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决胜时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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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考试月之后学期结束之前的这段时间可以尽情颓废懒散一阵，但冰球队小伙子们除了考试之外还顶着决赛在即的压力。这个压力主要来自上一次的大比分惨败，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想给楷南好看。
决赛前夕，黄燕跟着校长过来观摩训练。平时教室里那些趴着躺着的伤春悲秋，到冰场上瞬间变成了斗志昂扬，让她很是怄火。
“这劲头放学习上，个个top5。”
谁知道校长也有过那么一段打冰球的学生时期，这会儿在旁边已经是看得热血沸腾，反倒教育黄燕说要学会欣赏青春年少，说别管top几拿着proposal七老八十也能上，可冰场无情只拥抱年轻人的身体。然后他就外套一脱，不顾阻拦地捡了更衣室的护具冰鞋和球杆上冰了。
年过半百又疏于锻炼，他已经有些踩不住刃，再加上球刀本身又灵活难掌控，滑没两步他后背一直，险些就要往后仰去，多亏徐冉和教练及时拉了他一把，才算是保住了颜面和老腰。
“您还真是一语中的，快把鞋换回来吧！”黄燕提着校长的皮鞋吓得花容失色，差点要叫救护车。
校长咕哝了一连串没事，然后半弯着腰大手一挥给冰上的小伙子们打气：“同学们，看了你们的刻苦训练，我有信心咱们今年必胜！英华必胜！”
大家又莫名其妙又想笑，滑过来用杆子敲冰起哄。
“我就提醒一点啊，同学们。文明，咱们当天一定要注意文明。这个冰球啊，”校长试着直起点腰来，“它其实是一项很优雅的运动……”
“对！我们像WWE一样优雅！”一个十年级的同学说。
大家嗤嗤笑起来，都是一脸的坏相。
“胡闹！”校长瞪了教练和徐冉一眼，那意思你平时都这么教的吗，就让队长这么带队的吗？！教练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心说你好歹也是打冰球的，有多优雅你能不知道？
校长在瞪视中败下阵来，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咱们比赛那天啊，不只有学校的同学家长老师看比赛，还有校外的家长同学……”
其他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明白了：年近半百的校长对冰球只是“爱过”，他现在爱的是招生。
城北一片私校师资差不多，家长择校时候往往是根据硬件设备，社团活动别来选的。社团是各学校让自己脱颖而出的重要手段。英华的冰球队剑道社乐高社，精诚的马术课合唱团，都是招生时的杀手锏。
赶上今年又是英华主场，校长干脆把校园开放日跟十二年级的毕业典礼和冰球联赛的决赛凑到了一天。上午典礼，下午决赛，全天开放供人参观。同时他又拿出了老三样：校旗，灯牌和宣传手册，并且追加了100个冰球小熊，连更衣室个别坏掉的顶灯也全都修好了。
他这是下了大决心，要好好跟家长们秀一秀校园和头号社团。
“所以咱们同时还要比出风采，比出风度。杜绝不文明的用语，手势，行为……”
在大家的嘘声中，他不得不打住话头，最后郑重地给小伙子们鞠了一躬，表示拜托了。
看着校长和黄燕离去的背影，教练不咸不淡地给大家翻译了一下领导的终极意图：“各位，领导明年能不能保时捷Macan换Macan turbo就看你们的了。今天训练就到这儿吧。”
小伙子们哦哦哦地起着哄，痛骂万恶的资本主义，说那必然是不能够，让教练放心，然后排着队进了更衣室。
决赛当天，一组的小伙子们早早来到张灯结彩的校园，就着体育馆前面的草坪简单活动了一番，引得不少稚嫩的新面孔和陪同的家长侧目。男孩子们立刻就想往募捐箱里塞钱，换来了小熊去看比赛，而家长们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准备去打人，球包更像是凶器。
礼堂里，校长在和余下不多的毕业生依依惜别。
“亲爱可爱的同学们，祝你们一往无前，前程似锦！”他面色红润，热泪盈眶，说着不舍，眼睛里却流露出类似得道飞升的超然愉悦。
几个小伙子听了，又笑出一脸坏相。
