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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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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脸弓着背的浦原喜助也顾不得疼,趁对方走神的间隙,已经闪身挡在门旁,阻止她关上门。朽木露琪亚站在浦原喜助身后一动不动,直觉告诉她保持沉默要比开口来得安全。
三个人在门口僵持了半分钟,最后朝仓玉绪还是让他们进了家门。
“要喝些什么。”语气说不上多坏,但绝对不是欢迎的态度。
和黑崎一护打过交道的朽木露琪亚带着满腹疑问,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下。对比起进门开始就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浦原喜助,她看起来更尴尬。
“我可以来点酒吗?”浦原喜助拉长声音问道。
随后就被一个杯子砸中了脸。
朽木露琪亚立刻挺直腰,响亮地回道:“我喝什么都可以。”
“我可是未成年,家里怎么可能会有酒,你脑袋坏掉了吗?”空杯子砸得浦原喜助眼冒金星,躺在沙发上陷入短暂的昏厥。朝仓玉绪视若无睹地从地毯上捡起杯子放好,另外端了一杯牛奶给朽木露琪亚,语气比起对浦原喜助,可以说得上亲切,“高中生就喝牛奶吧。”
朽木露琪亚紧张地接过杯子,矜持地道谢。端着杯子喝牛奶的间隙,余光偷偷打量整个房间。房间很大,空空荡荡的,甚至空得有些发冷,除了紧挨着沙发的置物柜。那张柜子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不少东西,还有合照,每一张都有黑崎一护。她认识照片外的黑崎一护,一脸不良但是勉强说得上是个可靠的好人,但是她从没认识过这些照片里的黑崎一护。
在尸魂界的时候,朽木露琪亚经常购买女性死神周刊杂志,杂志上说恋爱的男人看起来都有点蠢。
照片里的黑崎一护看起来就有这种傻气。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在心里感慨。结果转眼发现偷看被抓了个正着,还没咽下去的牛奶呛得她满脸通红。
朝仓玉绪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请小心点。”
朽木露琪亚抬头接过纸巾,正正好与她视线对上。
严格说起来,她们不算陌生人,不过也不算熟悉。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在学校内,以一种很友好的方式通过黑崎一护互相打了个照面,那会儿朝仓玉绪还是满脸笑容地站在黑崎一护旁边,友善又平和 。
她之前私下吐槽他走了狗屎运才泡到这种级别的女生当女朋友。
然而现在她很想问他一句,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朽木露琪亚连忙从沙发上弹起来道歉,“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随即蹲下去仔细擦拭沾到牛奶的地面。
“我是叫你小心被呛到。”看她手忙脚乱,朝仓玉绪没继续追究,只是盯着悠悠转醒的浦原喜助,语气急转直下,“不装了?”
“不用这么紧张,玉绪酱很亲切的。”浦原喜助没理她的讽刺,假意去安抚慌乱的朽木露琪亚。
“和你用不着亲切,说正事,”她姿态松散,但面向的方向足够同时防备坐在另一面的两个人。面无表情时,看着有些不近人情,“每次见你都没有什么好事,这次我猜也不例外。”尤其是看着浦原喜助,眼神森冷。
“这是偏见,玉绪,”浦原喜助连忙陪笑说,“而且,这次是真的有事情要拜托你。”
她没搭理他,问朽木露琪亚,“你是死神。”这并不是疑问句。
朽木露琪亚一头雾水,“你……你知道死神?”
“我知道。”她平静地点头,“所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朽木小姐。”
“啊……是。”朽木露琪亚精神一紧,下意识答应。
“一护现在是什么身份?人?还是死神?”她的面孔上浮现出近乎冷漠的神情,如同浮雕一般冷硬。在朽木露琪亚沉默的间隙,视线重新转向了浦原喜助,“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浦原喜助拉长了声音,“说来话长,玉绪酱——”
“那就长话短说,”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对朽木露琪亚说,“或者你能解释得更清楚情况。”
被她目光唬了一跳的朽木露琪亚犹豫了一会儿,在浦原喜助的暗示下一字不差地向她复述了黑崎家出车祸的那天夜里的状况。
“意外么……”她瞥了一眼浦原喜助。
“确实是意外,我那时候可没有想到黑崎君是你的男朋友。”浦原喜助当即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信任我可以,你完全可以相信这位朽木小姐。”
她冷笑道:“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信一个朽木家的死神,我还没蠢到被同一批人算计两次。”
朽木露琪亚并不喜欢她这时的语气,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就被浦原喜助抢了话,“这个朽木,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朽木。”
只见她眉头一动,转而打量起朽木露琪亚的脸,“他女儿?”
