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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祁望今日回来得比较匆忙,东厢房还没来得及打扫。

      自顾青青搬去正房后,东厢房空了有些日子了,地面上落下一层灰,祁母正忙着打扫。

      这活原该顾青青干,但因为她还生着病,这才躲了闲。

      祁望一进自个房间,便面露嫌弃。

      他是被两个女人精心伺候长大的,常挑三拣四,此时埋怨的话就没停过。

      祁母一边干活,一边还要哄着他。

      本在院中晒太阳的顾青青听得却是心头火起,眼珠子一转,当即有了主意。

      趁着祁母端着水盆从东厢房里出来时,她突然倒抽一口凉气,作大惊小怪状:“糟了!糟了!”

      祁母听到动静,不知缘由,忙来看她:“怎么了?什么东西糟了?”

      顾青青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咱们家的地糟了!”

      祁母茫然道:“地?”

      顾青青装模作样地叹了好几口气,卖足了关子才道:“咱们家的地是不是自我病后,就一直没人管?”

      祁母点头称是。

      顾青青苦着脸道:“娘,我为何会得病?不就是为了赶在开春结束前,把咱们家那几亩水田都插好秧吗?”

      “现在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肯定把春耕耽误了!要是错过了这个时候,咱们今年的收成怎么办?年底的田税又该怎么办?”

      顾青青知道祁母最在意的便是祁望,故意夸张道:“田税要是交不上,咱们家小少爷可能要被官爷乱棍打死!”

      祁母被吓住了,震惊道:“这么严重!”

      顾青青没再解释,只做出要起身的样子:“不行,我得去地里看看!”话是这么说,但她在躺椅上挣扎了老半天,就是起不来。

      好半晌后,她的身体才“无力”地躺了回去,又恨铁不成钢地锤了锤自己的腿:“都怪我,在这个紧要关头生了病!”

      祁母急忙伸手阻止:“青青,你别作践你自己的身体,地里的事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看看情况!”

      “也好,主要看看秧苗还活着不?要都活着,赶着这几天,能种一点是一点,免得今年一点收成都没有!”顾青青又道,“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也不热,不像我上次冒雨干活,那才叫苦呢。”

      祁母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现在就去。”

      顾青青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东厢房,提议道:“娘,你把小少爷叫上吧。他是读书人,想必懂得比你多,也能给你搭把手。”

      祁母从未下过地,心里正打鼓呢,一听让望儿也跟着去,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回房把儿子给叫上。

      也不知道祁母是怎么跟祁望说的,祁望看着虽不太情愿,但还是跟着走了。

      母子俩一走,院子里登时安静下来了。

      顾青青对他们两人压根没抱什么希望,就是图个清静。趁着没人打搅,在院里小睡了会。

      等祁母和祁望从地里回来时,日暮已然西垂。

      两人皆有些灰头土脸,倒像是真下地干了活。

      祁望一进门,就气冲冲地回了自个的房间,把门关得砰砰响。看这架势,像是和祁母起了点争执。

      对此,顾青青毫不关心,只问祁母:“地里头一切都好吧?”

      祁母一脸愁容:“秧苗倒是还好端端的,丁婶一直在帮我们照料着呢。”说罢,又极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春耕肯定是赶不上了,咱们家那几亩水田,连地都没翻完!”

      顾青青听完,嘴皮子一碰,鼓励道:“没事,要是只有我一人,那肯定干不完。但现在小少爷不是在家吗?你们两个人一起,肯定能行!”