西娅随彭母过来和校方接洽招生和新规划，看见徐冉之后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朝草坪走过来。
“徐冉。”她站在草坪边缘喊他。这是想叫他过来单独聊聊。
徐冉不想聊，只朝她点点头。
等进了更衣室一回头，发现西娅也跟过来了，正抱着胳膊倚在门上。其他人听了手底下的动作都盯着她看。
徐冉：“？？？女更衣室在对面。”
西娅冷冷地看着徐冉：“你别太过分。你明知道苏霁杭那件事不怪他。”
娘家人打抱不平来了。
赵诚冷冷地回敬：“你先回去问问他之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
婆家人也不平。
两边的人都是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很对的样子。郑浩和大毛叽叽咕咕着去拽赵诚，赵诚杆子戳地，纹丝不动。
“我们要比赛了。”徐冉边说边反手脱上衣，“他最近没来学校，我最近又忙着训练，等他来了……”
“他生病了。”
徐冉动作一顿：“他怎么了？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因为我？
“因为中暑。你忙着训练，他是忙着生存。”西娅停顿了一下，“韩钊铭把他的信托停了，其余的你自己问他吧。”
“好。”徐冉小心避开赵诚的目光，“比完赛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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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过，整个校园的热闹就都集中到体育馆来。
场外看台人声鼎沸。场内裁判一圈圈跑冰。喇叭里是照旧是关于文明比赛的倡议，播报由校长亲自坐镇。
直到裁判吹了哨，校长才把话筒让给本次的赛事解说——一位看上去很容易激动且上半身以及脖子都相当粗壮的十年级同学。
常规的握手和场内外撒狗粮环节过后，比赛就开始了。
或许是因为决赛，或许是因为两队之间本来就积怨已久，双方的滑行都是又快又猛，手里的杆子一推一拉，但好像下一秒就要挥到人身上去了。
解说员激动喷麦：“漂亮！英华拿下了这一球，队长带球，中路，分右路赵诚……”
球传给赵诚之后，徐冉蹬冰滑到前面去接应，楷南的后卫紧随其后，脚下加速想靠冲撞从侧面把徐冉摁在界墙上。徐冉在感觉对方快追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发力往前一蹿转了个身，对方后卫扑了个空。
“徐冉已经到门前了！看前锋的动作应该是想打快攻。赵诚打门徐冉补射……”
可惜楷南不是精诚，守门员及时够下了这一球，一杆子把球送回英华半场。
不过很快，徐冉又带球攻入对方守区。他蹬冰往前同时眼睛瞄着赵诚的位置，对方后卫堵上来的时候挥杆把球传给了赵诚，在他绕过后卫的时候赵诚把球给他传了回来。
\"中锋和边锋打了个2过1……\"
徐冉过到门前挥杆，守门员再次扑救成功，球再回英华半场。
开场几分钟，楷南从不喘气的进攻节奏中感受到了空前的威胁。
徐冉气喘吁吁地跟石竞在换人区做了个快速交接：“我给他们溜累了，你上，单刀。”
“明白！”石竞敲冰示意，从邵昆那边接了球就往直直往对方半场冲去。楷南只当石竞是徐冉跑累了的替补，注意力都集中在扔在挑衅的邵昆和赵诚身上。然而，在他们和边锋费力缠斗时，石竞已经冲过了中线。大家都在纳闷他会把球回传给谁的时候，他直接射门了。
球进得干脆利落。石竞完美演绎了徐冉的设想。
场内外都沸腾了。解说员直接对着麦克风唱起了英华校歌，校长一路小跑进设备间掐断了喇叭。
“公平，公开，公正！”校长警告他。
场上石竞滑过去给徐冉敬了个礼，徐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教练两手揉搓徐冉手臂：“在楷南反应过来之前，咱们最好多进几个，那就稳了！”
徐冉嚼着护齿嗯了一声，捏扁了塑料水瓶丢进垃圾桶，重新上场。
依靠这个战术，第一局结束的时候，比分定格在了3：0。
英华进了3个球。两个是石竞进的，一个是后卫转而盯防石竞后体力不足，徐冉钻空子进的。
中场休息时候，小伙子们挤在长凳上夸完队长的战术又夸石竞的爆发力。
徐冉坐赵诚旁边，沉默着一遍一遍盘手里的球杆。
赵诚用肩膀撞他：“你看那谁。”
徐冉头也不抬，继续低头盘手里的球杆：“不知道。”
