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三日月发现了个大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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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轻盈的微波，在水中摇曳着。珠玉般的剔透水珠顺着鬼王线条分明的小腹滚落而下，直到掉落进透明的湖水里。
酒吞童子随手向上撩了一把头发，露出俊美无匹的容颜。身旁茨木童子仰首张嘴对准鬼葫芦的壶口畅饮着美酒，鬼王倾身将葫芦从他手中夺了过来，毫不在意地就着壶口喝下一口好酒。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倘若是挚友你的话，将想必美酒共饮也别无不可。”
“偷酒喝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酒吞童子轻哼一声，屈指敲敲鬼葫芦的外壳，惹来对方不满的咔咔声：“还有你，别惯着他。”
茨木童子张口欲言，突然转头看向山路来处。两位付丧神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那里。见两位鬼王都在这里，三日月颔首行礼。酒吞童子笑了一声：“都结束了？”
“有幸不负重托。”
“你做出的声势倒是浩大，竟然还没人将你与那平安京的阴阳师联系起来，实在是眼劣。”
“这要多谢晴明公帮忙掩饰，与阴阳头交好之人，谁会觉得是妖怪呢。”三日月轻笑一声，茨木童子犹如犬类般动了动鼻子，不由皱眉：“你身上的浊气越来越重，再这样怕是真要出事。眼下事态紧急，等战事结束后就快去冥界一趟。”
“多谢关系，我亦正有此意。到时还需茨木童子行个方便。能够直通幽冥之力，除了鬼使也只有你能够做到这种事了。”
太刀答道。鬼使兄弟已经回了冥府，他想要下次，要么借助晴明的力量，要么需要身为鬼之子的茨木童子送他下去。他不动声色夸了两句，茨木童子立刻满脸自得，一口应下：“大区区小事，可交给我，定让你直下冥界！”
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简直有种【立刻让你死】的感觉。酒吞童子嘴角抽搐，伸手抢先一步把茨木童子的脑袋按下去，面不改色补充道：“不要在意这家伙的话，过几日我就让他送你去找阎魔。既然四象大阵已破。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妖怪绝不会输。”
“喂！为什么突然...！”
“把你那奇怪的说话方式给本大爷收起来，当初也是吧，你突然说‘我中意你，从今往后的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属于你’，害得我吓了一跳！”
“那，那是挚友的证明嘛。”
“挚友的证明不是用这种话来说的，也别把帮忙说得像是杀人。”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送人下冥界。”
“给我分清楚！”
“唔？茨木童子什么时候戴了脚铃吗。”
穿插于两位鬼王的吵嘴之间，泉水般清脆的铃声不绝于耳。茨木“啊”了一声，抬起脚给三日月看。他素来不喜穿鞋，脚上原有颇多伤口，还是在拾到他的酒吞童子强行勒令下才不情不愿地穿上了鞋子。在学会用妖力包裹脚后，他十分果断地再次抛弃了鞋子。金色脚铃贴合过分瘦削的腕骨线条，蜜色肌肤上烙印金灿纹路。他若无其事地晃了晃右脚，十分自豪地展示给三日月看：“是挚友送给我的礼物，只要这个铃铛响起来，无论天涯海角挚友都会听到！”
“......”
【就像是狗铃铛呢。】
鹤丸说得对，那么眼前的两位究竟谁是...这真是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三日月不动声色地挪开眼，详细汇报了一番工作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将独处的时间留给了两位鬼王。膝丸在髭丸下线后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游离状态，汇报中也只是简单地做了个描述。三日月叫了他两声，膝丸才终于“嗯？”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向他：“怎么了，三日月殿。”
“有什么烦心事吗，膝丸，你一直不在状态。”
“啊啊，没什么，只是精疲力尽了。”膝丸挠了挠头发，“毕竟家主大人真的很强，无论哪个世界都是这样，总觉得体力全部都消耗光了。”
“辛苦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听说过迷魂咒吗？”
“是人类那边的咒法，也叫傀儡咒。中咒者会按照施咒者的愿望行动，但是结束后不会有这方面的记忆。这方面哥哥会更擅长一点，怎么了，三日月殿。”
“先前我在营帐中遇到了一个讨厌的阴阳师，对方说奈奈子身上中了迷魂咒，我想问问看能不能解开。”
“原来如此，那就交给我吧。是要打探情报吗...连小女孩都利用，还真是过分啊。”
对于动不动就是千百年记忆的刀剑来说，十几岁的确只能算是小女孩。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们偶尔也会和刀剑们有些不清不楚的传闻，但实际上都是无稽之谈。虽然刀剑们优秀的外表与内涵无数次让前来任职是审神者们脸红心跳。先不说职场恋爱会影响工作，乃是时之政府明令禁止之事。单单是刀剑们阅尽千帆后的阅历，就完全不可能喜欢上在他们眼里小孩子似的审神者。
...这是犯罪啊，犯罪。恋·童·癖类型的犯罪。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膝丸与三日月完全没注意他们口中的小女孩已经是在平安时代能够结婚的年龄了。他们暗中商议了一番如何解决奈奈子身上的问题。虽然十分疲惫，但本着早解决早没事的原则，膝丸还是强打精神去找奈奈子了。
为了给他们留下空间，三日月没有选择回屋子去。他游走了一阵，与巡夜的小妖怪们打了招呼，自己找了处半山腰的僻静山崖，坐下静静注视着夜色笼罩的山岗。
片刻之后，鹤丸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来了。】
他应了一声，背后传来了窸窣的步音。明明今天没有雨，来人却戴了一顶斗笠。身上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他一点都不谦让地在三日月旁边坐下来，眯起眼优哉游哉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你还真会来啊，付丧神。”
“我没有不来的理由，况且我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在他吃下药丸的时候，阴阳师趁机对他耳语道今晚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会来找你。因此阴阳师才在拜托膝丸去治疗奈奈子后特意来了这里，留出对话的闲暇。
“那么在询问开始之前，就先听老夫我讲个故事吧。”芦屋道满从袖中摸出一支烟斗，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气，白色的气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阴阳师看着远方，开口问道：“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
“我啊，在外出游历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群奇怪的家伙。他们穿着斗篷，浑身都是骨骼，眼睛里燃着猩红的火。有些像是浮在空中的骨蛇，有些戴着奇怪的斗笠，有些身形高大得不像话。但是毫无例外，他们身上都凝聚着怨气与阴气，简直就像你一样。”
三日月瞳孔微微一缩，老人似对他的反应毫无觉察。他叩了叩烟袋，继续道：“他们的领头人对我提出一个要求，要我去杀掉晴明。他们似乎是在希望着这个时代的崩坏，还拿出了我无法拒绝的筹码。”
“......”
