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低头的温柔》苏任龄

2、第二节

　　原来。我们家猫同志生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是只要一胃痛就会身体发冷的怪病。本来按道理来说，这种病应该蛮好解决，因为。只要他一吃东西就会很反感很反感。会吐出来，跟没吃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在吐完之后他的病情还会加重。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很可怜地挣扎着。不仅胃要痛，而且。
　　身体会像处于冰块之中一样。冰冷冰冷的。
　　细语猫猫，要怎样。才能够治好你呢？？要怎样。你才可以不这么难受。
　　“细语，都是我不好。”我站到他的面前，“我不该给你喝可乐，昨天。你一定很难受。对不？”

　　***，***

　　你不知道昨天。
　　他那个样子有多可怜！有多让人心疼！身子单薄的缘故是这样的吗。
　　幸好的是。他的身子没有因此萎缩而是很修长。
　　我就是为他心疼怎么了！他安静，他干净，他漂亮，他温柔！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男生，这样的男生，让我感觉亲切，像看见猫一样亲切。
　　可是这样一个可爱的猫儿，我却害他难过了。是的，他很难过。
　　因为上课的时候，我后面的那个长得比乌鸦还乌鸦的女的说我是神经病。
　　我当作没听到，因为我其实很想说，啊！兄弟，你太了解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经病呢？啊？真是志同道合啊我那个激动的。
　　然后她接着说我不得好死。
　　我依旧坐如钟不动如松，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觉得我死了就直接下地狱的，连过程都不用，下辈子都无法再当人了，我嘛。天生霉命噻！
　　可是。
　　她后来的一句让我很平静地举起拳头对着她的正面抡了过去——“水祈铃！跟你在一起，喜欢你的人都是倒了八辈子霉的人！注定不得好死的！跟你一样！”
　　她的眼睛红红的，跟一会诅咒人的女巫似的，贼恐怖！我一点都不怕她，就算她前面骂我说我怎么样怎么样我不作声，那不代表我害怕她！不代表我会忍耐！而是因为我觉得她说的事实！
　　可是，现在跟我在一起的是伊细语！是那只小猫儿！我不允许任何人骂他！说他不得好死！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被诅咒一下还得了？？所以我打了她了。
　　后果我承担，她就当着我的面抚了抚自己的脸，一副很傲气的样子瞪了我一下，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叫兄弟来：“啊！是人的都给老娘过来！对！拿刀来！我要做了她！”
　　她眼睛更加鲜红地看着我，邪恶地笑。
　　我什么都不说，也不害怕，站在原地掐着腰看着她！而她更加得意，我不知怎的就想吐她一口口水，结果我真的这样做了。
　　我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身子比自己的大脑更加诚实，就这么地往她的脸上吐了过去。
　　当时我看见那粘粘的液体粘在上面我那个爽啊。
　　给乌鸦再添了一抹黑色。还能咋样？更丑噻！
　　“要干什么啊！叫我们来干什么啊！”她叫来的人在她被我吐完口水之后马上出现了。我微笑，真是好孩子啊，在我欺负完人之后才出现！我一定要奖一点什么给你！
　　“砍死她！”她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嫌恶地也呸呸了两下，那个拿刀小弟明显有些恐惧地看着我。
　　我水祈铃，本市三中高一A班，成绩让人跌破眼镜的全校第一，也是全校打架最猛的女生，无数女生崇拜我却也惧怕我，跟我在一起的只有一些猛男，很屌的一群人，他们也是学生却在道上混上了，而且混得不错。
　　让我变惨的下场只有一个——
　　比我更惨！
　　老天知道惹我的人一直只有王佳泞这一个人！她是一傻B，嫉妒我干嘛表现得那么明显？？
　　是个傻B，真的傻B，我不明白这么一个傻B为什么还活在世界上？
　　干什么嫉妒我？我也不就一个神经病么？
　　其实我也不愿意说自己是神经病的，只是老是听王佳泞说惯了也就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了。
　　“你不动？你不动我来！”说完她操起刀子就往我背上砍了下来，力道很重，即使身体下意识地保护了自己我还是呆住了。
　　血就那么哗哗地流。从我的T恤衫上流下来。很刺眼。
　　刀子插得不深。
　　可是我快痛死了，操之。
　　我一个过肩摔将她摔了个狗吃屎，其它人见我这样马上逃了，还呸呸地埋怨了一句：“为什么是水老大啊，要是知道是她我才不来呢！”
　　“就是！”
　　接下来的5分钟，我就绕着操场狂奔，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狂奔。那情况吸引人的就跟人总统裸奔似的！
　　全校的，无论是高一，高二，高三的，还有初中部没见过世面的一些。萝卜头青菜娃见我一背是血的吓得那个“白菜失色”。
　　各个都窃窃私语：“哇。被人砍了耶！这种事情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啊，哇哇！”那哇哇地叫一个大声。
　　“哇。她在打电话是不是叫小弟来帮忙PK啊。”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我只得由他们去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哇靠我们学校有老大，哇靠我们学校有杀人的场面，＝＿＝～哇靠，这个场面真他妈的酷，哇靠去吧。
　　你们在我的眼中不过就一群，青菜萝卜娃。＝＿＝