“呃……什么?”朽木露琪亚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浦原喜助:“是他的妹妹。”
这个回答显然并不能让她满意,见她眉头一锁,他眼疾手快,当即靠过去按住了她的手。两人有短暂的视线交接,她眼底的杀意暴露无遗,“他的父亲早死了,上哪给他弄个妹妹?”
“领养。”朽木露琪亚这会儿才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哑谜,也明白过来不久前浦原喜助问她是不是有个哥哥时,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我……是大哥领养回来的。”
“怎样,”浦原喜助放轻了声音,握着她的手腕不放,“他带回来的,不会有问题。”
相视片刻,她抽出自己的手,重新和他拉开距离,“你想要什么?”
手空下来后,他脸色有一瞬间的停顿,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快得没有人留意到他的不对劲,只觉得他的语气越来越夸张,“你知道的,朽木小姐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将死神之力送给了黑崎君,也就是你的男朋友,”他用眼神让朽木露琪亚安稳地坐着,“现在没有死神之力的朽木小姐无法回到尸魂界,只能够留在现世恢复身体,在恢复身体的这段时间内她需要一个暂居所。”他的话点到为止,目光殷切地望着朝仓玉绪。
她想都没想,“我拒绝。”
浦原喜助料到了她没那么容易松口,“朽木小姐此时就是个手无寸铁的整,如果放任她流落在外,会很危险的。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你也不愿意他在意的妹妹出事吧?”
话音落下,她神情有些动摇。
年少时期的爱慕与期许眨眼而过,在目光里留下一线微薄的影子。
眨眼间,杀意消弭。
沉默过后,她还是叹了口气,“抱歉,还是请回吧。”
她始终油盐不进,浦原喜助眼珠一转,重重地咳了声,装模作样地拉着朽木露琪亚,声情并茂地说:“那好吧,朽木小姐,我们走吧。这个方法行不通就只好回去再请求黑崎君,也许他最后会看在你实在可怜的份上同意你和他暂时同居也说不定。”
话刚说完,朝仓玉绪手里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她回过头,看着浦原喜助,恶狠狠地说:“你很好,浦原。”
于是,朽木露琪亚暂居朝仓家的决定就这么顺利地定了下来。
得到肯定地答复,浦原喜助一改前态,溜得飞快。只剩下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没机会说出口的朽木露琪亚和和朝仓玉绪四目相对,两两无言,尴尬地对视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想走。”朝仓玉绪看穿她的想法。
朽木露琪亚小声说:“朝仓小姐……你不也是反感的吗?”
“我反感的不是你,是浦原喜助。”客厅里只剩下了朽木露琪亚,她的气势忽然就低了下去。她又变成了朽木露琪亚见过的那个普通高中生,“我很烦他拐弯抹角的这套。”
“我很抱歉,严格说起来也是我打扰你了。”朽木露琪亚诚恳地说,“我会自己去找地方落脚,请放心,我不会去找一……黑崎君。”
“我建议你最好留下。”
“为什么?”
“看来他老毛病还是没改,根本没跟你说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让我收留你。”她站了起来,“他压根不是为了给你找个地方住,而是给你保命。”
朽木露琪亚逞能道:“我虽然受伤,但还是具备自保的能力,虚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威胁。”
她说完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朝仓玉绪地回应,抬头去看时,这才冷不丁地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最大的威胁不是虚,是我。”
“什么?”
