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为道》笋片片

6、榜眼弟弟

　　最近檀青全心全意扑在檀岐身上，特别像高三学生家长。今日就是殿试放榜的日子。

　　檀溪和公主在观礼，等待着公公宣布结果。

　　檀溪问过桓植要不要一起观礼，可是他说桓松不传召他是不能轻易入宫的，否则又要受罚了。皇子留京本来就已经很敏感了，如果还关注殿试，会被猜忌要搞小团体，想勾结官场新贵，甚至要造反。言官的毛笔都蠢蠢欲动，他一直当受气包就是不想被抓住把柄。

　　檀溪无奈，她是世家内眷，本来也是没资格来观礼的，女子进前朝是很难的。但是桓榕就不一样了，日子特殊，公主和后妃都可以在一旁远远观礼。所以檀溪只好求求公主。

　　公主虽然和她疏淡，但是还是答应了，毕竟这位也是她日后的皇嫂，现在就不帮忙了，日后还怎么相处。

　　只见一众学子都站在殿前台阶之下，整整齐齐。桓松坐在最上面的龙椅。公公高声报出名次。

　　像这种考试，桓松是做不得假的，朝中重要大臣都在。

　　檀溪紧张地捏手心，好像她自己才是那个等待高考放榜的学子。

　　一个个名字听过去，终于报了探花。接着，只听见，“榜眼，檀岐。”

　　也不错也不错了。全国第二呢！她弟弟可真牛。她当年高考也只是考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本，没过一本线多少。如今弟弟替她争气了。

　　想想她在现代的弟弟，极其不争气，但是爸妈重男轻女，她也没办法。看着檀岐，檀溪莫名感慨。

　　冒出这个想法的檀溪，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无形之中，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檀家，关心着爹娘和弟弟。和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奉行的原则完全相悖。那时候她心里还装着现代的父母，也不知道爸妈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样。

　　可是已经六年了，恐怕早就被报失踪人口了吧。幸好，她在现代也有个弟弟，爸妈还能有点慰藉。反正爸妈也不喜欢她，不然也不会生二胎了。

　　宣布完了，各位学子就去述职了，看看哪里有职位空缺，由人事部一一安排。

　　这结果只有回家才能知道了。爹娘应该要一起为檀岐庆祝才是。

　　她在古代的爹娘性格温温的，对她不算宠爱，但是也不苛责，对檀岐是非常好。

　　可是因为是在古代，檀溪也释然了，只要降低要求，没有那么多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女子在古代本就没什么地位。发展到二十一世纪都还是重男轻女，可想而知封建社会的影响力度。

　　所以在家里她都她小心翼翼的，她真的很羡慕桓榕。她不愿和桓榕深交，也是因为怕自己生出了什么嫉妒之心。

　　檀溪在宫门前等着檀岐，想着跟他一起回家。

　　檀岐刚刚领了职位，有半日空闲，明日才正式上班。于是就回家给父亲报喜，看见檀溪在出宫必经之路等着他，他还有些惊讶。最近宫中谣言这么多，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去马车里坐着等也好啊。

　　云竹走到近处对他说：“二公子，大小姐刚刚观了礼，想着顺便等您一起回家。”

　　檀岐的同僚都露出钦羡的目光，更有甚至忍不住问道：“檀岐，是你的姐姐啊，这么好看的姐姐怎么藏着掖着啊？”

　　檀岐心中嗤之以鼻。

　　“各位，我先告辞了。回家给父亲报喜。”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檀溪肯定要入宫，本是永不可染指的人，结果最近两个月和二皇子的流言沸沸扬扬，让人觉得檀溪是个不太检点的女子，似乎也可以调戏了起来。

　　“姐姐还是注意些，少出门。”檀岐虽然感激她关心他，但是更注重檀府的颜面。没有檀府，哪里还有他和姐姐？

　　本来他对檀溪挺尊重的，因为檀溪十岁之后一直循规蹈矩，从来不会给檀府惹麻烦。但是和二皇子那档子事，别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是真的。他觉得姐姐没考虑檀家，便生了许多埋怨。从前他还觉得自己是弟弟，如今入职了，便觉得自己能够给檀府创造更多价值，比姐姐更加顾及到檀府。

　　檀溪也不怪他，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了。”

　　“这是二殿下送你的礼物。”檀溪从身旁拿了一套文具，也就是笔墨纸砚。桓植虽然没有观礼，但是备了礼物。

　　檀岐刚刚入职，肯定是从文书工作做起，这种礼物最为实际了。

　　可是檀岐不想接受。

　　“姐姐，你和二殿下……”

　　“这是二殿下的赏赐，你拒绝了我怎么交差呢？如果你不收，说不定二殿下要把礼物送到爹爹那里去。到时候传的闲话更多。你现在收了，没人知道，还可以说是我送的。你自己权衡一下。”

