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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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白色的荆棘刺透人体如同刺穿了一只鸟，鲜血沿着尖刺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滴答答，芥川掩着嘴轻咳，眼睑半垂挡住所有探寻的视线。
他身上未消的杀意尖锐凌冽，如一把映照清冷月华的薄刃，是他从未展现出来的作为“不吠的狂犬”熟悉而陌生的姿态。
“芥川君。”太宰不知何时站在芥川身后手搭上他的肩，明显感觉手下的身躯一颤然后骤然紧绷，罗生门瞬间变回米白风衣，然后杀意消散，长刀回鞘。
太宰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十分愉悦。
“太宰……”织田作开口，有些迟疑。太宰食指竖起摇了摇阻止了织田作接下来的话，然后几句话打发对此好奇的其他人，中也压低帽子率先转身离开，顺带留下一句不耐的抱怨。
“所以你们两个是笨蛋情侣吗别扭来别扭去的？！”
还真的是啊，敦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脱口而出之前的瞬间感觉到背后阴冷的视线。他僵硬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同手同脚地拉着镜花跟上了织田作的脚步。
太宰好笑地扳过芥川的身子揽在怀里，感觉怀中的身躯僵住然后渐渐放松，他把头搁在芥川头顶和其他所有人告别，直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再次开口。
“芥川君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太宰低头和芥川额抵额，他看着那个小骗子眼神在地上游移就是不敢和他对上忍不住笑出声。
“太宰先生……”芥川安静了许久后先下意识捏住了太宰的一边衣角才嗫喏着开口喊了一声，然后陷入又一次长久的安静中再无下文。
太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抬手圈住芥川一边鬓发摩挲至发尾绕指尖转了一个圈，道：“我在。”
不会到你无法看见的地方去的。
黑色的虚空在这时突兀地自芥川脚下展开，芥川被惊得一颤猛地抬头下意识要推开太宰，被太宰一只手握住双手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没有丝毫压抑的吻，太宰像是在发泄他一直以来从不述之于口的思绪一样细致而粗暴地描摹着芥川唇形，然后强硬地撬开芥川的牙关缠住芥川妄图躲开的舌吮吸啃咬，他的舌尖间或狠狠刮过芥川敏感的上颚。
“太……唔！……太宰先生！”芥川尝到口腔里的血腥味，他挣扎着要推开太宰，焦急、疼痛与隐晦的快感让他眼角发红，他内心却感觉到了久违的不安。
在梦魇内部就算是太宰先生的异能力也……！
太宰的回答则是手上施加的更大力气，但他唇舌侵略的动作却稍稍和缓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芥川在这时才终于有勇气把视线移到太宰脸上，然后他对上了太宰眼中他熟悉的闪烁着微光的人间景色。
不知为何，他突然安定了下来。
黑暗一点点的蚕食着他们身边的一切，他们在一片终将消失的孤岛上亲吻。
黑暗完全降临前芥川最后的记忆是一点单薄的灰色光芒和恍若幻听的太宰先生的“下次再见啦，小骗子芥川君”。
……
“真是麻烦的两个人啊。”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岚无奈的感叹声，他捂着眼感觉自己有点瞎。
“……岚君，你的异能力只要发动成功就可以对使用对象起作用的对吗，即使对象是太宰先生。”
“……在下明白了。”黑发的少年起身告辞，身影在阳光中单薄而锋锐。
……
“……第二件事，如果芥川君做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请你救他一次。”棕发男人笑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在那片废墟中逆着光这样说。
……
……
“所以说，这不就是笨蛋情侣吗。”
明明都是为了对方才到这个地方，就不能好好交流一下吗这两个固执又别扭的人。
岚想着却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29.
芥川朦胧着醒来的时候旁边是樋口惊喜的呼喊，他挣扎着睁眼，橘发的上司坐在他另一边，一边抱怨着“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太宰入水，那个混蛋现在果然还是太无聊了所以欠教训”之类的话一边动作堪称轻柔地给他拉了拉被子。芥川感觉自己的肺部闷闷的疼，沿着气管向上一直疼到鼻腔，他皱眉张嘴想说话，声带振动前却先抑制不住地咳起来。
樋口已经出去通知医生了，唯一剩下的中也顺手倒了杯水，一手撑着芥川上半身让他半靠着床头的靠枕坐起，手在芥川背后给他顺气，一手握着水杯等芥川平复呼吸后递到他嘴边，是个喂水的姿势。
芥川看了看没有觉得丝毫不妥还用眼神示意他快喝并且随着他的迟疑表情逐渐往威胁方向去的上司保持沉默地接受了这番好意后才开口。
“万分感谢，中也先生。请问……”
“太宰他没事。”中也听着芥川过分沙哑的嗓音皱眉打断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三天前他就安然无恙地重新出现了，而且那个混蛋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就想揍他一拳啊。”最后一句话根本没有掩饰其中的咬牙切齿。
三天前……
芥川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情感。像是一块大石落地心病除去，又像是离开了一个虚幻而美丽的梦境，他最终只是想着，这样太宰先生就算是活下来了吧。
那个，喜欢穿棕色风衣的，更开朗的，看上去很开心、很幸福的太宰先生。
也是不会再次出现在我无趣日常生活中的，那个太宰先生。
30.