她看见朝仓玉绪面无表情,“你头顶上带着那个姓氏,如果他不带你过来找我。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出手杀了你。”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今天是星期几,要上什么课。
“你……”她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朝仓玉绪。也许是危机意识刺激了她的脑子,这会儿逻辑转得飞快,浦原喜助一系列的反应比走马灯出现得还快,“……今天跟踪我的,是你?”
“是我。”朝仓玉绪爽快承认,“我和朽木家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你留在我的男朋友身边,让他和死神沾上了关系,”她半点不将朽木露琪亚的防备放在眼里,“而死神和我同样是势同水火,浦原喜助恐怕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不然不会这么着急上火地把你的底细透露给我。”
朽木露琪亚惊疑不定地后退了半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目前来说,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朝仓玉绪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浦原喜助把你放到我身边,我安心,他也安心,而你也安全,所以我劝你留下。”
“等等……我还没有同意……”
“你真觉得你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她面上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和浦原喜助混到一起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朽木小姐。”
“你觉得这种话能吓到谁。”
“我可没打算吓你,只是说实话。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留在我眼皮底下,只要一护身上的灵力不散,生命不受威胁,我就相信你是不需要我出手摆平的死神,看在你救了一护的份上,我还会保护你的安全。”她笑吟吟地说,“这就是浦原喜助能够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因为我如果要杀你,即使是他,也拦不住。”
“所以现在,我算是被绑架了吗?”
“不要用那么可怕的名词,国文课难道没有教过你吗?如果非要选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应该是同居。”
朽木露琪亚突然起了身鸡皮疙瘩,“这听起来更可怕。”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钻进厨房,“过两天我会从一护那把我家备用钥匙拿回来给你,你之后可以自己进门。”
朽木露琪亚紧跟过去,这才发现她之前被打断时是在洗碗,洗手池里的碗碟这会儿满是泡沫的堆在一边,“这样没问题吗?”
“反正这两天他也让我很不爽,我家暂时不欢迎让我不高兴的人,”她煞有介事地对朽木露琪亚摆了摆手,“而且我要是不对他最近的异常表态,那不就显得我很不对劲嘛。”
“其实,这也是我的错……”
“不……”她义正言辞地打断朽木露琪亚的自责,“女高中生的友谊可是建立在无条件站队这个基础上的,我说是一护的错就是一护的错,不准给他说话。”
朽木露琪亚:“啊?”
“我们的友谊值目前还是零哦,”朝仓玉绪见她开始犯傻,语气快活了不少,“就让我们从零开始学习怎么和对方和睦相处吧,朽木小姐。”
见朝仓玉绪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那股杀气腾腾的模样就像是做的梦一样不真实,朽木露琪亚这才慢吞吞地收拾起自己的表情,挪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吗,朝仓小姐?”
她侧过脸,凑巧对上朽木露琪亚眨巴眨巴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才错开视线,她低下头,咳了两声,语气这才听起来一切正常,“我们得从称呼开始适应,试着叫我玉绪吧,不用带敬语。”她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速冻食品,不怎么客气地吩咐道,“帮我把这些分好装袋,然后写上日期放到冷冻柜。”
“是。”朽木露琪亚接过食品保鲜袋和笔站到她身边,动作麻利地拆开包装袋。
“你的卧室在客厅左边,因为一护的妹妹们有时候会过来过夜,床上的东西会让人定期更换,你可以放心使用。”她提到游子和夏梨时语气轻得不得了,面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家里有两个洗手间,我想你应该会需要一个自己的清理空间,所以请尽管使用走廊另一边你房间对面的洗手间,我不会用那边的地方。另外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柜子里还有些不怎么穿过的常服等会可以拿给你。日用品的话有一点,但不一定齐全,有需要可以打电话让人买了送过来。”
在保鲜袋上的黑色笔迹突然停了下来,朽木露琪亚语气复杂地说:“非常感谢你,玉绪。”有那么一瞬间,她莫名地希望她们之间没有浦原喜助在中间碍事,没有那些冲突。
“不用这么客气,”朝仓玉绪打开水龙头,白色的泡沫雪崩似的塌了下去,她忽然又问,“你之前的伤严重吗?”