“不想知道那筹码是什么，我有没有答应吗？”老人转头冲他笑笑，三日月淡淡回答：“是你的性命吧。”
“不错，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做，他们就会杀掉我，然后选择下一个人，让他去杀死晴明。”芦屋道满愉快地笑起来：“虽然的确很诱人，但是非常遗憾，我还是没答应他们。”
对于一个只看利益，随心所欲活动的阴阳师而言，最大的利益无非就是他的性命。但作为这个时代顶尖的阴阳师而言——他的自尊与骄傲，决不允许他这么做。
就算看起来再落魄，行事诡秘无常，亦善亦恶让人完全猜不透心思，【芦屋道满】仍是这个时代中最为杰出的阴阳师。他或许没有晴明的声名鼎盛，却是潜伏在暗影中随心所欲的自我主义者。犹如案板上待宰的鲶鱼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被作为他人的刀与剑利用着，这样的耻辱对他来说远胜过活下去的欲望。
“他们没有杀死你吗。”
“当然，追杀了我不知道多久。直到有一天，他们突然消失了，然后平安京中出现了一个人。大家称呼他为‘暗月的阴阳师’。”芦屋道满伸出左手，他的左手只有两个指头。但阴阳师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只是盯着三日月笑起来：“这个世界的容量是有限的，如果撕开太多漏洞就会引来不好的东西，所以在你抵达这里后，他们就消失了。虽然你没有杀死晴明，甚至与其成为好友。但既然那群家伙没有动作，在一定程度上，你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的。以不同的方式，完成了同样的目的。”
时间溯行军——
扰乱历史，穷凶极恶的时间蛀虫。他们本也是刀剑的形状，但由于各类原因，最终堕落为为了一己之私扰乱世界线的敌人。
他们活跃在时间线上，不断干扰着历史的正确走向，因而被维护时空稳定的时之政府视为必须消灭的存在。
毫无疑问，如今的三日月正是时间溯行军的一员。纵使他没有扰乱历史的意志，但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错误】的。经由他的手所拨动的命运之轮，与没有【三日月宗近】在的世界线，在某种意义上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但是这又如何呢？
三日月不可能就此放手，他必须得到八岐大蛇的鳞片，对鹤丸进行净化。就算是扰乱这个世界的正常行进也别无办法，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还挺想杀掉你的。”芦屋道满看他。“一想到那群讨厌的家伙得逞，总觉得很不爽啊。但你和那群人的感觉不同。所以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还有合作的余地。”
“没错，我讨厌那群家伙，讨厌得要死。你刚刚的表情应该也是不喜欢他们吧。”
“如果是之前，我们是生死仇敌，但现在，我也已经沦为那样污浊的存在了。”三日月平静阐述着事实，芦屋道满哼笑一声：“也就是说你的心仍旧讨厌着他们，这就足够了。来合作吧，付丧神。”
“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命运彻底崩坏也无所谓——在眼下的情况，挽回已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你可以去很多地方吧，从今往后，只要看到那群家伙，就要给我狠狠地揍一顿。他们所有的企图，全都要给我彻底毁掉！这，就是我——芦屋道满要与你结缔的契约。作为回报，我会协助你完成想做的事情。那群家伙如果想要让我杀了晴明，我就必须让他活下来，这也是你希望的事情吧。”
月光下，阴阳师的面容难得浮现出冰冷的色彩。好似终于出鞘的匕首，旋过指尖仅凭注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破肌肤渗出鲜血，褪去惯有伪装后，他浑身上下都勃发着惊人杀气。
真是有趣啊。
三日月笑起来。
他与鹤丸来到这里真的只是“偶然”吗，那个时空缝隙真的只是运气好才找到了吗。就像是摆放在刀架上的器物一样被他人随意摆弄，所做出的选择身不由己。在不知道的地方，是否仍有这样的推手在背后拨弄着他的命运呢。
真过分啊。
他垂眸看了鹤丸一眼，沸腾在胸腔中的情感炽热胜过烈焰，又冰冷得宛如淬冰的刃。阴气的影响对他还是太大了些，否则怎么会连血液都如此沸腾着不满。付丧神漠然想到，伸手握住了面前阴阳师伸过来的手。
“有劳。”
他声音温和，神色冰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三日月发现了个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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