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怎么可能会是幸运F》琉清

4、第 4 章

　　已经看到眼前一地碎裂刀剑的场景，现在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狐之助麻木地站在原地。

　　游神色冷静关上锻刀室大门，抬眼看向正前方忽然显现、一脸肃穆的明石国行，“正午时政就会有派人前来本丸勘察建筑，你打算如何向他们解释这间屋子里的事情？”

　　“他们不会再问。”明石国行目光沉沉端详前方的少年审神者，发觉自己切实无法从其身上感知到慌乱后才开口缓声回答：“在审神者大人任职之前，时政已传唤过我无数次。即使片刻的正午再面对监察使，我的回答也是——”

　　“「不知道」。”

　　听到游与明石国行的对话，狐之助猛地回神，转身惊诧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明石国行：“明石大人此前已被时政传唤过无数次！？”

　　“很惊讶？”低头看向狐之助，明石国行脸上自然流露出毫无干劲的表情，“我远征归来，本丸就已变成了时政的档案记录。”

　　“审神者下落不明，刀帐除我之外全部刀剑男士皆名字灰暗，就连时政高层术师三番前来本丸施术也无法探索出丝缕异样气息。”

　　狐之助讶异张大嘴，“抱歉，在下此前并不知道这座本丸曾有档案记录留存在时政。”

　　“会在时政留存档案记录的本丸，危险系数很高。”明石国行侧过身，阳光洒在镜片上立刻折射出反光，令人难以辨别他的视线方向。

　　“你若是在到来之前知道本丸在时政留有档案记录，一定不会让审神者大人前来。”明石国行双手拢在轻装宽大的袖中，“当得知有新就职审神者前来这座本丸，我也很惊讶。”

　　游眼眸微眯，旋即一笑：“明石，我渴了，想喝西瓜汁。”

　　猝不及防被转移话题，明石国行怔在原地。

　　狐之助明显感觉到明石国行此刻对审神者大人的话语反应比刚才坦白倾诉本丸过往时更加真实自然，它疑惑歪了下脑袋，就见明石国行倏地离去。

　　“审神者大人，这个时候哪有西瓜榨汁？”狐之助不解询问游。

　　“他竭尽全力也会完成我所愿。”望着明石国行此前所站位置，游学着对方刚才动作——也将双手拢进轻装袖中笃定回道。

　　狐之助歪头：“？”

　　它并不认为至今还生疏称呼游为「审神者大人」的明石国行能够为其咬牙克服懒惰性格寻来西瓜榨汁，然而事实却是……明石国行不仅为游寻来了这个季节的新鲜西瓜榨汁，还精心准备了可口的午饭。

　　狐之助：“……”

　　它不懂。

　　它不理解。

　　“这是为什么？”狐之助表情呆滞地张嘴询问此刻坐在廊下姿态悠哉欣赏庭院风景、喝茶消食的游。

　　“习惯。”游嘴角微勾，脸上就浮现出完美的温和笑容，“明石很会照顾审神者。”

　　“咦？”狐之助歪头，“可是今早明石大人那番话语……在下并未从那番话语中感知到明石大人有丝毫对此前审神者任何留恋情绪。”

　　“人类有时候不需要情感意识牵引也能依靠习惯做出行动判断，只需要不断刺激大脑，让大脑对这种命令麻木不再对这种命令进行思考判断。”解释完，游吹拂了一下有茶梗竖起的茶水，仰头缓缓喝了一口。

　　“茶润不涩口，是好茶。”品完茶，游眼前一亮。

　　狐之助神色复杂望着面前不论面对本丸如何状况，神态从始至终都无比自然闲适的审神者，“……是之前的审神者把明石大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游没有回应狐之助。

　　“为什么时政传讯明石大人那么多次却对此状况只字不提？”狐之助忽然感觉到一阵郁结。

　　它不信时政最擅长从细节寻找线索的审讯科工作员会察觉不到明石国行身上变化！

　　“啊。”游放下手中茶盏，视线望向结界入口，“时政派来勘察本丸建筑状况的工作员来了。”

　　狐之助双耳一抖，站起身紧张地望着结界入口方向，“审神者大人，现在使用便携转移装置离开还来得及。”

　　“这是我的本丸。”游起身拍开轻装皱褶，迈步走向结界入口。

　　狐之助连忙跟上游的步伐与他一同转过道路步入森林，而后留意到不知何时已悄声无息稳稳跟在审神者大人身后的明石国行，微微睁大双眼。

　　“明石大人……”此前狐之助担心明石国行发现它与游准备将本丸异常上报给前来本丸勘察建筑的时政工作员，现在却深怕他会在时政工作员面前直接称呼游为「审神者大人」。

　　明石国行懒洋洋瞥了一眼狐之助，“本丸只有我这一振刀剑，如果连我都疲于与「主人」一同迎接时政之人进入本丸，就没有任何刀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了。”

　　“谢谢，明石非常体贴。”游侧头笑着对明石表示感谢。

　　“……”

　　直面向自己道谢、完全不意外自己会跟过来的少年审神者，明石国行深深叹了口气。

　　『他果然……不擅长应对审神者。』

　　忽然直面眼前诡异又和谐的画面，狐之助讶异地张了下嘴巴。

　　『审神者大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和这座本丸状态无比异常的明石大人相处如此融洽的？』

