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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8 ...

  •   普华根本不知道换下的快递包装怎么到了永道手里,那上面安永的地址和名字显然躲不过他的眼睛。
      她和娟娟偷偷赶去机场本来只是要送纪安永一程,结果却被永道堵在等候区。认出永道的黑色风衣,和回头时他脸上隐忍的怒火,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前晚分别时她和安永握手告别,像大学时代两个志同道合的战友在宿舍楼下握手互道再见那样,那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一种默契,在交握的手掌里传递着对彼此的认同和一些未尽的话。从中学认识开始,他们谁都没有点破彼此间的暧昧,从始至终做着普通朋友,告别时除了“再见”“保重”,不会说任何容易让人误会的说。
      但那晚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告别时却说:“真不想走”,那一刻他眼睛里平和柔软的情绪,让普华没法把它当个玩笑。
      “会回来的。”她收回手安慰他,状似毫无异常的告别,却用了一晚躺在娟娟家的沙发上回忆中学到大学的六七年。
      她孑然一身时他什么没有表达过,如今她的身份,他更不会表达。他们注定会错过,既不能做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会是情侣,甚至以后做很要好的同学都很难。
      读到永道的怒气,对纪安永的依依惜别还萦绕在普华心里,她已被剥夺了很多东西,不该连送别一个朋友的权力都没有。
      所以她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被永道强行带回家,连娟娟在场都未能平息他的怒气,他们从候机楼吵到车上,又吵回家。他抓着她的手臂疯狂的摇,一遍遍逼问她:“昨晚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安永了?!”
      “我去送东西,跟他告别,没有别的。”她越是解释,他越生气。
      “然后呢?为什么不回家?你一晚都在那是不是?!”
      “我没有!”
      “那你在哪?”
      “娟娟那里!”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没撒谎!”
      他们僵持不下,吵到半夜,她累得在床上睡着了,他抓着快递袋子冲进来,另一波更激烈的争执爆发,中途不知怎的她掉下了床,爬起来扶着墙还在回击他。
      “我不可以送朋友礼物吗?我不可以把他的东西还给他吗?还是我根本就不能有朋友,不能和异性见面说话,如果需要的话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施永道,我不是你的玩物,你现在这样简直不可理喻!”
      “是吗?我不可理喻,那你为什么留着他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去见过他,不让我知道你去机场送他?”
      “让你知道了你会同意我去吗?”
      “不会!他回国与你有关吗?!你为什么要送他,你是他什么人!”
      “你……”她语塞,腹部隐隐疼得弯下腰去。
      当晚,在医院验出她怀孕三周,有先兆流产的症状,所有的争吵才平息下去。
      但情况并未好转,经过短暂的喜悦,他们又重写跌回彼此怀疑的深渊里,纪安永成了他们之间的裂痕,无法愈合。
      哪怕她有孕在身,他们还会不时的误解冷战。他忍着脾气,私下里试着了解实情,但对她和娟娟所说的又很难相信。
      怀孕数周,旧事重提,就因为他看到她在翻一本《泰戈尔诗集》。他只要求她说一句“我错了,不该去送他”,并不想吵。可她就不肯说,最后逼急了,抱着头毫无理智的喊:“是,我是跟他在一起了,是,那晚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一直喜欢他行了吗,施永道?!”
      她的话像无数根尖锐的针扎进他心窝里,他砸碎了花瓶摔门离开,她同样受了刺激,胎儿没再长大,当晚便离开了母体。
      所有积怨到达了顶点,他们也都崩溃了。
      他抱着她毫无意识的身体默默流泪,亲眼目睹孩子一点点流失。她的痛苦可想而知,他的一点也不少。
      她变得冷漠,漠视他的存在,漠视他的歉疚,漠视他付出所有弥补的努力。
      这成了这段婚姻最终的转折点,他们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两个星期,所有迟来的道歉谅解都没起到作用。
      表面上平静的哀伤之后,是渐行渐远的距离,他被迫搬离了卧室,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过起了陌生人一般的日子。
      她常常一个人发呆,即使在他视线里,他也走不进她的世界。他示好,做家务,但她空空的眼眸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这样的状况下,纪安永成了一个死结,不提可以互不干涉勉强维持下去,提及就是另一番更剧烈的争吵。每次都不为彼此伤害,可达到的目的却是让对方进一步受伤。
      他们只有意回避孩子的话题,谁也不去触,因为想起都会分外懊悔。如果有了孩子,也许后面很多争执都能化解,但事事不可扭转,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在与日加深的误解中不断扩大。
      她在朋友面前不再掩饰千疮百孔的婚姻,他几次亲耳听过她讲过“我再也受不了”。
      也许如此将就生活下去确实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当分手成为吵架中时常挂在嘴边的词,普华也不再吝于提及“离婚”,永道从暴怒发疯的狮子变成丧家之犬般沉默寡言,他也累了,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对普华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们之间的根基动摇了,很多年形成的感情碎成一片片剥落下坠,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任何忍耐都有临界点,最后一次吵得近乎歇斯底里,他发疯似的执念在那一夜,她不知一连嚷了多少遍“那天我和他在一起!我要离婚!”他抱紧她的手终于松开了,任她哭了一夜。
      站着抽了一晚的烟,他思考着她的话冷静下来。从失去孩子以后,他们貌合神离,没有一刻是真正幸福的。与其这样下去两个人痛苦,不如给她她要的自由。
      熄了烟蒂他转过身问她最后一句话:“你是不是一直喜欢他?”
      她没有否认。
      天明后他从家里离开,压在烟灰缸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离吧,我同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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