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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求生 ...

  •   呼杨二人走回大路,行不多时,便望见那宝珠寺。两下里山峰环绕,天然地包裹住这寺院,上山大路直接殿门,甚好地势。
      上去看时,只见脚下镜面一般的好平地。这寺庙占地宽广,山门前植着乔松翠柏,满目清新。
      原来智远正是邓龙改换的法名。自他做住持,积攒了许多财富,将这寺院内外翻修一遍,楼台殿阁轩昂秀丽,看着气象不同,近来香火十分兴旺。
      杨志看着记忆里颓损破败的山门,如今却砖墙泥红粉,门上钉金钉,整齐煊赫,不仅啧啧称奇。只是今日门前静悄悄的,没有香客出入。
      两人行至门前,见里面有僧人往来穿梭。
      一个和尚看见他两个,迎出来问道:“两位小官人何来?”
      呼延灼道:“我们特来烧香,如何里面却关了殿门?”
      那和尚面带些难色,道:“今日有位大施主家在此做佛事,原吩咐了不教放人进来打搅。敝寺也先对左近的施主说知,故而今日没有香客。二位小官人想是远道来的,却是来得不巧了。”
      那和尚见他两个变了脸色,正待发作,忙改口道:“只是小官人上山走一遭不易,若教二位空回也不近情理。待小僧与那施主家说个方便,料想也不见得为难。”说着拿眼瞅呼延灼的缠袋。
      呼延灼道:“这还好说,知客僧在哪里?”
      和尚道:“小僧便是。”
      呼延灼从缠袋里取了一锭银子出来,付与他做香火钱。那和尚揣了银子,忙忙地开了殿门,请他两个进去。
      知客僧引着他俩,一边问道:“小官人打哪里来?如何不见贵价跟随?”
      呼延灼道:“我一行人来此地办事,我两个上山闲走一回,跟我们的人不久便回来。”
      踏入三重门,见廊坊、宝殿都盖造得精致。堂前左右,有一百来个僧人各自往来忙碌。
      知客僧问道:“二位是先随喜一遍,还是先请到方丈奉茶?”
      杨志问道:“长老可在方丈内?”
      知客僧道:“长老大约在坛场内察看。待小僧去说了,却来方丈内相见。”
      呼杨两个忙道:“先不必,你先带我们游赏一番。”
      他二人兀自不知,这起人早已定下圈套。
      自探得他今日从二龙山过,清风山众头领与邓龙勾结一路,设计要在宝珠寺捉他两个。寺里早放出风去,有施主家要做道场云云,假做个闭门不接待外客的姿态。
      清风山头领自点起一百小喽啰,都扮作大户人家仆役的模样,将做法事的东西置办齐备,人和物事都使牲口大车载了,打从清风镇运到二龙山脚下,再挑着上山。一行人昨夜已到齐,在宝珠寺宿了一夜,与满寺和尚一起布下天罗地网。
      待探得他一行人到了,却故意使一队和尚从山下挑担,让他们看了,说出做佛事等语。
      只要这两个好奇进寺里游玩,便带几个随从也好解决,教他都有来无回。又好瞒得过,余者找上门来,便咬定都没见过。
      宝珠寺内虽仗着人多,不怕跟他两个交战,最好还是能让他无知无觉地一杯茶药倒,捆翻了藏在地下,使人严密看守,他同伴就搜也搜不到此。待风波平息了,便交与清风山拿回去处置。
      此计难的是前半段,如何引他上钩,做得太过不免使人疑心,做得不够又恐他真不进来。好在少年人天性,越是拦着他的,他越发要看要做。
      今见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一干人都在心内窃喜。
      呼延灼和杨志先进了正中大雄宝殿,只见那佛像俱用金装,果然是光彩艳艳。
      前世这里的佛像早不知所踪,前面改放了三把虎皮交椅,是鲁杨武三人坐的。但佛像底座还在,杨志知那莲台里暗藏一个机括,扳动时地面现出一个洞口,宽阔得可容连人带马进入,位置就在如今的供桌下方。
      他二人借着拈香看了,果然深藏不露。只目下这正殿里人多,他们是别指望从此入口进了。
      出了正殿,呼延灼问道:“你那施主家在哪里做法事?”
      知客僧回道:“水陆堂内念经,云堂内设斋。如今人多在云堂忙乱,水陆堂内正铺设坛场,可要去那里看?”
