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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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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是不是有病安然不太清楚。
但疑心生暗鬼,他感觉他们的父子情不纯粹了。
自打那天以后,不管这厮是不是在他跟前,是不是有在跟他说话。
他都能从这人的一言一行中,解读出不一样的意味。
就好像他头顶突然长了根天线,开始能接收到奇奇怪怪的信号。
譬如,两人下了晚自习一起回寝室,碰到在楼梯下拥抱或者明目张胆的情侣。
搁从前,他会熟视无睹,甚至会加快脚步掠过他们。
顶多和傅斯年吐槽两声:“就这么爱吗,有什么好抱的?”
但是现在,他会暗戳戳去看看傅斯年。傅斯年对他的注目十分敏锐,必会扭头回看他。
那些互相凝视的刹那片刻,安然怀疑他看到的表情名为“羡慕”。
安然:……
收起天线落荒而逃。
再譬如,他们学习到很晚,霍嗲嗲给他们送来夜宵。他两通常就在车里吃。
那是他们在争分夺秒的忙碌日常中,唯一可以悠闲独处的时光。
他有个怪癖,永远觉得傅斯年那份更好,而且总觉得抢来的更好吃。
每次吃到一半,必要让傅斯年配合他上演小学鸡抢夜宵把戏。
本来这只是他中二病发作的一个小日常,日复一日,乏善可陈。
但是他头顶无形的天线长出来后,他发现这个日常早就以“霍嗲嗲有没有在车上”为分界线,衍生出了两个版本。
如果霍嗲嗲在车上等他们吃,这就是个单纯的小学鸡抢饭游戏。
如果霍嗲嗲趁他们吃的功夫,下车去夜跑散步了。
那么这个把戏会从互抢,变成你一口我一口的互喂。他通常还会玩一会儿游戏再回宿舍。
这天,安然透过后视镜,惊觉他玩游戏时竟然枕在人腿上。
傅斯年则一只手拿着单词本小声背,另一只手就搭在他小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揉着消食。
非常自然,非常熟练。
他的心情顿时复杂得无以言表。
等到霍嗲嗲的身影出现在车外,傅斯年就会用疑似是“意犹未尽”的眼神低头望他一眼。
然后赶在人上车前,把他衣服下摆扯下去,收回的手拍拍他肩膀:“起来,嗲嗲回来了。”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安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用外套裹紧自己的小肚肚,狂奔回寝室。下回照旧让人又喂又摸。
再再譬如,傅斯年周末出通告时,照旧会依着他这个大债主的要求。回回报备,次次传照片。
安然以往存这些照片,只觉得那都是他身为尊贵债主应得的。
是他们无以伦比兄弟情的见证。
天线长出来后,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傅斯年给他发的大部分照片都好色气喔。
不是说妆造如何如何,妆造是属于甲方和粉丝的。
是他望向镜头的神情,眼神明亮,永远带着软软笑意。
是他与镜头的距离,近到贴面,近到能数清睫毛,看清他额头鬓角的汗意。
是他的姿态,放松到好多在学校里的小动作都会出现。好像他们没有相隔千里,隔着一个镜头还能听到对方的悄悄话。
是那些他躲在镜头后,拍下的事无巨细:
中午的菜好好吃,我全吃完了也大致破解了它的做法,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晚上睡这个酒店,房间长这样。忘记带上安叔叔送的音响了,有点无聊。
安然愤而把所有的照片都保存,心下恨恨地想:照片这么私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怪不得我每回想挑几张拿去感化那些邪恶的CP粉,都老半天挑不出来。
这张也不舍得,那张也不合适的,感情他给我传照片一直这个风格!
我去,这些照片也太骚了吧。
怎么可以拍床照?
没有人躺在床上的床照,难道就不是床照了吗?
他给我发这些照片,是不是在勾引我?
这些照片里但凡有一张清白的,怎么不见他发一张出来给粉丝看看?