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看，因为他一看观众席就会不由自主地找人。然后他就会知道他没来。
那不如不看，不看至少可以假装他也在……
徐冉晃了晃脑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比赛上来：“我和石竞这招下一局估计不好使了。我直接带二组上，你和邵昆注意保护石竞，随机应变。”
赵诚眯着眼说好。
不出徐冉所料，楷南连输三球，简直输红了眼。
第二局一上来，徐冉就被对手两个后卫缠上了。对方一个堵截一个围追，最后终于合力给他摁到了界墙上。
观众席欢呼中夹着嘘声。解说员差点要骂街，但碍于校长坐到他旁边来了，他只能面带微笑用温柔地声线说：“撞人出成绩。真不愧是铁打的楷南。不过大家不必惊讶，这是近两年楷南队的主要特色。”
等到石竞上场的时候就更过分了。比起徐冉他们看起来想打人，楷南是真的在打人。
围追徐冉的那个195后卫找准机会一杆杵在了石竞的持杆手上。虽然隔着个手套，但他的腕子还是很快就肿了起来。
解决了石竞，楷南腾出空来专心对付徐冉。
“卧槽这他妈是打球？你告诉我这他妈是打球？”在解说员骂街之前，校长已经又眼疾手快地掐了喇叭。但他只是关了喇叭，什么都没说。
第二场结束的时候，比分变成了3：4，楷南还多出了一分。
看石竞的手腕，是不能再上场了。
郑浩心态也崩了，摘了头盔郑重其事地跟徐冉说：“队长，我申请守门员换替补。”然后就缩到一边自闭。
徐冉也沉默了。
看台上的乔欢欢给赵诚打电话。
“诚哥。我让元倩过去，你让徐冉抬头。”女孩说。
赵诚心说我还郁闷呢，他们一个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凭什么还要让我这个郁闷的单身狗奶啊，于是粗暴地伸手揪徐冉的领子：“别他妈矫情了，那谁来了。看你半天了。”
谁？
韩沐吗怎么可能他不是病了吗但万一呢？
徐冉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风风火火打了一架，心提到嗓子眼，才终于顺着赵诚的视线望过去。韩沐站在大魔王乔欢欢身边，整个人瘦了一圈。
隔着几十米，徐冉却连他脸上的雀斑都看得很清楚。
或许他只是看清楚了刻在他心里的那张脸。
球场突然下起了大雨，周围变是一片半透明的白。氤氲朦胧的水汽中，只剩下此刻回望着他的那个少年。
他像那天一样追上去，韩沐也像那天一样，眼尾泛红地看着他。
他们离得很近，他发梢上的水滴到了他撑伞的手上。他再一次脱下外套帮他擦头发。
落雨里，韩沐重复了一遍上次的问题：“喜欢我的那个人，还在吗？”
而后，在徐冉与自尊心较量不肯说实话的短暂听顿里，他红着眼尾又笑了。
“没关系。”他说，一大步迈到雨幕之外的干燥地带，“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靠。”徐冉握紧了拳头，噌地站了起来。
“什么？”旁边赵诚一惊，伸手在眼前晃晃，“他妈的，你高兴傻了？”
“没有。”徐冉被赵诚的声音重新拉回球场。他横握球杆走到一众垂头丧气的队员面前站定。
球杆敲在铺着软垫的地面上，几声闷响。
“之前咱们不是说好撞回去，往死里撞么。你们一个个球打得这么文明，是真要帮校长Macan换Macan turbo么？”徐冉说。
坐成两排的小伙子们眼神碰撞间，刚刚还木然的脸上又都挂上了坏相，显然在心里有了自己的坏主意。
“跟我一哥撞回去！”
“撞回去！！！”
大家起着哄，又笑又叫。
坐在角落里的郑浩突然捧着头盔蹿了起来。元倩已经走了，但给他的头盔上描了一张美漫风的个人小画像，旁边写着几个“XOXO”，亲亲抱抱。
“卧槽撞回去必胜必胜必胜！！！！”郑浩大吼着，踩着冰鞋从地上蹦到了长凳上。
教练去给石竞拿药，回来时看到一队龙腾虎跃的小伙子直接懵圈。
徐冉瞥一眼看台，雄赳赳气昂昂大公鸡附体：“一组和浩浩跟我走。”
“什么情况，邪门了，你们要去干架？”他拽着邵昆问。
邵昆拍拍教练：“咱们一哥谈恋爱呢。”
教练没明白，又拽赵诚：“什么意思？”
赵诚给他指观众席：“这不兴奋剂到位了。”
教练看过去，两手一拍：“可以，这回是真稳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决胜时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