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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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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百年校庆那天,林慕卿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庆典,为了和老同学们见一面,尸检完,马不停蹄赶往聚会的地方。
林慕卿站在酒店门口,等着苏语然来接她。
“卿卿!”
苏语然疾步走出霓虹闪烁的大厅,远远地望见昏黄路灯下着全身黑的好友,多年不见,好友当年不服就干的拽酷劲收敛得干净,慵懒地斜靠在圆柱上,低头划拉手机,路边不时有人驻足欣赏,不过她精力全在刺眼的屏幕上,对往来的目光无甚关注。
林慕卿听声抬头,收了手机,愉悦地挥着手:“苏苏!”
苏语然矮了林慕卿半个头,冲进林慕卿怀里时,显得娇小。
“你啥时候这么肉麻了!”林慕卿收手抱紧苏语然,调侃道。
苏语然的肉麻转瞬即逝,她嫌弃地推开林慕卿,精致的眉毛上挑:“怎么来这么晚?”
“有个新案子,比较复杂,耽误了点时间。”
林慕卿眉间带着点疲倦,她在法医室待了一整天,精神耗费得厉害,能来已经够给老朋友们面子了。
苏语然会意,知晓好友工作性质,不多责怪,领着她进了包间。
包间里坐的都是高中时期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大家多年不见,开始有点生疏,后来喝了点酒,气氛活络起来,忆往昔岁月,个个眼眶发红。
林慕卿中学时代就是话题中心,毕业工作了依旧受到所有人的格外关注,大家拉着她聊东聊西,恨不得把她扒个干净。
“诶?米阳呢?怎么没来?”
疑问自林慕卿右手边传来,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林慕卿心脏微微发疼,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可她觉得自己晕得厉害,难受到想吐。
“你不说,我都忘了,按道理这种场合米阳该来的啊,当年她不就和卿卿玩得好吗?”
“是哈!”
“卿卿,米阳呢?怎么没来啊?”
林慕卿眼前发黑,耳边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朋友的问话像是手术刀极薄的刀锋一下一下地往她心脏刮划。
“卿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林慕卿额头冒起细汗,脸色苍白如纸,手捂住心房的位置,轻微抖动,看起来状态颓靡。
林慕卿强撑着摆手,告罪一声,逃也似地往洗手间跑。
她双手撑在台子上,不住干呕,眼角泌出泪水。
苏语然担心好友,跟着林慕卿出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地抚摸林慕卿的脊背:“好点了吗?”
干呕几声,林慕卿扯出一丝笑容:“好多了,法医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好友不愿意剖白,苏语然也不好拆穿:“那你当年还考法医。”
“这你就不懂了,初恋怎么都是初恋,再不好也是白月光啊!”
话说出口,林慕卿才惊觉一句话在两个人撕了条大口子的心上洒了把盐。
“走走走,快回去,别让她们等急了!”林慕卿不自在地转了话题,推着苏语然往回走。
推到一半,苏语然停下脚步,不动了。林慕卿感受到阻力,笑着说:“苏苏,你不会吧,这么大个人了,还准备让我背你吧!?”