      房中的祁望其实一直都有在偷偷注意外面的动静,一听这话,那张脸顿时拉了下来。看样子,家里现如今是不能待了。

      祁母神情也格外尴尬,她没脸跟顾青青说,他们今天压根就没下地。祁望嫌脏,死活不愿意下去。

      于是两人只得又往后山去了一趟,把菜地里新长出来的杂草拔了拔。就这点活,他们两个还干一会歇一会,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祁母想到儿媳妇平日早出晚归,一天的工夫都花在地里了,还从未回家叫过苦,她更是无地自容。

      正好饭点将近,祁母连忙去灶房准备晚饭。

      家里也没什么菜,就剩几个鸡蛋。

      祁母想着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青青又要补身体,便敲了四个鸡蛋,在锅里炒了炒。

      等把碗筷都端上桌后,还没看见祁望的人。

      祁母知道他是在闹脾气。

      回来的路上,祁望不小心一脚踩空了,在田埂上摔了一跤。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便迁怒祁母刚刚一直在跟他说话,害得他没注意脚下。

      就因为这么点事,他现在还生着气,故意待在屋里不出来。

      此时祁母去叫他吃饭,他脱口就是两个字“不吃”。

      祁母担心儿子晚上挨饿,各种好说歹说,嘴巴都快要说干了,然而房里的人就是不为所动。

      顾青青不耐烦等,她心里只巴不得对方不吃,故意拱了一把火:“小少爷,你出来吃一口也好。你娘特意给你做的炒鸡蛋,你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祁望立马来了劲:“我说了不吃就不吃!”

      顾青青听罢,顺势拉着祁母回到了饭桌前,敷衍地安慰了几句:“小少爷现在还在气头上,让他冷静会就好了,咱们先吃。”

      话音未落,她已然拿起了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那一盘子的鸡蛋,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等到祁望夜里饿得两眼昏花时,倒是想起她娘给他做了炒鸡蛋,估摸着现在还在锅里给他留着呢。

      然而他摸黑进了灶房一看,锅里空空如也,又不死心地翻了遍柜子,不仅没看见炒鸡蛋的踪影,就连家里的调料都不见了。

      这是防着他呢!

      人争一口气,祁望忍住饿,气急败坏地扭头回了房间。

      而在正房,祁家所有能够入口的食物现如今都被搬到了这里。

      会有这一出,还是源于顾青青在睡觉前,冷不丁说了一句:“最近几天夜里,老是听见灶房里有动静。”

      祁母听后,当即坐不住了,心想是不是灶房里闹老鼠?

      家里的存粮虽不多,但柜子里可还剩了两个鸡蛋!

      望儿晚上就没吃东西,明早肯定饿得厉害,这两个鸡蛋是特意给他留的!

      祁母不放心,索性起身把灶房里的食物都搬了过来,这才安心睡下。

      次日,天刚蒙蒙亮,被饿得头重脚轻的祁望不告而别,独自回了私塾。

      等祁母端着煮好的鸡蛋去东厢房找儿子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那两个鸡蛋,自然又便宜了随后起床的顾青青。

      饭桌上,祁母神情郁郁:“没想到望儿如今气性这么大,走前也不跟我说一声。”

      顾青青没接茬,吃完鸡蛋后,又皱着眉头喝下一碗喇嗓子的粟米粥,才算半饱。

      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当地的物产还是很丰富的。

      只是没想到她从末世来到这里,还要受这穷苦之罪,看来卖家具的事还需尽快办好。

      思及此处,顾青青同祁母说了一声后,便往丁婶家去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然恢复了大半,虽还不能跑跳自如,但已经不再需要人搀扶。

      丁婶就住在对门,走过去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到了丁婶家,顾青青拍了好一会门都没人应声。这才想起,现在这个时辰,丁婶一家估摸着都在地里忙活呢。

      想到这里,她又沿着村里唯一的一条土路,往村口走。

      村口有一颗桂花树,顾青青一出家门,就能看见。

      整个大沟村也不大,但细细算起来,也有百来户人家。

      村里人大都是外姓,上几辈逃难过来的,因见大沟村依山傍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便在此处落了脚。

