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山寒欲雾

5、第五章

　　周六的早上，我准时起床。
　　我常常能准时起床，如果你要问我按时起床的秘诀是什么，很简单，就是不要进入睡眠。
　　是的，我昨晚又失眠了。至于失眠的原因？大概是昨晚月亮太圆太亮。
　　我换上昨晚想好要穿的衣服，一件灰色卫衣加上一条牛仔裤。然后再保温壶里灌上满满的热水，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门了。
　　等我到图书馆，才发现他已经在那里了，正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见我进来，他便把本子合上收了起来，微笑地和我打招呼：
　　“早上好。”
　　我点了点头以示回礼，在与他呈对角线的那处坐下。
　　“我今早给你发了信息，你看到了吗？”他在桌子另一头问我。
　　“没……”我低着头应道。
　　图书馆小房间的门用的是玻璃推拉门，因此外面的人能完全看清房间里面。自从我进入这个房间，便能感受都各方的视线。我想，或许不是在看我，都是在看吴际涯吧。但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只能把头低得更低。若是我也能像女生那样留长发就好了，这样或许能遮掩一二。
　　他忽然站起向我走来，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他的肩膀很宽，正好遮挡了绝大部分目光，这让我松了口气。
　　这次的实验并不是很难，在他详细的讲解下，我也能够理解了。我第一次明白了实验的真正意义，而不是单纯按照书上的指示操作。
　　“原来这个实验是这个意思啊！怪不得他要这么设计！”
　　我感觉豁然开朗。我原本以为吴际涯只是会做实验，没想到他钻研得这么透彻。我是个从不吝啬赞美别人的人，于是我转过头去，对他说：
　　“你可真厉害！”
　　他好像愣了一下，转瞬又笑道：“谢谢。”随后，他的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把我的刘海往旁边撩开，“终于看清你的脸了。”
　　我面红耳赤，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回答：“我……我刘海太长了。”
　　他把手收回去，又对我说：“今天是中秋节，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我开始收拾书包。
　　“那可真巧啊，我也是一个人。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节。如果你不介意，可不可以陪我一起过呢？”
　　我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和一个人一起庆祝节日，这已经超越了我所希望的普通同学关系了，我不愿我踏进他或者他踏进我的私生活。最好就是上课见面，不上课永别。何况吃饭逛街这种娱乐活动，于我而言是奢侈的，我没有闲钱干那种事。
　　“不了吧，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过的。”
　　我看见他眉头轻轻蹙起，黑色的眼睛掩映在睫毛下，显得晦暗不明，但我却感觉他好像很悲伤，在这平静的悲伤之下，似乎又有什么波涛汹涌。他的悲伤让我感觉慌乱，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虽然进一步接触实非我本意，但是我不希望他难过——至少不能因为我而难过。
　　“但陪一陪你也不是不行……”我急忙补救。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对我说：“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了。”然后他打开书包，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铁盒，从里面倒出来几颗糖，递给了我。我拿了一颗塞进嘴里。嗯？竟然是苹果薄荷糖。
　　我背上书包对他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