小时候,苏语然个子矮,身体轻,走几步就嫌累,没少让林慕卿背她,虽说二十七的苏语然瘦成个皮包骨头似的,不重,但这来往的人这么多,任林慕卿脸皮再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苏语然没有回话,林慕卿奇怪地探了探头,顺着苏语然的目光望去,回廊尽头站着一个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
提起她的名字,林慕卿尚且心疼不已,看见真人,更是如遭雷击。
五年不见,记忆中的女孩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米阳五官精致,骨相较于常人优越,没有表情时,冷冰冰的,如同北方冬季的雪,不近人情,不食烟火。
林慕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米阳,记忆里,米阳总是眉眼带笑地望着她,从未有这般冷漠的眼神,好似看一个陌生人。
走廊的气氛有点微妙,三个人都沉默着,不知道由谁先打破僵局。
“米阳,好久不见。”苏语然率先开了口,脸上带着点重逢的笑容。
“好久不见。”米阳声色清冷,眼底装着寒霜,没有相逢的喜悦。
林慕卿想出声打个招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人都看见了,此时离开又显得落魄,她努力扬了扬嘴角:“好久不见啊。”
“嗯。”
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记忆里的影子。
“我们今天聚会,你去吗?”苏语然自作主张邀请米阳。
米阳看了一眼苏语然身旁笑眼烫人的林慕卿,冷淡道:“改天吧,我今天还有工作。”
拒绝意思明显,苏语然也不强求:“好,下次再约。”
“嗯。”
话题到这儿又断了,尴尬的气息弥漫开来,林慕卿受不了这种气氛,用手肘捅了一下苏语然的腰。
苏语然会意,和米阳道别。
直到看不见米阳的身影,林慕卿才停了下来,方才一直绷着的弦尽数崩断,牵扯到心脏,疼得龇牙咧嘴。
“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苏语然顺着林慕卿的背脊,叹了口气。
林慕卿顺着墙壁蹲下,缓减疼痛,呼吸不畅,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谁知道过了五年,提起她,看见她,我还是难受的厉害呢。”
苏语然跟着林慕卿蹲下,把人抱在怀里:“憋不住了就哭,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林慕卿咬着牙,眼眶通红,嘴轻微抽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屁!我才不会哭!娘唧唧的!”林慕卿撑着强,缓缓起身,哭字不存在于林慕卿的字典。
苏语然无奈地摇摇头,好友哪儿都好,就是太逞强,吃了这么多亏,一点长进都没有。
林慕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面带微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推开包间的门,继续和朋友们喝酒玩闹。
工作日林慕卿向来是不喝酒的,这一次例外,连干七八瓶啤酒,醉得不省人事。苏语然弄她回去废了不少劲。
林女士照例等在院子门口,瞧见苏语然怀里软绵绵的林慕卿,眉头瞬间蹙起:“怎么喝这么多!”
苏语然抱歉道:“阿姨,不好意思啊,没管住她。”
对待林慕卿以外的人,林女士都很温和有礼:“不怪你,她混起来,谁管得住,辛苦你了啊。”
苏语然摇头:“没事。”
林女士接过醉得一塌糊涂的林慕卿,邀请苏语然在家里睡,苏语然借口有事,没有留宿。
苏语然离开后,林女士泡了杯蜂蜜水,轻轻摇晃瘫倒在沙发上的林慕卿:“把蜂蜜水喝了,不然明天头痛。”
林慕卿微微仰头,小口吞咽。
“小米,你又放了好多糖...”
林慕卿说了几句梦话,林女士没听清,只道是林慕卿嫌弃她泡的水:“给你喝就不错了,还嫌弃!”
喝醉酒的林慕卿比平时安静太多,不作妖不吵人,喝了蜂蜜水,抱着被子,睡姿固定。
这几天林慕卿基本都是睡的沙发,每次起床,都喊腰疼,林女士有心把她弄上楼,却无力实践,沙发上的林慕卿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没有她高的小团子了。
次日林慕卿依旧是在沙发上醒来,她捶着酸软的腰肢,打着哈欠洗漱。
听到动静,林女士从厨房探头:“你昨晚怎么喝成那样?都这个年纪了,一点不爱惜身体,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林女士语气绝对算不上温和,一听这语调,林慕卿就知道林女士要开始念叨了,她加快速度,赶在林女士炮火来临前,往林女士嘴里塞了口小笼包。
“母上大人,今天太阳这么好,你不出去打个牌吗?”
林女士剜了眼谄媚的林慕卿,把包子嚼了几下,吞咽下去,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都是埋进黄土半截的人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自己不注意身体,年老了怎么办?”
林女士这几天得空就教训林慕卿,本意是催促不省心的孩子找个伴。
“母上,小的不允许你说自己,你看看方圆百里,你这个年龄层里有谁比你身体好,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吗!”
林慕卿惯会哄人,哄着哄着,林女士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林慕卿喋喋不休,林女士听得厌烦,早餐往人手里一塞,赶她出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