      现如今家家户户都忙着春耕,她这一路走来,都没瞧见什么人。只村口处还算热闹,有十来个孩童正在桂花树下打闹,旁边又有几个头发全白的老阿婆忙着搓麻线。

      顾青青仔细辨认了下那几位阿婆的脸,发现并不相熟。

      原身在村里虽待了八年,但人有些木讷,和村民们交流也不深,唯一说得上话的就是住在对门的丁婶了,这还是因为两家的水田挨在一起。

      丁婶性子直爽,喜欢说话,平日在地里干活时,总要和原身说上几句。

      原身以往卖家具,都是趁着干活的时候,把事情告诉她。

      丁婶特别愿意张罗事,过不了几日,就领着人来祁家看家具了,倒也省心得很。

      顾青青循着原身的记忆,溜达着到了田边。远远地就看见,丁婶正带着她家的几个小子在地里插秧。

      她这一路走来,所经过的水田上方,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嫩绿色的秧苗。唯独在丁婶的左手边,有好几亩水田格外显眼,一点绿意都没瞧见。

      不用想了,那肯定就是祁家的地了。

      顾青青没顾得上和丁婶打招呼,而是先巡视了一遍自家的地。

      这几亩水田都是祁掌柜多年前置办下来的,因他买地那年还在乌宁县卖豆腐,地买回来后,便直接交给了两个兄弟打理。

      直到后来在乌宁县出了事,这才把地收了回来。就因为这事,祁掌柜当年还和两个兄弟起了嫌隙。

      顾青青想着,这么大一块地,倒也不能真让它荒着。

      可祁母和祁小少爷肯定是指望不了的,而她自己也无心下地。

      别说她现在身体不好,就算她身体好了,她也不愿意再为老祁家卖命,不值当。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地给别人种,好歹也能收点租金。

      而在另一边,埋头干活的丁婶总算看到了顾青青的身影,向她招手:“青青妹子,你可总算来了,你这病是好了?”

      顾青青往丁婶那边走:“是嘞,丁婶,你这都种得差不多了。”

      丁婶笑道:“还不是我家大郎二郎回来了,不然我现在也在发愁呢。”

      说罢,又问她:“你家的地打算怎么办?要不我们给你帮帮忙,能种多少是多少嘛。”

      顾青青往水田里看去,丁婶四个儿子,大的有十六十七了,最小的也有八九岁,现在俱弯着腰在地里忙活,手上的动作就没歇过。

      顾青青摆了摆手:“也别给我帮忙了,我这病还没好全乎,下不了地,干脆把这几亩地都租给你算了。”

      丁婶一惊:“租给我?你说真的?你家可都是上好的水田!”

      顾青青神情无奈:“我这也是没办法,家里没人帮得上忙。索性给你,我也安心养病,也免得上好的地荒在这里了。”

      丁婶见她说得认真,自是忙不迭应承下来。

      两人都是爽快人,当场就定下了地租。五五分成,丁婶另外再给点现成的粮食当添头。

      这个价格给得公道,一般来说,都是三七分成,主家七,佃农三。

      事情定下,丁婶自是喜不胜收。

      她跟祁母一样,也是个寡妇,不过当家的死后,她很快就带着四个儿子把日子过了起来。

      只是家里孩子太多,每年光吃,就得吃掉不少口粮。好不容易等儿子大了些,家里有了劳动力,又苦于没有几亩地。

      大郎和二郎,都是养到十一十二岁,就自个去外面学手艺。平日吃住都在师傅家,也算为家里省钱了。

      她家这两亩地拖到今日才弄完,就是因为她开春时不小心伤了腰,干不了重活。而大郎和二郎又都得先帮师傅把地给种了,这才得以回来帮忙。

      而且听这两个孩子的意思,估摸着是要出师了,但猛然一回家,一时半会怕是难找到什么活计。

      现在好了,有了这几亩上好的水田,起码今年的收成不会差。

      丁婶越想越高兴,和儿子嘱咐了一声后,便说要回家给顾青青拿粮食。

      回去的路上,顾青青顺便说起了家里要卖家具的事。

      丁婶对此早就习以为然,一口应下:“这事你就交给我,正好我上次听说,村长有意送他那小孙子去读书,或许他家会要,等会我就去问问。”

      丁婶做事有章程,顾青青把事情交给她,很放心。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村口,隔着些距离,顾青青就远远地看见祁家门口围了不少人,看着像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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