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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她和唐询面面相觑。

      唐询先笑了,把纸巾递给她,“没事吧?”

      钟情有些尴尬,“对不起,我吐晕了。”

      唐询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钟情在路边站着吹风,他们已经在镇子口,清风拂面,她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谢南亭,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

      太久了。

      久到习惯都要变成身体一部分。

      钟情头发已经全乱掉,蹭得毛毛躁躁的,她伸手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回头和唐询说话:“我好了,咱们走吧。”

      唐询点头,还是扶着她胳膊。车停在路边,二人步行进入小镇。这小镇规模不大,唐询轻车熟路,带着钟情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门口围着一圈土墙,有两个中年人出来。他们认识唐询,态度十分热络:“唐先生,你来了!”

      唐询和他们握手,被迎进屋里。钟情脸色苍白,情况很不好。

      那太太看她一眼,有些心疼,“哎哟,这小姑娘,这脸白的。”

      唐询看她一眼,介绍说:“这是我助手,和我一起来的。她晕车,你带她去房里休息吧。”

      中年妇人当即点头,扶着钟情上去去了隔壁房间。房间里收拾过,很整洁,不过只有一张床,显然是没料到钟情这不速之客。

      妇人解释:“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们还以为只有唐先生一个人呢。你先睡着休息,我再去给他收拾一张床。”

      钟情精气神已经很差,勉强点头,“谢谢。”

      她连衣服都没力气脱,窝进被子里。被子上有一股陈旧的味道,显然是刚从衣柜里找出来的。但这种味道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钟情闻着这味道,沉沉睡去。

      *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谢南亭和自己。
      “谢南亭!别!你别打了!”钟茗拉都拉不住谢南亭。

      谢南亭手上全是血,那些血来自于他按着的那颗头。

      “我问你,钟情呢?”谢南亭双眼猩红,一股狠劲儿。

      那人不说话,谢南亭按着他的头又重重砸在墙上,血肉模糊。

      “我他妈问你话呢?”谢南亭咬牙切齿,动作都因为身体太紧绷而颤抖。

      认识谢南亭二十几年,钟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他都被吓到,何况周边站着那群人。

      众人愣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么下去肯定不行,会出人命的。

      众人都上来劝架,把他们俩分开。

      谢南亭死死地拽着那个人的衣领,“我再问你一遍,钟情呢?”声音歇斯底里到发哑。

      那人满头满脸都是血,牙也掉了一颗,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喃喃吐出两个字:“后面……废弃厂房。”

      谢南亭一下把人扔了,拔腿就跑。钟茗看了眼那个人,又看谢南亭,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想了想,还是去追谢南亭。

      这个样子的谢南亭,他不敢想要闹出什么事。

      钟茗在身后追他,“谢南亭!”

      但追不上,他跑得像一阵风,眨眼间便远了。

      废弃厂房占地很大,谢南亭叫钟情的名字:“圆圆,你在哪儿?”

      谢南亭也觉得自己疯了,他一脚踹开那扇铁门,终于看见钟情靠在墙角。

      他欣喜若狂,朝她奔过去,“圆圆。”

      他太激动了,那种满心满眼的惶恐不安被这一眼缓解,甚至于忘记了查看周边的危险。

      谢南亭才走到一半,被人用身后敲了一棍子。

      闷响一声,钟情看得心惊肉跳,瞳孔一缩,“谢南亭。”

      谢南亭愣了一下,而后反手夺过那根铁棍,一下敲在那人膝盖上。那个人噗通跪下,惊叫起来。

      他握紧那根棍子,眼睛瞪着,似乎还想要做什么。

      钟情看着他,出声叫他名字:“谢南亭。”

      她一出声,就忍不住哭腔,吸了吸鼻子。

      谢南亭闭上眼,吞咽一声,将铁棍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

      他转身奔向钟情,替她解绑,将她揽入怀中,用了十一分的力气。

      “圆圆。”他喃喃叫她名字,埋入她发间。

      “我们回家。”他这么说着,打横抱起钟情出去。

      钟情眼泪落下来,“你流血了。”

      谢南亭笑了声,“没关系,回家再说。”

      钟茗追上来的时候,只看见谢南亭抱着钟情出来。谢南亭冷冷扫一眼他,钟茗本要上前,自觉理亏,又退了一步。

      “没事吧?”钟茗问。

      谢南亭沉默不语,钟情只好回答他:“没事。”

      *

      钟情睁开眼,觉得自己眼角湿润。她撑死身,头已经不晕。唐询搬了一个塑料凳子,坐在旁边看手机。

      他没抬头:“你似乎做了个噩梦。”

      钟情抬手,摸到自己一脸的眼泪。她笨拙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干净眼泪。

      “其实是一场好梦。”

      唐询不置可否,抬头看她:“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继续出发,由老杨带我们去村子里。”

      “嗯。”钟情应了声,从老式的窗户玻璃看见外面的夕阳。

      那个梦,梦里她二十岁,大学二年级,念的是中文专业。谢南亭那时候二十二,临近大学毕业,已经在谢家公司立足。他越来越忙,但仍然常常来看她。
      谢南亭女友仍旧换得勤快,但仍来接送她上学。

      那一次,应该可以用意外来形容。

      钟情在学校小有名气,有好的,有坏的,统一来看,坏的更多一点。无非是被包养,金丝雀之类,更难听一点,破鞋什么的。

      钟情并不放在心里。世人多爱捕风捉影,看影成山。

      那天她在学校开会,比平时晚回去一点。谢南亭恰好没空,拜托钟茗送她回家。

      钟情和钟茗并不熟悉,钟茗那天又恰好接送了他的小女朋友,他的小女朋友临时起意,说要去看电影。

      钟情善解人意,“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

      钟茗也没放在心上,真让她自己回去。
      哪晓得真出了事,钟情被学校一伙人带走。

      谢南亭那天忙到很晚,快凌晨才回家。他心绪不宁,回家一看,钟情居然没回来。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谢南亭一下子觉得不对劲。

      所幸最后也没出什么事。

      只不过,当时那些人伤得有些严重,威胁要告他。

      事情闹得很大,谢南亭被他爸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他妈也各种斥责。

      “你看看你,你这么做,那个贱人不就压了一头了。”

      “你看她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对你真失望,谢南亭。”

      谢母这么说,那是钟情第一次看见谢南亭的妈妈这么狰狞,从前她一直是温柔而又知性的一个人。

      钟情对此不知所措,谢南亭还和她开玩笑,“圆圆,谢济源刚才生气的样子,好像一只王八。”

      哦,还有那天谢南亭带她回泷沙公馆。钟情劝说他去医院,他不肯去。最后拗不过,妥协,找了个医生来,直接在家里缝的针。

      钟情现在都记得,她当时没忍住哭了,谢南亭却笑。

      “剃了头发之后,好丑。”谢南亭说。

      钟情破涕为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天夜里,他们在沙发上做。

      钟情顾忌他的伤,不太想答应。

      谢南亭说,他伤的是上面的头,又不是下面的。

      钟情无语,锤了他一拳。

      最后抓着他的手指,感受到他的热切与急迫,和一种陌生的凶狠。

      钟情最后睡过去的时候,他还没停。她的手被他紧紧抓着。

      到第二天睡醒,他们仍旧牵着手。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谢南亭要牵着她的手睡觉。

      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何尝不是一个美梦呢?

      钟情看着夕阳红透半边天,感慨:“你看,夕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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