　　***，***

　　“水老大！”一个男生很恭敬地站到了我的面前，鞠躬，他是小K，小K是我最忠实的崇拜者之一，他是个打架很厉害的。小个子！
　　“水老大！你怎么这样啦！”
　　我说他是小个子。忘记说他也是一大嗓门，那引亢高叫的声音跟十万级地震似的，那杀伤力啊。那个大啊。
　　只要他的嗓音一激动起来，那个调可是高。高到。
　　周围认识我的那些“小弟”们(他们自封的。)全部都注意到了我这一衰人，也全部都同一个表情，是面容失色，又恭敬地喊我“水老大。”
　　看到我背上那血哗啦啦的。又是送水又是送毛巾，我操他妈的没一个会干实事的吗！我出血拿这些干P！怕我渴死还是怕我被汗淹死！
　　真想骂他们原来跟我一样是神经病！
　　我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嘟”声。
　　而旁边的“小弟”已经开始毛手毛脚：“来，小K拉住水老大的衣服，别让衣服粘到伤口会很痛—”(某K很尽忠地小心地帮我拉着衣角。)我青筋爆起。
　　“来，小武！给水老大擦汗，汗是咸的，会让伤口变痛。”我的心弦断了一根！
　　“好！”
　　我操！这电话还没接到呢。要被这些人烦死了。我要是死了啊，也绝对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而是被他们的罗嗦给气挂气休克的！
　　“滚！都给我滚！”
　　大吼一声，身体马上行动起来，我火速地跑开了，让血猛在身上流着，他们却不甘休，一个个脸上露出的神情都是快要哭出来的。“水老大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跑啊，血会流得更快的。”
　　妈的，快被他们搞虚脱了，用脚想也知道我现在的嘴唇苍白。周围的学弟学妹看着我嘴唇比我还苍白。真是一群萝卜白菜娃儿都没见过血啊是不是！
　　我真累，我活着真累啊，看看，我就这么一受伤的人，就这么一受伤的可怜孩子，还要一边逃跑一边听电话那边的动静：
　　“喂。？”
　　嘟声终于换成了细细的柔声。我按捺住内心的一股狂热，闭着眼睛大声地喊道：“细语。水祈铃快死了，快来见我最后一面！快点！”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就真的跟死人交代完遗言之后的——舒坦！
　　想到即将见到他的笑容的我内心很是澎湃！
　　我没有立刻挂电话，而是举着手机和那些跟在我后面一副着急的样子的男生们跑马拉松，从学校最里边的教学楼，跑到大门口，又从大门口跑到操场。
　　操！还跟！
　　“小K带7个人到那里去包围水老大！”
　　我后面的那个大傻扯着嗓子大吼。我不仅是一个流氓，还是一个伟大的流氓，我带着那么大一伤口子竟然和我的兄弟们跑马拉松锻炼身体。你说这世界上像我这样伟大的流氓多吗？？？唉！真是。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好捏？真是无奈啊我。
　　我躲到了一狗洞然后爬到学校另外一个地方，这狗洞是我挖的，那时候校长就说我的那帮兄弟不争气，长得中看不中用，还是当着全校同胞的面！全校啊！当时我当然不会服气，为了证明给他看，我带领他们在学校挖了这么一个洞，我们要证明！
　　即使是几个人，也是可以搞跨学校的——围墙的！
　　看来这吃饱了没事做的杰作还能救我一命。我虚脱地钻了过去，细语就站在我的对面。
　　血依旧在我的背上流着。我微笑着看着他又惊讶又担心又苍白的脸。
　　他温柔的眼神。如水一样，漂亮的他就站在那里。
　　我的洛神，我的仙女。我的。
　　打住。看吧，又把人当女孩子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就跑了过去。
　　抱住他的腰，虚脱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猫猫细语！等我有钱了，我要买辆车，到时候把你装我车里去做个巡回游览！你觉得怎样？？就拿你当艺术品一样展览！让大家对着你流口水！怎么样！
　　闭着眼睛，我口气虚弱地说出了这些话。他拼命地点头，眼神清澈：“祈铃，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讲话。”
　　——那怎么行！我是叫你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我要讲话！
　　“祈铃，你不要开玩笑。”他的声音细细的，多好听啊。我真的真的喜欢。
　　——我是开玩笑的。
　　然后我很豪迈地朝伊细语柔柔弱弱白白软软的耳朵上大吼——
　　“我发誓——
　　这辈子！永远只保护我心爱的宝贝伊细语！”
　　我做到了。真的。
　　接着，细语背我到了医务室，帮我的背上擦好了药，呵呵！其实，我打电话才不是那么可笑地找小弟来帮忙砍人。
　　我只是想看看我家细语。