　　檀岐急忙收下了，他也不想父亲和二殿下有什么牵扯，毕竟他知道皇帝最忌惮桓植。

　　别人应该也不会怀疑是桓植送的，毕竟檀青也是宰相，有什么好东西也很正常，所以他还是收下了。

　　檀溪知道这个弟弟是最为忠于当权者的，他学的圣贤书就是如此。谁是皇帝，他就忠于谁，他是无私的一个人，注定和檀青一样是个好官。

　　“回家吧。”檀溪笑了笑。弟弟才十五岁就做了全国第二名，她替他骄傲。

　　相比于现代爸妈，檀溪其实更喜欢古代父亲檀青和母亲谢菱，他们对她管束很多，但是她还比较享受。也许是因为在古代，一切都可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必须擅长给父母找借口，这样自己不会太难受。

　　哎呀，毕竟是古代，他们喜欢檀岐是很正常的呀。毕竟一个人要养活全家，母亲也没有工作，体谅一点父亲吧。管我这么严格也挺好的呀，至少不是忽视我，不是叫我什么都让着弟弟。

　　诸如此类。

　　所以檀溪并没有那么讨厌檀岐，对比现代生活，反而和檀岐、爹娘更为亲密一些。

　　回家之后，檀青又是一番敦敦教导，檀岐懂事地听着。一家人吃过午饭之后。

　　檀溪就想出门了。

　　她想去给桓植报喜，虽然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她隐约知道桓植在宫里是有眼线的。这她也能理解，古代皇子要是没几个眼线，可能活不过三集就领盒饭了吧？

　　就以太后对桓植的设防程度，恐怕日日夜夜都在抓桓植的把柄，想着卸了他的军权。

　　结果她刚刚准备出门，下人来报，说陛下来访。

　　桓松为什么要来啊，莫名其妙！

　　但是没办法，人家是皇帝，他们全家都要去恭敬地迎接。

　　然后她就和爹娘，还有弟弟，一起跪在大堂前一块空地，等着桓松进来。

　　真受不了，有什么好跪的。桓植跪了五天，跪伤一个月还没好。

　　桓松进来之后，所有人都齐声“参见皇上”。

　　檀溪以前也爱看剧，但是真的没想到过，古装剧里面演的都是真的，至少这些礼制都是真的。

　　不过有点出入的就是，古代人其实没有那么华丽，电视剧里面的衣服都过于华丽了，颜色鲜艳。虽然皇室的衣服确实很好看，做工也很细致，但是染布和丝织技术还是没有那样普及的，只有皇帝在重要场合穿得好一点，其余时候，都是很简单的布料。更别提其他普通人了。

　　而且皇帝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檀溪听说，他还是经常去城门口走访的，和住在附近的臣子联络一下感情，吃个饭，小小地聊一点政治。毕竟是京城脚下，就算不知万里之外的民生，脚下寸土还是可以顾及的吧？

　　桓松只是淡淡地说：“平身。”

　　檀溪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还是挺放松的，至少比那日选伴读的提问语气要放松。那日是明显的威严高亢，今日是明显的愉悦。

　　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檀相又给朕培养了一个好官呐，有檀相在，朕可省心不少。”桓松客客气气。

　　皇帝给臣子道喜，未免多此一举了。而且他不是想让檀岐做皇子近侍的吗？竟然还要虚伪道喜。难道是警告？

　　“陛下过奖了。”

　　“这是檀溪吧？”还没说两句话，桓松就把话题转移到檀溪身上了。

　　檀溪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要说选秀的事情吧？

　　“是，这是小女檀溪。”谢菱替檀青回答了，女儿家的事情，母亲出面比较合适。

　　檀岐的表情瞬间就不对劲了，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他知道姐姐美，可是没想到陛下如此明显地醉翁之意不在酒。找个由头直接登门了。

　　古代女眷说是和男子见不上面，但是贵族之间多少还是知根知底的。小时候一起去参加寿宴、围猎之类的活动，进个宫，多去几次，基本上能混个脸熟。各个官员之间也不可能完全不走动，大人聊正事，小孩子自然是扎堆玩在一起，这一来二去，世家之间也会熟悉起来。檀溪就是这样脸熟周悬大人的。

　　檀溪决定不说话，扮演一个沉默寡言的高门大户小姐，只是对桓松象征性行了礼，就躲到谢菱身后去了。

　　“檀溪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啊，如今怎么这般沉默了？不知道和二弟在一起的是不是这样？”桓松这话可以说非常直白了。

　　小时候？真檀溪小时候和桓松有过交集？

　　“想是十岁那年落水，大病一场，性子乖觉不少，妾身和夫君都觉得省心不少。”谢菱倒是淡定应对，根本不提桓植。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桓松和太后最为忌惮桓植。

　　“是吗？宫中谣言四起，这也算作省心？”

　　“檀家树大招风，有些诋毁很正常，陛下这些年听到的还少了吗？”檀岐插了一嘴，想找回注意力。

　　桓松见檀岐这么没有眼力见，但是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了。“檀岐啊，你那篇文章朕看了，写得还不错，就是最后治理方法有点不妥，还是缺点经验，还得多向你你爹请教请教。”

　　檀溪刚刚松了一口气，门外下人又来报，说，二皇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