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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顾时宁侧身挡住碎掉的青瓷和莲花,双手交叉在胸前,拇指不安地互相摩挲。

      “说话。”顾长於放缓语调,一字一句,向前一步。

      时宁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感受到逼人的威压,她下意识向后退,不慎一脚踩在了雕花木球上。

      脚下一滑,身体重心不稳,眼前的景物瞬间一晃而过,只来得及瞥见顾长於蹙起的眉心,等反应过来时,时宁已经摔在地上。

      双手狠狠地压在碎裂的青瓷上,碎瓷片陷入肉里,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蜿蜒融入地上的清水之中,显得更加刺眼和惨烈。

      顾时宁楞楞地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耳边只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顾长於朝她走来,蹲下身。

      时宁无意中向后一缩,顾长於的动作微微一顿,扣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鲜血沾上他的衣摆,滴滴答答触目惊心。

      时宁知道藏不住了,主动招认,“长於哥哥,对不起,我把阿招的莲花弄碎了。”

      顾时宁说完意识到,呸,明明是顾钰衡打飞的球,怎么她一嘴瓢就主动背锅了呢。

      闻言,拉住时宁胳膊的大手越扣越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顾时宁心中恐惧,暗骂自己找死,三番五次触及顾长於的白月光。这下顾长於连念想都没了,岂不是要更恨她。

      “阿姐,你怎么这么慢。”

      顾钰衡漫不经心地从庭院走来,却看见时宁满身是血,顾钰衡瞳孔倏地放大,大喊一声:“你放开她!”

      枫林院里一年到头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顾钰衡直接翻过回廊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顾长於,“阿姐,你怎么了?”

      手心的痛感渐渐传来,担心弟弟惹事,顾时宁挡在顾长於面前,忍痛赶忙解释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顾钰衡显然不信,指着顾长於的鼻子,怒目如火,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害的我阿姐?”

      原本在庭院外等候的苏邈听见动静,也走进院中,面色一沉,不料竟是这样的场面。

      顾时宁心中一阵烦闷,“够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还不去给我叫大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小崽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找大夫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威胁顾长於,“你等着!”

      顾时宁:“快去!”

      苏邈不放心顾钰衡这个不靠谱的,转身跟上他一起。

      顾钰衡一离开,枫林院恢复了死寂。

      顾时宁摊着不知该摆哪里的双手,扯了扯嘴角,艰难地笑了笑,“长於哥哥,那我回去了。”

      顾长於平静地说:“先止血。”

      “不、不用了吧,大夫很快就到。”顾时宁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顾长於沉默了很久,看着她的目光复杂难辨,半晌才淡淡道:“你有这么怕我?”

      当然怕啊,不怕命都要没了。

      时宁怯生生地说:“没、没有。”

      枫林院里一个丫鬟侍从也没有,顾长於亲力亲为,打来一盆清水。

      拉过时宁血肉模糊的小手,用镊子将扎进手掌的细碎瓷片取出。

      他的手很凉,时宁咬牙一声不吭,面色苍白。

      直到洒上止血药的时候,时宁终于忍不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脸拧成一团。

      顾长於轻瞥她一眼,“原来你还知道疼?”

      他印象里的顾时宁,可是一点疼都忍不了,擦破了点皮,就能嗷嗷到整个将军府都听见。

      从什么时候候起,他的这个妹妹变得不一样了呢?

      简单处理完伤口,顾长於拉起时宁,让她站到角落,“不要动。”

      时宁乖乖哦了一声,罚站似的一动不动,默默地看未来尊贵的丞相大人取来簸箕扫帚,利落地将满地的碎瓷片和残花清理干净。

      顾时宁的心情很复杂,顾长於白月光留下的唯一信物成垃圾了。

      盯着他清冷孤拔的背影,没了阿招,枫林院里只剩下他一人,时宁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原主真不是东西,活活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这个自救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

      “阿姐——刘大夫来了。”

      顾钰衡嫌马车太慢,一路骑马将大夫驮回了将军府,刘大夫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颠散了架。

      刘大夫扶着树晃了晃脑袋,赶忙打开药箱,替时宁处理伤口。

      “刘大夫你轻一点啊。”

      “怎么样了刘大夫,伤口严不严重啊,会不会留疤啊?”

      “刘大夫怎么还没好啊?”

      顾钰衡紧张地问个没完。

      在刘大夫的耐心值消耗完毕之前,苏邈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拖走。

      不让他围着大夫,顾钰衡便去挑衅顾长於。

      “我阿姐怎么每次碰见你就没好事?”

      “你老实说吧,是不是你害得?”

      顾时宁听得实在心烦,“闭嘴!”

      顾钰衡这才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消停下来。

      刘大夫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头顶冒汗地处理完伤口,擦了擦汗,开口道:“所幸伤口止血和处理的及时,没有什么大碍。一个月内不要碰水,清淡饮食,避免伤口发炎感染。至于会不会留疤,伤口比较深,老夫也不敢确定,得看日后的恢复情况。”

      “这是药膏,隔日换一次药。”刘大夫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顾长於接过瓷瓶,抬手道谢,“有劳刘大夫。”

      顾时宁的小手裹得和粽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向顾长於道别,“谢谢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顾长於淡淡道:“没事。”

      顾钰衡蹲下,背对着她,“阿姐,我背你回去。”

      顾时宁无语,一脚踹在他的背上,“我腿没断。”

      苏邈一直没怎么说话,默默地在一边帮忙,直到顾钰衡想起来他还有个客人,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招待不周,下次再来啊。”

      折腾这一下结束,天色已经不早,苏邈告别时,意味深长地看向顾时宁,“家庭暴力不能止于沉默。”

      顾时宁:“......”

      你们真的误会了......

      顾将军听闻小女儿受伤,也顾不上练兵,慌忙从校场赶回,到家时,时宁吃了药已经睡下。

      也不知顾钰衡添油加醋胡乱说了什么,当天晚上,顾长於是在祖祠过的夜。

      祖祠里孤冷寂静,红烛被风吹灭,幽深黑暗,只有惨白的月光洒在顾长於的背上。

      顾长於跪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

      悄无声息的将军府墙头翻进一道黑影,嗖的一声,往祖祠的方向飞去。

      顾长於听见响动,缓缓睁眼,凝视前方的牌位,淡淡问:“谁许你擅自行动的?”

      身后的影子不敢看他,跪的更深,“是留山先生。”

      顾长於听罢,眼眸渐沉,冷声道:“回去告诉先生,以后没我命令,不许插手将军府的事。”

      “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耳中,听不出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栗。

      影子身形一抖,将头叩在地上,“属下自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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