　　而在我闭目养神地睡觉之际，手背上，像被什么炽热的东西打上了烙印。
　　我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
　　猫猫。我的猫猫哭了。
　　第一次。我看见了我的猫猫哭了。
　　他哭得没有声音，却足足地告诉着我。他很担心，真的很担心我。看着我流了这么多血，他担心地哭了。哈哈。我水祈铃。
　　真的，真的很幸福。
　　一种久违了的温暖把我被孤寂了很久很久的心灵塞得满满的。
　　第一次，这么这么地温暖。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如此如此地在乎我。
　　不，我一向就不是可怜虫。
　　是没有人在乎我，让我如此窝心，如此温暖。
　　伊细语是我的温暖，他今天为我哭了。
　　“祈铃。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好吗？？”
　　我不语，只是盯着他漂亮的睫毛，见我没有反应，他有些无奈的叹气，“好。”
　　他选择包容我的任性。
　　“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力地保护自己。”
　　“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一定要想着，要活下来。我会等着你，为你治好伤口，好吗？”他声音细细的说，手心的温度温暖得让我也想“眼睛红红”。
　　他没有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喜欢打架，打架是我发泄的方式。我忽然觉得，细语，即使我们认识的时间如此短暂，却仿佛约好了似的他很了解我。
　　他只是，很轻声地嘱咐我。
　　祈铃，无论怎样。你都要保护着自己。
　　然后，无论怎样，都要活着到我的身边，让我帮你治好伤口。
　　好吗。
　　好吗。
　　我忽然很想抱这个温柔且关心着我的美少年。
　　我轻声地对着他，柔弱的他，喊了一句：水祈铃的宝贝。
　　也轻轻地。对自己说了一句：
　　宝贝，宝贝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是的，一辈子。
　　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对不对？细语，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