芥川这次罕见的在医生说可以出院后才离开医院。他在病床上修养了很久，走出医院时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气。他先去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向森鸥外报告，再通知樋口，然后回执务室处理这段时间积累的任务。
除了终于稍微规律一点的饮食，芥川的生活和之前每一次受伤归来时的后续一模一样。
熬到深夜终于解决掉最后一份文件，芥川捏了捏眉心放下笔，他习惯性的从左手端起放着的绿茶喝了一口，放下时杯底和托盘相触的细微声响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突然清醒过来。
这里应该没有人，这个是谁……？！
身后有人掐着时间点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凑在他耳边哧哧地笑。
“芥川君，好久不见，你现在这个警惕性也太对不起我之前的教导了吧？
“……太宰……先生？”
太宰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算是回答，却也没有再追究什么，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然后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喊他：“芥川君。”
——是之前他们少有的几次争吵后心照不宣的希望和好的意思。
芥川皱眉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太宰。
“芥川君～”太宰又喊了一遍。
芥川还是只看着他，黑色的眸子不动，他的脸被灯光照亮一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芥～川～君～”太宰没有放下手，他只是露出微笑，像是想要什么东西的小孩子隐晦地撒娇一样执着地重复这个名字。
芥川叹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到太宰面前顿了顿，在太宰愈发灿烂的笑容里坐到了太宰怀里他熟悉的位置上，然后安静的被太宰抱住。
“太宰先生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明知故问。
“有哦。”芥川闻言看向太宰，却发现太宰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他，“我收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告白，所以想要来找芥川君商量一下呢。”
“……找在下商量……”告白？！
太宰没有回答，反而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被牛皮纸包裹的长方体物件递给芥川。芥川接过在太宰的眼神示意下拆开。
按手感应该是一本书……芥川想着摸到了书封面的一角，是他极熟悉的纹路和手感。
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他的第一本合集。
太宰也不介意芥川认出来后突然停下来的动作，他握着芥川的手把这本书外面的纸完全剥开，然后翻开了书的封面。
芥川蓦然睁大了双眼。
洁白的纸张上手写的黑色水笔字清晰明了，这个字迹他极为熟悉——是他自己的笔迹。
“这本书是前两天岚君给我的。据说是三天前的早上出现在他的柜台上，书上还有一块碎成两半的玉石。”太宰一只手圈住芥川的鬓发把玩，说得漫不经心，“他打电话让我去拿结果不告诉我他的位置，啊啊，真是的，岚君居然是个小气鬼啊～”然后话题一转，“芥川君也是，小骗子！”摆明了恶人先告状。
芥川不接他的话头，黑色的眼睛沉静地盯着太宰只问到：“那太宰先生同意吗？”
“嗯？”
“那太宰先生同意吗？”这副模样简直和之前的太宰一模一样。
“噗嗤。”太宰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芥川君还真是……是个一如既往地迟钝的小笨蛋。”
“太宰先生。”
太宰迎上芥川带着隐约控诉的眼神，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他陈述着事实。
“芥川君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然后太宰看见荆棘地上开出了细碎的，脆弱的，洁白的花，芥川嘴角很轻很浅却又很自然地翘起一点弧度，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来。
生涩的，放下所有戒备的，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他们在地平线刚露出一线的阳光里拥抱，额抵额相视而笑。
31.
【在下混沌度日，所见之景皆为地狱。唯吾师所在所指之处得见微光。
以在下单薄笔力无法写出吾师眼中景色万分之一，此拙作得以现世不过在下一执念——
先生眼中的人间之景，在下想与先生共赏】
【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小笨蛋君？】
岚合上有两种字迹的书页，书脊朝外的把这本书放入书架，书脊上印着这本书的名字
——《人间景》。
人间之景，不过你眼中之景。
正文en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