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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夏山如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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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巍用完饭,与柳固告辞离开。
“柳先生,今日谢谢您的招待,晚辈就告辞了”他说道。
柳固看着他,点了点头“柳某身体不便,就不能送将军了”。
魏巍含笑说道“先生肯为晚辈答疑解惑,晚辈感激不尽,怎敢怪罪先生呢,先生身体有恙,理应好好休养啊”。
他一身轻松地走出了柳宅,柳固自愿为他解决大问题,看来是有心归附了,他要向李兆年写信告知这件事情。
李兆年收到了魏巍的信后,让他按柳固的方法处置流民,他将雍州流民的事情交给魏巍全权处置,再无须向他禀告。
“主君,若全权交给陇西郡公处置的话,陇西郡公因此坐大怎么办”,他的舅舅新平郡公说道。
“流民一事兹事体大,牵连甚广,又是耕田,又是训练,若是陇西郡公民心所向,那百姓岂不是只知郡公而不知雍侯了”,武威右将军蒋义说道。
“臣觉得二位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张昭说道,李兆年看了他一眼,此人最近经常与他舅舅来往,言谈间甚是维护他舅舅。
李兆年冷眼瞧着他们,心里想恐怕不是为了他这个雍侯吧,魏巍崛起触碰了谁的利益,一目了然,他们俱是雍州的老权贵,要从他们嘴里分点残羹剩饭,可是难上加难啊。
“好了,诸位所言不无道理,此事我自会再斟酌考虑,不过陇西郡公的为人我很是了解,他应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李兆年淡淡说道。
“诸位还是先考虑一下成亲典礼的问题吧”。
李兆年说完径直走了,留下了一群面色各异的人。
“我观魏巍此人,他每每言谈间不露声色,沉着冷静,必是胸怀大志之人啊”。
“主君如此草率,我怕他来日拿捏不住魏巍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有新平郡公丁垣未置一词,他闭目沉思着。
新平郡公回到丁府,就迎上了丁平章的母亲张氏,他看着妇人殷勤讨好的笑脸,心里烦闷的不行。
“平章呢,到哪去了,让到书房来,我有话对他说”他吩咐道。
“郡公,前几日张都吏送来了一位西域来的胡女,妾看她生的花容月貌,举止间与我们雍州妇人大不一样,妾看以后不如由她服侍郡公吧”张氏殷切的看着丁垣。
“你看着办吧”丁垣看都不想看一眼这个愚蠢的妇人,她私自跑去找荣成县君的事,算是把魏氏兄妹得罪完了,他虽然当时也不看好荣成县君,但此一时彼一时嘛,这个妇人算是把话说死了。
丁垣回了书房,站在窗边看着外头景色。
“父亲,您有事找我”他听到平章的声音,转了过来。
“来了,坐吧”他和颜悦色的对儿子说。
丁平章静静等待着他说话。
丁垣清咳了一声,“平章,你觉得魏巍此人如何”。
“陇西郡公少年英才,志向高远,但心思深沉,颇有谋算”。
丁垣久久未曾说话,丁平章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父亲。
“那你觉得雍侯为人呢”他缓缓说。
丁平章不知父亲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他疑惑的看着父亲。
“表兄此人不像是为侯为王的君主之材,倒像是一位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或是见义勇为的游侠,他适合在山野,在闹市,就是感觉与雍侯这个身份不搭”,丁平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丁垣屏气凝神仔细听着他说话,在他心里自己的这个外甥一直是个略带稚气的少年,意气风发,仰赖的看着他这个舅舅,却不知从何时起,他虽然还是那么英姿勃发,明朗坦荡,但是自己却摸不准自己这个外甥的心了。
丁垣因为最近这几次事情,在自己外甥那里吃了鳖,他也曾去见过丁夫人,却被她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我乃一深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能懂得那么多呢,可左右不了兆年啊”,丁夫人如此回复他,他再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在别的方面发力了。