诸如此类的念头,一直在侵蚀安然小朋友原本纯洁无暇的心。
他觉得自己猜傅斯年的心都要猜魔怔了,整个人都变得邪恶起来。
这种邪恶在室友的散伙饭上悄悄地溢了一点出来。
具体表现形式为:他在送室友出国留学的散伙饭上,突发奇想给傅斯年投喂了一杯RIO。
那是距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某个休息日前的傍晚。
他们四人寝中至今不配拥有姓名的室友,宣布说他出国的手续都办好了。往后就不能陪他们一起参加高考,这两天就会搬出寝室。
此去一别,天南海北,再见面应当就是在他们中某个人的婚礼上。
周策宇在他们寝室是号召力最强的,当下就拍板组了个散伙饭。
四个人跑到学校附近开了了包厢,叫了一桌吃的送进来。点得多,老板还附送了几瓶酒。
要出国的室友今晚愁绪最多,选了一瓶度数最高的开。没喝几口就肉眼可见地醉了。
一会儿抱着周策宇掉小珍珠:“班长,我不想移民。”
一会儿揽着安然哭哭啼啼:“我想留在这儿高考,我想学兽医,我就想在本地开个宠物医院,这怎么就不思进取了?为什么同样都是当人爸妈的,我家里人都不支持我?”
还要搂着傅斯年嚎啕大哭:“我才刚把我女朋友追到手,我们才谈了没两个月啊呜呜呜呜。我!不!想!和!她!分!开!斯年你懂的对不对呜呜呜呜。”
安然手忙脚乱上去扒拉开他两:“你抓错人了,班长那花心萝卜在那边……”
一场散伙饭被他哭得好似断头饭,三个人挨个哄他,哄得精疲力尽。
等他女朋友来把人接走时,都有种被扒皮抽筋,命都去半条的感觉。
安然更是连连摆手:“我们也撤吧,太累了眼皮子都要沾上了。”
周策宇深有同感点点头,起身就开始在一片狼藉的桌上找钥匙,手机。
动作间看到室友喝剩下的半瓶酒,还特意把这里的酒都拿起来看了看,忍不住吐槽:“这里边度数最高的才8度,什么酒量啊半瓶就倒。”
——又搂又抱,逮谁跟谁掏心掏肺,不知道的还以为酒是啥吐真剂。
他把安然的钥匙先找了出来,丢他怀里:“爸爸接着,咱们走吧。”
语毕,却见刚刚还着急散场的安然,突然就跟长在了沙发上一样。
不仅没有起身,小眼神还在桌上剩下的几瓶酒间反复飘忽。
那纠结的神态,仿佛圣子被什么邪恶蛇蛇诱惑,忍不住要偷尝禁果。
飘了几个轮回,他自以为很自然地拿起了其中一瓶,打哈哈道:“我突然又不困了。”
说着就找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把杯子往傅斯年面前一推:“我没喝过酒,你……你先帮我尝尝,辣不辣。”
傅斯年面露难色接了过来,破天荒没有立刻执行他家债主的命令:“这个应该不辣。”
安然置若罔闻:“不管,你替我尝尝。”
他就是和酒杠上了:“过年那会儿你们韦恩老板为了拉关系,不是连带你出去应酬了好几天么。你酒量不差吧。”
傅斯年小小挣扎了一下:“只有第一天喝了酒,后边几天喝的都是奶,因为……”
挣扎到一半,见安然用满含期待的小眼神望着他,又不挣扎了,颇有些豁出去的架势:“你自己看。”说完就把杯酒闷了。
安然一击得逞,乘胜追击又给他倒了一杯:“喝太快了,可能尝不太出来,你再替我尝尝。”
在旁围观全程的周策宇,满腔的吐槽都涌在了喉咙口: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灌人的借口也太硬核太明显了吧。你跟傅斯年装都不用装的吗?
不过你要灌,好歹出门要个度数高点的么。拿区区几度的果味酒灌傅斯年,跟灌他果汁有什么区别吗?
这要是能灌倒他,我周策宇三个字倒过来写。
正这样想着,就见傅斯年连第二杯都不用喝,脸颊上就迅速飘起飞红,眼神也变得迷蒙起来。
他东张西望一番,好似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瞧见身边的人是安然后,才松懈了心房一般,大咧咧一歪靠在了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安然:……
他摇摇傅斯年:“这就睡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灌酒拷问计划,就这么折戟沉沙!
怎么会有人的酒量是一杯RIO?你体内是一滴解酒酶都没有吗,万恶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