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44、第四十四章

　　临走之前池意把公司逛了一遍，或许是最后一次来了，直播间，采访室依旧人来人往，少了她一个公司依旧能签到各样的新人来顶替。

　　她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安全出口好像有人在哭，其实这不是个新鲜事。就算是在和双娱乐这从不压榨艺人的公司，为了屈指可数的出道位每个人压力都很大。

　　有时候真的靠缘分，可能一部剧就爆了，也可能演了一辈子都是配角。

　　池意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想到刚来到公司的她也曾在里面哭过，或许是想给以前的自己留一个善终。

　　“哈喽。”池意轻拍了对方的肩膀，怕给人吓到。

　　那女人埋在膝盖里声音嗡嗡地：“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池意笑了笑坐在她身边：“还挺坚强。”

　　女生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瞬间正好看见池意摘下口罩，惊讶地讲不出话：“池…池…”

　　池意看了看周围“嘘。”了一声。

　　女生从口袋里胡乱掏出了一张草稿纸递给她，十分紧张：“池意，我是你粉丝，我好喜欢你，你的每部剧我都看了，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池意看着那张涂涂改改的草稿纸上面是一堆五线谱：“可以啊，不过你是我们公司的新人吗？为什么在这里哭。”

　　“我，已经来这里三年了，好不容易面试上女三的戏份，被人截胡了。”女生眼眸暗淡又带着些期许：“三年前我的第一部戏是演过您的丫鬟，您还记得吗？”

　　“额…”

　　池意在对方的注视下仍然想不起来她是谁，但不忍伤她心：“如果尝试很久一件事都不成功，有没有想过是演员这条路不适合你呢？”

　　“有时候未必一路走到黑。”池意无意间看到她手指上的茧：“你会弹吉他？”

　　“嗯嗯，您怎么知道？我有做一些原创曲不过经纪人不让我投。”

　　池意点点头，和双娱乐培养的艺人大多是演员为主，唱跳偶像甚少：“我能听听吗？”

　　女生有些不自信：“可能不好听。”

　　池意笑笑：“没关系。”

　　可能也是池意的笑容给了她力量，女生把她人生中第一张demo放给池意听。

　　池意听完后十分意外，也明白经纪人为什么不让她投。

　　女生的作曲风格没有实力的歌手根本驾驭不来，音调之高，转音之块，但那些实力好的歌手都自己作词作曲，就算她投了也不会有人用。

　　“非常不错，我好像很久没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音乐了。”池意想了想：“我有个朋友是一部新剧的音乐总监，她正愁找不到背景音乐，我觉得你的作曲风格她应该会喜欢。”

　　“真的吗？”面对池意的赞扬，女生不敢相信。

　　池意在空白处留下了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是啊，只要你不嫌弃是个网剧就好。”

　　“我怎么会！”女生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又淡了下来：“只是，我的经纪人…”

　　池意曾在无数的典礼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今天在一张纸上感慨万千：“其实人生啊，选择大于努力。”

　　“前辈！谢谢！”

　　池意出了公司的门就摘下口罩，好像很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了。

　　邬言穿着休闲装靠在车边等她，阳光虽然有些刺眼但很温暖，池意小跑停在他面前：“嗨，帅哥，介绍一下，我是池意。”

　　邬言看着她的笑容明媚：“你好，池意。”

　　现在她不是演员池意了，而是池意。

　　*

　　M国某大学。

　　徐佳莹再一次趁何翊鑫不注意跑回了学校。

　　只是当她像往常一样踏进校园时，迎来了很多奇怪的目光，特别是徐佳莹进办公室时一位女老师拿着手机走近直接问道：“莹，你整容了？原来你也不是天生那么好看。”

　　其实这女老师跟她不是很熟，对方也只是好奇，这里的女人不像中国那样，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徐佳莹抬眸看了眼，有人把她现在照片和整容前的放在一起对比，然后发到类似学校贴吧的软件上。

　　徐佳莹刚来的时候就因为太漂亮火了一段时间，大部分学生选择她的课并不是冲着真的想学习汉语的心思来。

　　她从来没在意过，只是想给小部分那些想去中国的学生认真讲解中国文化。

　　所以在她看到这照片的时候指尖收紧了些问：“谁发的？”

　　女老师看她不回答大概是同样身为女生对下面评论那些不入流的话感到心疼：“好像是我们学校学生。”

　　女老师不太相信，她一直都很喜欢中国人的长相，圆润饱满，端庄大气，包括徐佳莹，所以有些不可思议有问了句：“真的是你以前的样子？”

　　“嗯。”徐佳莹淡淡点头，抱起电脑：“我要去上课了。”

　　半掩的教室门口，徐佳莹一抬头就看到了上面的水桶，嗤笑一声推开门，那桶砸到地上，水花溅到前几排的学生他们大喊地站起来。

　　徐佳莹穿着高跟鞋踩过那滩水仿佛踩在他们脸上，初中时被泼过到了如今十几年过去怎么会傻到再被泼。

　　徐佳莹插上u盘看底下那些学生笑了笑：“你们这些小孩的伎俩，我十三岁就看过了，还得再练练。”

　　“今天我们讲的是…”

　　徐佳莹想放过他们，但似乎他们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底下的学生没小她几岁，没有尊师重道的教育，打断了她讲的课辱骂道：

　　“丑女。”

　　“中国人都是骗子，真恶心。”

　　“滚出m国。”

　　“……”

