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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Oct.(修) ...
保守秘密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尤其当那个秘密是那样惊心动魄又令人后怕的时候。但我还是成功的守住了它——那晚的事我确实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对外的统一说法是‘我在公交车上睡过头坐错了站,回来的路上又一不小心狠狠地跌了一跤’,用来掩饰我到达宿舍时过于迟的时间和衣裙上被弄脏的痕迹。
其实唯一需要解释的人就是海瑟,毕竟我们生活在一起,她可以轻易看出我身上所发生的任何事。好在当晚比我提前回到宿舍一个小时的她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可以花在盘问我这件事上。
身为一名已经成年的大学生,晚归算不上是件稀罕事。
其实遇上事故被过路的义警顺手救下也不算是稀罕事。生活在哥谭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只不过是我过于大惊小怪了而已。
大难不死过后,人就忍不住想找别人聊点什么。关于生命、关于时间,或者关于明天中午吃点什么——什么都行。我一开始是并不打算和海瑟说太多的,生怕开口的瞬间,那些惊魂未定的灵魂碎片就会像哭声一样争先恐后的从我的喉口奔涌而出,失控的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冲撞,流速比洪水还要快上一点儿,一眨眼就能冲破交错的窗棂。但一切都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上许多,事实就是,我仅仅只是躺在那里,在我的单人床上,双手交叉叠在胸口,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就像平常一样——海瑟回答,对话有来有往,平静的不可思议。
惨白色的月光掠过同样淡泊透明的窗帘,洒进来细细的一束,就像是一条丝带一样蒙过我的手指,把它们映衬成石膏像的颜色。我略略睁着眼睛,视线松散的铺在天花板上,很快就感受到了干涩的刺痛。
可我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合上眼皮再睁开的下一秒,我就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码头,灼眼的红色停留在视网膜上,一不下心的恍惚之下,还以为是绽开的一朵明艳的花。
“你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吗?”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冥冥之中,我这么问。
海瑟的声音并没有立刻响起,填满房间的是窗外安静的风声。
直到我的耐心快要被睡意耗尽之前,她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不这么问。我想到几小时前红头罩透过头罩压低的恶狠狠的声音。那大概算得上是一条友好建议,让我离开这里,让我另寻出路。像我这样的人是没办法在这里活下来的,这话乍一听上去无比刺耳,但仔细想想,倒是格外有理。哪怕不是因为红头罩,我自己也会这么想。我无法在这样的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
从一切的开始,我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现在看来,一年似乎也太牵强了。
“因为——因为哥谭是个危险的地方,不是吗?”我的原以为自己足够平静,发出声音的瞬间却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中难以遮掩对迫切感。我不希望自己听上去像是个随随便便就开口对别人的家乡胡乱评价的怪人,所以尽全力放缓了语气。
“你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我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海瑟很轻的笑声,仿佛我刚说出口的是一个只有一点好笑的笑话。
她问:“什么样的地方才是更好的地方?”
更安全的地方?更美丽的地方?
呼吸一滞的顷刻间,我得不出答案。
这座城市有许多强大正义的义警,比他们更多的是热衷于搅乱秩序的坏人;但他们并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公,因为有一种人比他们加在一起的数量还要多得多。他们是饼状图的基地,他们是百分比中九开头的两位数,他们是普通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城市或许不是最美丽的城市,肯定也不是最安全的城市,但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代表着‘家’的城市。
而我只是个背着行囊过路的徒步者。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都没有再和海瑟提起这个话题。那晚的疑问终究是无解的,它不重要,只是所有前因后果之中不太起眼的一环。
礼拜一的中午,我又如往常一样在学校食堂见到了提姆——我开始越来越难以相信这样的邂逅只是巧合了。他一见到我就关切地问我那晚的后续。本来我是打算随便编上两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但提姆不知是从哪儿得知了我当晚迷路的事,一脸担忧的围着我问东问西,真情实感的过了头,就好像导致那些骇人记忆的罪魁祸首是他一样。
“别担心了,提姆,”事到如今,我反而成为了那个安慰对方不要太担心的人,“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只是迷路了而已。”
他看上去还是忧心忡忡,我只好再接再厉,甚至开始编一些善意的谎言。
“我什么事都没有遇到,还自己找到了回学校的路。这是件多幸运的事?嘿,并不是每个在天黑后还四处乱转的人都会遇险,是吧?”
在我曾经成长的环境之中,城市传说就只是城市传说,只停留在大人们口口相传的睡前故事里,但这里的城市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主人公出没的地点除了梦里还有隔壁街区的马路上,真实到可以透过黑夜实实在在地抓住我的手。
我面不改色的把违心的话说得格外响亮,甚至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快要相信了。
提姆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介于微妙的‘怀疑’和‘无奈’之间,眼睛是锋利的。分明是不可能的事,那一刻的我却还是下意识就以为他要戳穿我的话,心脏于是开始狂跳。但半晌后,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闭一下眼睛,用空闲的那只手捏了捏鼻梁。
“当然,当然。”他说,眼睫下垂,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温和的模样。“你说的对。”
我笑得发僵的嘴角才终于得到了赦免。
关于那天晚上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一直到某个阳光明媚下午。
那是一个按照惯例的星期三,一起吃午餐的人不光只有我和海瑟,还有同专业里与我们相熟的几个女孩儿。我依旧是一张桌子上讲话最少的那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她们谈论当季的时装、恋爱中的烦恼和新上映的电影。被点到名字的时候我就答上几句,其他时间被用来悠哉悠哉的喝果汁。
聚在一起的姑娘们都是健谈的人,碰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坐在面对窗户的位置上,一边发呆一边咬吸管。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我转了一下头,视线就从绿茵茵的草坪切到了墙上新张贴出来的大幅海报上。
我之前没见过这张海报,它一定是这个礼拜刚换上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在这里看到的还是那张花花绿绿的义卖活动布告。新海报的底色是卡其色的,上面只用黑色的粗体字印刷了很大的‘试镜’一个词。我乍一看还以为是新的校园活动,仔细注视才发现大字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小的就像是树根底下排成行的蚂蚁。
“那是什么?”我随口问道。
“噢。”海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同样动作的还有朱迪丝。“那是‘亚当的苹果’在招录新成员。”
“什么是‘亚当的苹果’?”我咬着吸管,吸上来的果汁是苹果味的。
“那是凯琳的合唱团。你知道凯琳吧?”朱迪丝说。
我点点头。
凯琳·斯图尔特,三年级,和我们同个专业的漂亮学姐,算得上学校里大多数人都能叫得上名字的、有头有脸的有名人之一。出名原因不详,周遭人对她的评论褒贬不一,好与坏几乎算是五五开,原因未知,据传言大概率可能是因为她的‘真性情’。我只见过她一次,那是在前阵子的试镜表演上,她和朋友一起坐在看台的中间靠前位置,给每个表演结束的同学都给予带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热情的鼓掌和欢呼,头顶的红色卷发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让我一下子就想聚斯金德的《香水》。
“为什么叫‘亚当的苹果’?”
