永远是难过的坎儿，他懂，所以不打扰。
　　回到公寓的时候，屋子里飘着甜甜的味道，还有一点儿炭火的味道，蜜红豆和着水再锅里翻滚着，年糕块儿在小烤架上慢慢膨胀然后裂开了一道小缝隙。
　　叶席文听到开门的声音从楼上下来，给她盛了一碗红豆汤，烤好的年糕慢慢没入红豆里。周文也从墓地回来的路上开机接收了消息，给梁静发了微博的账号密码，让她帮忙打理微博，她并不想去给自己公关，一众朋友的祝福没有回复。
　　她接过叶席文递给她的碗，端着碗看他，他还在烤另外一块儿年糕，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跟她对视了一眼，笑着问她：“怎么，你老公脸上有花儿啊，这么盯着看。”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她低下头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红豆汤。
　　叶席文手上拿着夹子，给年糕翻了个面，他知道她那是强撑疲惫装出来的讨赏，他没问她去干嘛了，跟她说了句恭喜，还有很得意地说早就知道我老婆前途无量，说是庆贺礼早十来天就已经在路上了。
　　周文也说他不要脸，咬了一口年糕就放下了碗，拎了包上了楼。
　　互联网有记忆但是热度往往过去的也很快，如果在短时间内没有新的内容出现，很快人们又会遗忘他们曾经所艳羡感叹的一切。
　　所以，梁静和另外的品牌商协商了提前发已经完成的拍摄图，趁热打铁，品牌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当然知道周文也这一波的热度能带来什么，或许那组图片不及这组，但借力打力已经够了。他们跟梁静提出了另外的平面拍摄，甚至去找了那位摄影师要求合作。摄影师答应了，一是因为报酬足够高，二是因为这个品牌之前也想合作，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周文也。
　　梁静给她敲定两天后，也就是25号拍摄的时候，她躺在公寓的矮床上，叶席文在身侧看书。
　　“叶席文。”
　　“嗯？”
　　“你有烟吗？”她转过去抱住他的腰，叶席文给她掖了掖被子。
　　“没带，怎么了？”他从来不抽烟，身上要是带了烟那也一定是周文也之前塞在他衣兜里的万宝路黑冰爆珠，他不反对她抽烟，但也不希望她多抽，他们正式确定关系之后，周文也就很少抽烟了，“想抽？”
　　“有点想抽。”叶席文的手挪了一只到她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手慢慢地溜进他的白毛衣里，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肉，“摸狗呢？别摸！”
　　叶席文把书合上，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
　　“干嘛呀。”
　　“带你去拿烟。”
　　“你帮我去拿不就好了，我不想出去。”她赖床。
　　叶席文不由分说给她套上衣服，“别辜负了今天那么好的太阳。”
　　“那去哪儿啊。”她推开叶席文给她穿衣服的手，自己开始穿衣服。
　　“去西郊的赛道，带你去跑两圈。”他爱玩赛车，周文也也会，他们所享受的是赛车的刺激和赛车过程中的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有段时间叶席文以为她不会开，总在她面前炫耀，有回带她到西郊的赛道看他和别人的比赛的时候，俱乐部的老板认出了她，她才告诉他，以前她舅舅带她玩过几圈儿，但不是很厉害，但老板说她很厉害。
　　那也是之后叶席文没带周文也再去西郊赛道的时候，老板告诉他的。后来比试过一两次，她确实很厉害，但和叶席文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这也是为什么比试后周文也很少愿意跟他一起跑赛道的原因。她很要强，才不想输给他。
　　“你跑吧，我就坐旁边看你跑。”
　　“也行。”确实，她今天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西郊赛道，老板在前台和员工交代事儿，周文也看到他叫了声“钟叔”，寒暄了一两句，就进去了，他们老一辈的人是不管他们这些小辈事业上的事的，只要不需要帮忙，自然，钟叔也过多询问她的事儿，只说了句挺好的。
　　叶席文已经换好了装备，手上抱着头盔，往前台去，叫了一杯热拿铁，要了一盒万宝路，让服务生送到休息处去，自己上了赛道。
　　钟叔这儿的咖啡是好喝的，周文也是喜欢的。太阳伞下的桌子上放着服务生端来的热拿铁，整盒的香烟和火柴盒放在咖啡旁边，桌上还放了一本周文也带来的书。
　　她拆开包装的时候，叶席文开出了起点，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他跑完四分之一赛道的时候，火柴头和盒子身侧的擦火皮，摩擦的瞬间钻出了细小的火焰，她点燃了那根烟。烟草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她的眼睛注视着叶席文的车在赛场上驰骋，他的车过第一个弯道的时候，她咬破了爆珠，薄荷的清凉在口腔里散开，她的男人，真帅。
　　第一根烟燃尽，过了一会儿第二根烟刚点起的时候，叶席文跑完了全程。腋下夹着头盔，朝她走来，周文也细长的两条腿搭着，红色格子裙书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地翻动着书页。叶席文挡了她的光，引得她抬起头，他的脖子上渗着汗，看得出来细细喘着气儿，他走过来头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双手撑在周文也坐着的椅子的扶手上，把她圈在椅背和身体之间。周文也吸了口烟，冲他的脸吐出一口烟雾，叶席文眨了眨眼，睫毛真长，烟夹在指间，烟头燃尽的烟灰正正好好落在他的指甲盖上。他把她的脑袋带向自己，吻了上去，周文也把没吐完的那口烟顺着唇齿送进了他的口腔。
　　两天后，12月25日，她的第一支非平面广告拍摄，周文也的二十周岁生日。很不巧，下雨了，周文也醒的时候自我安慰说那二十岁就风调雨顺吧，叶席文前一天没有来找她，大概在忙着复习。
　　舅舅给她发了祝福和红包，姜渐戈和桑桀在群里问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没有安排他们就给她组生日派对了，她回绝了，说有拍摄没时间，苏晚晚也发了祝福，写：生日快乐小公主。还有很多人的祝福，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纯文字朋友圈：感谢，统一回复了大家的祝福，该有的礼数她不会少。
　　邵姨发了短信给她，说了说她的牵挂，和她希望小姐永远能快乐之类的，最后还给周译说了几句好话。周译没什么表示，大概还在等她跟他低头吧，倒是卡里多了一笔钱，两万，不用想就知道是周译让人打的，至少在周文也看来这一局，她赢了第一把。
　　没有叶席文的消息，他的对话框躺在微信置顶位没有未读消息。下床洗漱的时候，门铃响了，是快递。
　　一共两个快递，收件人写的都是：我的野丫头，叶席文的快递。一条项链一条手链，价格都不低，戴手链的时候，他的电话进来了。
　　“丫头，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干嘛买两条？”她把手链取下来。
　　“一条生日礼物，一条贺礼。”他那边有翻书的声音，是在学校吧。
　　“谢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