但是以现在的形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了,魏巍坐大是事实,李兆年对他无条件信任也是事实,魏巍坐拥陇西,天水两座城池,焦州现也是他的势力范围,兵力十万有余,现更有几万流民等待他改编,人口即是财富,即是兵力,他深思着。
“平章,为父从来没有过问过你与荣成县君的事,但为父也知道,你颇为喜欢县君,县君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又得你姑母指点,这么好的儿媳人选,我们丁家可不能错过啊”,丁垣大笑着对丁平章说。
丁平章一时愣在原地,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父亲这就是支持他了,他欣喜若狂的说“谢谢父亲”。
“县君最近可是炙手可热啊,你可要努力了啊,不要被别人抢先了啊”他嘱咐道。
丁平章走出父亲书房,一颗心才算是放回原处。他不是不问世事的,母亲惯会察言观色,以前定是父亲表露过什么,母亲才敢那么行事。
但现在肯定是情势有变,父亲才如此转变,背后肯定定有深意,但若是他自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其他,他也可以置之不理的。
此时的荆州,风平浪静,自从周豫当众公布了周宪的婚事后,一时间,从府中的姨娘到下人们,本来就是些见风使舵的人,现在更是转换了嘴脸,言谈间对周宪巴巴结结,每日找各种理由上周宪的院子来,周宪嫌烦,就称病闭门谢客了。
主仆三人待在自己的院中,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现在厨下也不敢在怠慢了,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是把周宪养的比刚来时胖了,她现在气色也好多了,面色白皙中透露着红润,精神状态也好转了,每日不必再服安神药助眠了,年儿与龄儿看在眼里,心里可高兴了。
“姑娘,咋们现在既清净又空闲,离大婚还有几个月呢,姑娘何不亲自绣一绣自己的嫁衣呢,毕竟是嫁去雍州嘛,我听人说雍侯生的仪表堂堂,儒雅俊秀,我还听说他曾经还来过我们荆州呢”,年儿叽叽喳喳地说。
龄儿稍微稳重一点,她看了一眼周宪的脸色,就知道她必不不想绣嫁衣,有些事情如果自己心里过不去,那外人在怎么使劲,也解不开自己心里的结。
“我就不绣了吧,让绣娘绣完拿给我,我缝两针即可,至于要做给雍侯与丁氏夫人的衣饰鞋袜就让她们看着做吧,不必问我了”周宪轻轻地说。
年儿与龄儿相视苦笑一下,“就依姑娘所言吧”。
“还有你们两个,没事别再去打听雍侯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多急呢”她嘱咐道。
年儿与龄儿应了一声,就退出来了。
“其实姑娘未必害怕别人议论,其实是自己不想听吧”年儿叹着说。
“是啊,我看姑娘现在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啊,她只计算着日子要走而已”龄儿也接着说。
周宪坐在屋内,其实听到了两个丫鬟压低声音的谈论,她楞坐了半响,走到窗边的小几上拿起了一本九州堪舆图,她翻开了书本图册,看着雍州的地理志,人物风俗志,长叹了一口气。
早在半月前,雍州的使臣到达了遂阳城,他们带来了雍州丰厚的彩礼,足足抬了两个时辰,金银珠宝,玉器方胜不胜其数,惹得遂阳城中的百姓侧目,周府中大大小小的人眼红,周豫高兴的合不拢嘴,实在是给他长了面子,他对周宪越发的和蔼可亲,周宪每每看到这样的父亲,心里就冷嗤一声。
自从周宪的事情被确定下来之后,江氏就深居简出,不到必要绝不露面,她仿佛慢慢接受了现实,胳膊拧不过大腿,加之桂娘在身边苦劝,江氏也不再有任何的小动作。
曾经的周宪不知道,江氏拼命鼓动父亲将自己嫁去徐家是何用意。
后来也渐渐听府里人说起过,自己有一个只小自己几个月的亲妹妹,但是妹妹宁可到舅家过贫寒的日子,也不愿认抛弃自己的父母。
别人对妹妹不识抬举,甚至甘愿放弃荣华富贵的行为不得其解。
但他们不知道,周宪其实很羡慕那个妹妹,她有真正爱自己的亲人啊,世间难道不是感情才难能可贵吗?
日子云淡风轻的过着,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距离周宪远离故土,出嫁远行的日子又近了,整个周府都在忙碌的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