　　-中午12时30分，本丸结界外-

　　临时接到前往本丸勘察建筑任务的工作员看了眼手表时间，当即拎起工具箱与上层指派同行的术师一同使用便携转移装置来到了任务坐标本丸。

　　刚抵达目的地，两人隔着牢不可破结界都清晰感知到了本丸所属审神者的丰沛灵力。

　　“上次见识到这么强大的灵力气息还是在麻仓家那位大人新任职时。”与工作员随同一起前来的术师忽然开口。

　　栗色短发的工作员闻言抬头看向旁侧身高起码一米九以上、用狐狸面具遮脸的术师，小心翼翼回应：“现今距离那位大人新任职已有九年，在下那时还未就职时政并不清楚当时情况。”

　　“唔……”术师抬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苦恼自己居然提了个新人无法接下的话题，“他来了。”

　　工作员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看向徐徐而来的少年。

　　他就是这座本丸的新任职审神者。

　　“好年轻……”看着解开结界迈步而来的少年，工作员无意识喃喃自语。

　　“谢谢。”毫无压力听清工作员低喃话语的游当即笑着回应。

　　听到少年的回应话语，工作员快速回神，即刻向其介绍自己的来意以及抬手介绍身旁的术师：“这位是来监测本丸结界术式不受建筑结构改变影响的术师大人。”

　　“麻烦二位大人了。”游颔首让出前方位置，示意二人随同他一起进入本丸，待客进退有礼。

　　狐之助与明石国行落在队伍最后面，警惕且防备地打量前来的两人。

　　明石国行扬手打了个哈欠，视线从前方几人背影缓缓转向一侧花草。

　　“咦？竟然是寝殿造风格的本丸！”当认出本丸建筑风格的刹那，工作员被震到了。

　　“怎么会有人想要这种风格的本丸……这种建筑完全就没有隐私可言嘛！”他立刻拿出包里的平板滑动，“哪怕改成书院造都比寝殿造更适合居住。”

　　“你一定要推掉整个建筑吗？”看着平板上的书院造图纸，再打量面前的建筑，工作员回头神态认真询问游的意见。

　　“如果可以的话。”游了然对方所想。

　　“书院造的风格与寝殿造很相似，只需要在建筑里面加固这些地方，就能把寝殿造改成书院造，满足隐私所需。最重要的是……今天就能动工！最迟也能在傍晚之前完工，完全不影响今晚居住。”

　　游笑看工作员不答话。

　　对上少年坚定眼神，工作员加大力度游说：“省下来的时间和金钱还能换成别的增值产品。比方说更换陈旧家具、增添智能生活家电，清洁房屋之类。”

　　“内外包括烤漆都要翻新，家具全换，家电全都要现世最新的智能家电，房屋清洁必须做到卫生无死角。今天以内完成不了就推掉重建。”游面无表情提出要求。

　　“成交！”工作员抱着工具马上就坐在廊下干劲满满地忙碌起来。

　　只需要更改布局做个简单翻新，这工作量可远比重建一座本丸少得太多！最重要的是——今天之内完成这个任务，其所节省下来的三个月任务预算时间不需要还给时政。这意味着，他可以额外享受三个月的带薪休假！

　　拼了命他也要争取今天内完成任务！

　　“审神者大人……”感觉到时政工作员目的显然的敷衍，狐之助抬头担忧地看向游，压低声音道：“您无需勉强自己接受不喜欢的建筑风格。”

　　“暂且看着。”

　　得到游语意肯定的回应，狐之助闭上嘴继续保持沉默。

　　游收回落在工作员的视线，转而看向进到本丸后就一直仰头盯着本丸结界观察的术师。

　　“这座本丸建造很久了。”留意到游在看自己，术师低下头视线与其相对，“虽然你是新上任的审神者，但却不是这座本丸第一任审神者。”

　　“这不是记录在时政档案库里显而易见的事实吗？”游嘴角勾起完美笑容弧度，“术师大人，您是不是也觉得这座本丸结界太过脆弱，不足以承受我如此丰沛的灵力？”

　　听到眼前少年审神者大胆至狂妄的发言，术师不仅没有感觉到半点冒犯，甚至在听到他的话语后一改适才冷淡态度，连看向他的视线都忽得变得炙热起来！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对不对？”术师微微侧身朝向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比起刚才沉稳平静状态略显狂热。

　　“我不知道——自己所感知、认识之物是否与术师大人一样。”游故意避开与术师的对视，脸上自然流露出片刻迟疑，“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术师大人明示。”

　　游说到这里，即刻露出苦恼、纠结与迷茫混杂的表情：“我知道这种要求很无礼……”

　　狐之助震惊地张大嘴望着状态随意且自然切换的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子时。”

　　明确辨别出眼前少年审神者纯粹可欺的性格与当前正身处意识茫然状态，术师已知且自信‘猎物’随时可取。为防止自己身份被对面的时政工作员察觉，他快速把控住刚才差点暴露身份的狂热态度，又恢复回往日的高不可攀姿态，纡尊降贵微抬下巴：“我会再来这里。”

　　“真的吗！”游闻言立刻露出欣喜与全然相信的敬佩表情，“术师大人真是慷慨且温柔之人。”

　　看着不到片刻就卸下‘沉稳面具’露出无知懵懂表情的少年审神者，术师视线瞥过低头梳理毛发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蠢狐狸，再回想早不知跑到哪里偷懒睡觉的无用刀剑，面具下嘴角渐渐勾起残忍的嘲讽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