　　徐佳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她盖上电脑一字一句说：“想知道用中文怎么骂人吗？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半英文半中文，听得懂的羞愧低头红耳赤，而听不懂的却在嘻哈嘲笑。

　　她身为一个中文老师更不能忍受他们这般态度，于是切换英文骂：“我忘了，猜你们蠢得上了这么多节课也听不懂。”

　　“骂我可以，别骂我的国家，毕竟中国每人一个唾沫都能淹了你们半个领土。”

　　“有时间好好看看国际新闻，一群傻逼。哦，对了，这只是我个人素质差跟中国无关。”

　　徐佳莹把这几天憋得委屈全骂出来，看他们一群人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不得不说骂人还是得用对方听得懂的话才能达到暴击。

　　当然骂人一时爽，第二天徐佳莹就被副校长抓去喝茶了。

　　她到的时候，年轻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手机还放着昨天她在教室的“豪言壮语”。

　　他抬头看到徐佳莹依旧冷漠的脸摇了摇头，无奈：“莹，那些话引起了学生家长的公愤，我们得解决问题。”

　　徐佳莹拿出早就写好的辞呈：“没事，我辞职。”

　　男人一愣：“辞职？不是，我只是让你回家休息几个月。”

　　徐佳莹的理由很简单：“我想回国了，想念中国的山水，中国的朋友，中国的文化。”

　　“你什么时候能低头向我求助？”男人讲中文的一瞬间，徐佳莹差点忘了他们同是华侨，还是校友，并且那男人追过她。

　　三年来徐佳莹依旧还是那句：“不可能。”

　　男人有些抓狂：“我去调查过了，你朋友那场官司没有你去她也能赢，你后悔吗？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她是因为我才陷入这个舆论，不管这官司打不打得赢我都得去。”徐佳莹对这种只知道利益没有感情的人说不通，干脆直接想离开。

　　在出门一瞬间，身后的男人问：“徐佳莹，国外的中文老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回中国能有这么高薪资吗？”

　　徐佳莹在关上门前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道：“你这不惜任何代价改国籍的人是不会懂的。”

　　当天下午徐佳莹收拾行李准备回国，毕竟这里不是中国，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哪个学生一枪崩了。

　　所以当她扛着个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男人一愣：“你怎么在这？”

　　何翊鑫在知道她讲了那些话之后担心她人身安全在宿舍楼门口蹲了两天，差点被保安撵出去，但他啥都没说就笑笑：“接你回家。”

　　可能是夕阳刚好在他身后徐佳莹看他模糊的轮廓有些不真实，耳朵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徐佳莹撇开眼：“得了吧，来看我笑话的？”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傻。”何翊鑫被浇了一头冷水：“每次偷跑掉都觉得我不知道吗？”

　　何翊鑫想帮忙提行李被徐佳莹躲开了说：“没有，你这不是知道了。”

　　何翊鑫看着手上空落落，女人毫不犹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徐佳莹，你能不能等等我。”

　　徐佳莹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何翊鑫，你我也不是小孩了，没有人会原地踏步。”

　　良久，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徐佳莹心里一沉，他应该这就走了吧。

　　正当她自嘲，手突然轻了许多，徐佳莹看着男人拉着那无他格格不入的粉色行李箱：“你妈和我妈是闺蜜，我们闹得这么僵她也会担心吧。身为朋友，我帮你搬行李也是理所应当。”

　　徐佳莹想呛他两句不需要这么好心但看到他手上指缝间的裂痕又沉默了。

　　何翊鑫为了离她更近直接在学校食堂找了份工作，一个大少爷，曾经红透半个娱乐圈的演员现在在食堂打饭，换作谁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等两人坐在出租车上徐佳莹才反应过来：“你的东西呢？”

　　何翊鑫拍了拍自己的书包：“要带回去的就这些，其他找我合租朋友让他帮我看看能不能卖出去。毕竟我这一年的心思都花在追你身上了，没买其他的。”

　　徐佳莹看了他一眼，依旧神色淡漠，何翊鑫尴尬笑了笑：“抱歉，吊儿郎当惯了，我会改的。”

　　正当他以为是不是自己又讲错话的时候，徐佳莹突然掏出了个粉色圆圆的东西：“什么？”

　　徐佳莹见他不接收回手：“爱要不要。”

　　“要，要，你送的怎么能不要。”何翊鑫一把接过，管它是炸弹还是地雷，上面写着“护手霜”，他心里一阵暖：“还是你…”

　　何翊鑫话语一转，难得正经说了句：“谢谢。”

　　飞机直飞了13个小时，直达宁清市，徐佳莹发誓短时间内不想再坐飞机，屁股疼。

　　两人到出站口，徐佳莹一路上多次想拿回自己的行李都被何翊鑫故意躲开：“我妈说你好不容易回国，让你来我们家吃饭。”

　　“不用了…”

　　何翊鑫就知道她会拒绝：“叔叔阿姨也在。”

　　见徐佳莹不回答就当她默认了，何翊鑫看了看手机似乎在等人：“那你先等我一下，我联系司机。”

　　徐佳莹点点头，心想着等你走了我就跑，不料何翊鑫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前脚刚走后脚就回头：“不准再偷跑。”

　　徐佳莹脑子里的想法破灭，那男人一步三回头，走不远处又跑回来把她行李抢走，徐佳莹给气笑了：“你有病啊。”

　　何翊鑫非常认真的说：“第一次被骗是单纯，第二次被骗是无知，第三次被骗是愚蠢，你觉得我愚蠢吗？”

　　“……”
　　徐佳莹扯了扯嘴，这男人学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