声音被水龙头的水流声冲刷得模糊了一些,“不算严重。”说完就见她抬起头看了过来,用一种打量的视线。眼睛晶亮,视线落到身上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就我来看,你的伤,恐怕要养上好一段时间。”她语气笃定,“在你养伤期间,一护都会替你完成死神的工作吗?”
“是。”估计是为了表达诚意,朽木露琪亚补了一句,“我会尽快恢复的,不会让他代替太久。”
朝仓玉绪关上水龙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
朽木露琪亚:?
第二天一早,刚到学校的黑崎一护就被自己女朋友没收了备用钥匙。
她拿走钥匙的理由是:“我最近要需要重新考虑一下钥匙的归属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起太早没睡醒,他感觉这种话听起来像是分手宣言。
于是想都没想,伸手拽住了她,“等等。”
她回头看了一眼他,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怎么了?”
“我……”一时拿不准她的态度,他有些支支吾吾,“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你来找我只是想拿个钥匙吗?”
“不然呢,”朝仓玉绪挑了一下眉毛,“而且这种问题不应该抛给我,之前找借口不见面的人可不是我。”
两个人在教室门口站着,窗户旁边明显的不明显的眼睛站了一排,盯得他后背毛骨悚然。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死死的,思考了片刻,抓着她的手就往楼梯上走,“跟我来。”
余光瞥见朽木露琪亚在玻璃窗后面瞪得像个灯泡,充满八卦之光的眼睛,她忍住了说实话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跟着他。
黑崎一护的好朋友浅野启悟是个满脑子荷尔蒙的青春期男高,他总在黑崎一护耳边念叨自己满是奇思妙想的幻想中那些青春言情剧剧情,这里面总是有个固定场所——天台。他在这里热衷于幻想整个流程,表白,恋爱,热恋,分手,并且对每一段关系都有着深刻的感受,感情在尚未经历之前,就已经到位。
甚至有些过分到位。
以至于黑崎一护在同一个场景下,微妙的,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点可以称之为触景生情的情绪。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凶。”不过这大概对朝仓玉绪不起作用。
“有……有吗?”气氛一下就大打折扣。
“你要跟我发脾气吗?因为我拿走钥匙。”
“怎么可能。”
“那你总应该说点什么,别老发呆,天台很晒诶。”这会儿快到午休,太阳直挺挺地杵在头顶,晒得人眼花缭乱。
话刚到嘴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全被咽了回去。黑崎一护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又开始吞吞吐吐,“我确实……有话想说。”
“那想说什么?要和我解释最近为什么总是那么多借口不见我吗?”
显然他低估了自己女朋友直言不讳的本事,被堵了个正着,原本打好的腹稿一下忘了个干净,“我……”
“好吧,看来你还没找到新的借口。”她有心调戏,故意这么说。
“不是,”他急得一脑门的汗,眼看她转身就想走,连忙拦在半途,“我没有找借口不见你。”
“那你在忙什么呢?”
“……”他又沉默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去握她的手,见她没躲开,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望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安又紧张,像在纸箱里等待被领养的小狗,“我有不能说的理由,玉绪。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会和你解释,等我几天,拜托了,就几天。”
她心软了,嘟嘟囔囔地挪开脸,“真是的……”她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等不起,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再看下去,她都快产生负罪感了。
“别生我的气,玉绪。”
朝仓玉绪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无师自通了一点奇怪的技能。
一点委婉的,她拒绝不了的技能,“……我不生气。”
他又来了,额头几乎要凑到她的额头上,“那……你的钥匙。”
她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起了点别的心思,“你想要回钥匙?”
“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
从黑崎一护手里抽出自己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上去亲了一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脚步轻快地走出天台,留下一句,“放学来剑道社找我吧。”
于是,黑崎一护就像咬着鱼饵被拖行的鱼一样,迫不及待地游到了剑道社门口。刚进门,就接到了朝仓玉绪丢过来的一把木刀。
她说:“一对一,赢了就把钥匙给你。”
从小道消息那得知此事的朽木露琪亚咂巴了一下嘴,低头看着垂头丧气的黑崎一护,心情无比复杂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备用钥匙。
多此一举地问:“所以,结果怎么样?”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