      他两个随着知客僧到水陆堂前,见布置得满是香花灯烛,五七十个和尚并家丁在内,摆放鼓钹铃杵等物。
      对面云堂内外,更似有一百来个杂工在预备斋肴,两下里家丁总有上百人。不知是何等大户之家,如此奢耗人力。
      呼延灼问道:“怎不见他家主在此?”
      知客僧道:“家主晚间祝祷时才到,如今派两位主管在此支持。小官人请跟近前,待小僧对他们说。”
      呼延灼和杨志跟着进去,和尚到两个身穿绸袄、打扮似管家模样的汉子跟前,向他告禀。
      呼杨二人细看那两人模样,只见其中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紫棠色面皮;另一个却很年轻,他俩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虽隔着十几年,面貌难认,但若是此人生有异征却不同了。譬如杨志,你只要见过他一面,一辈子也认得出来。
      眼前这人一头赤发,再加上面目依稀可辨,呼延灼和杨志马上反应过来,这个是锦毛虎燕顺!
      他二人心头一阵发紧,王矮虎都犯事逃亡了,燕顺岂不是早就在清风山了?当年他在清风山的位次可在王矮虎之前。
      他怎么在这?难道这些人都是清风山假扮的,来找我们寻仇不成?
      呼延灼和杨志思及此处,不胜惊恐,一片好玩刺探之心都吓到爪洼国去了。
      原道他无备,谁想自己反落入圈套。若明以他两人对这满窝强盗,除非是神仙才能救得。
      两个面面相觑,呼延灼暗使个眼色,杨志心知是一个走字。二人急转身,拔步抢出水陆堂来。
      陈虎和燕顺假扮主管,正与知客僧说话,抬眼却见那两个走出去了。门首一个和尚迎住,问道:“小官人哪里去?”他两个全不理会,只顾一阵风地走。
      贼人方知事有决撒。水陆堂内众僧,就手边将铃杵一齐乱摇,发出声响做警。
      呼延灼和杨志听到他警报,急掣出腰间刀在手,飞也似地奔前门来。
      这些贼人一来是原欲以茶放倒他,不期他这样快发现破绽,二则是怕乱杀起来毁了道场,后面有人找上门来时难以分辩。因此只安排人手在紧要处设防。
      呼杨两个打各殿前穿梭,虽阻拦的人也不少,这些人却只有随身暗藏的短刀,不敢真与他俩纠缠住。
      二人跑出庭前,却见三重门早已紧闭,布置在堂前的一百来个和尚各执枪刀棍棒在手,围得铁桶相似。他两个看了只叫得苦。
      他们并不知这伙人要拿活的,只怕一个不慎让他砍作肉泥,见贼人杀气腾腾地围上来,登时大发狠,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顷刻间砍翻了八九个在地。
      这群和尚见他如此凶悍,顾不得拿活口,团团地围定。使缨枪的在前,二三十道寒光向他两个劈面当胸乱搠来。
      亏得他二人前世不知经了多少乱阵,性命攸关之际倒不慌乱,尽平生本事,在乱枪间腾挪闪避。
      他两个使出刀法来,分毫不放空,欺身近前,迅雷不及掩耳间,又砍倒六七个使枪的和尚。
      但围堵的敌人如此之多,一时竟毫无突出的希望,反倒随时有丧命的危险。杨志持着那口宝刀还能应付,呼延灼只一口腰刀已显吃力。
      正在此时,两杆枪同时从两个方向朝呼延灼戳来,势头之猛,他最多只躲开得其中一枪。
      杨志见了,一纵身跃过来,使宝刀一劈,劈断一枪枪头。
      呼延灼同时格挡开另一枪,瞥见杨志正落在他身侧,空着的那只手顺手从杨志腰里,将他那把雁翎刀抽出来,双手双持抵敌。
      他使双刀顿时威力大增,左冲右撞,将包围圈杀出一道缝隙来。
      此时死伤的和尚已有二十来个,但众人愈怕真让他两个冲杀出庙去,都舍命将他挡在门前。
      呼延灼和杨志眼见前门无望,趁着后路放松,夺路便向内逃,欲待杀入后园去夺后门而出。
      杨志毕竟是反主为客,晓得路途,带着呼延灼避开中庭的重兵,绕钟鼓楼后面小路,砍翻几个碍事的,直冲进后园。
      迎面又见一百来人,各执器械围堵而来。
      他两个情知不是头,正是插翅难逃,慌忙折回旧路,寻个躲避处。
      没跑出多远,却见陈虎和燕顺执着兵器,亲率领清风山小喽啰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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