“谁知道。”朱迪丝耸耸肩膀,“怎么,你有兴趣参加试镜吗?”
“呃——”我做了个鬼脸,算不上是表态。提起这个话题纯属偶然,我几乎没在学校听过合唱团的名声。
“我劝你还是多考虑一下,亲爱的。”海瑟接过话说。她的表情有点怪,说不上是赞同,也不想是反对,“其实在学校里没什么人喜欢他们。”
“为什么会这样?”这下我有点好奇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队员都和她一样,是些——”海瑟皱了一下眉毛,像是在组织语言。“‘有个性’的人。没有说他们不好的意思。”
“听上去很酷。”我评价道,顺便又多看了一眼海报,确切地说,是看大字下面的那行小字。“他们会在周末举办演出?”
“没错,听说是在唐人街附近的那个码头,公益演出。”
我愣住,吸进嘴里的果汁一不小心呛住了气管。
“等一下——什么?”
唐人街,码头。这两个单词敲击自我的耳膜上,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原本逐渐沉入海底的关于那晚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眨眼的瞬间,我甚至能在黑暗中摸索到很淡的烟草和皮革的味道,带着火药和潮湿的空气。它们闻起来和梦中毫无差别,近得仿佛只要我稍微探头,裹满凉意的外衣就可以贴上我的鼻尖。
深呼吸的时候,我感受到自己深刻的心跳。
“你怎么了,雪莉?”海瑟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伸出手来拍拍我的后背。我摇摇头,示意她我没事。
“你刚刚说他们的表演地点。”我说,手里的一次性纸杯被我捏的哗哗作响。“码头?”
“没错。据说码头平时几乎不对外开放,自从几年前那里出了事之后。不知道这次他们是怎么得到许可在那里演出的。真的会有观众来看吗?”
几乎不对外开放——听听。我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误打误撞迷路到那种地方的?简直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身影。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没在新闻上看到关于他的哪怕一条消息。其实时间也只过去了几天而已,但对于这样经常出入新闻头条的常客来讲,这已经算得上是异常了。
他受伤了。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个。他本不是我该担心的人,但此刻我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不是让他受伤的凶手,我却是那道血迹的从犯。
“所以,你提到几年前的事——那是关于什么的?”片刻之后,我问。
“似乎是两个.□□.之间的.帮.派.斗争问题,有无辜的路人在事件中受到伤害,谁知道。原本那个码头算得上是观光胜地,不过自那之后,就很少有人会去那里闲逛了。”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爸妈带我去码头吃冰激凌的事。”海瑟说。
话题被海瑟引去了关于冰激凌口味的喜好问题,这听上去更像是我们日常会谈论的那些东西。刚刚一闪而过的对话倒是被我记进了一团乱的脑子里,直到离开餐厅之前,我才在最后时刻又去仔细看了看海报上的信息。
巨大的‘试镜’下面写得一清二楚:星期三下午三点一刻,礼堂。我把它们重新读了一遍,确定这个时间和我的课表没有重合。
“所以你还是打算参加了,对吗?”从我身后赶来的海瑟搭住我的肩膀,我从余光里可以看到她金色的卷发垂在脸颊两边,就像是一道拥有实质的阳光。
“……对。我是说,我想试试看。”
“好吧,只要你想好了的话。别担心,你肯定会通过的。”她笑了笑,“毕竟参与试镜的人从来都不多,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人失败。”
“噢,谢谢。”我微弱的笑了一下。
朋友们没有问我突然燃起兴趣参加试镜的原因,着实让我感到轻松了一些。
‘想看看前两天在那里碰到的人能不能碰到第二次’,这个理由听上去太傻了。
下午三点整的时候,我从宿舍离开,直奔礼堂。这是我短时间内数不清第几次来到这里了,酒红色的帷幕几乎要成了我的新家。礼堂里的人并不多,在我之后还有人陆陆续续的推门进来。广播里放的是The Click Five,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窝在房间里看欧美青春校园电影的日子。
‘亚当的苹果’看上去的确是不那么收到追捧的——一整个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几个来自我的专业,更多的是其他专业的我叫不上名字的陌生人。那个和我同样是亚洲人的高年级生倒是也在这里,原本坐在观众席上的她抬起头看到我,顿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
“嗨,你是来参加试镜的吗?”
她真的很高,看起来和提姆差不多。可能是我的样子看上去太犹豫不决了,她才会走上前来主动和我搭话。
我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跟着她一路走进后台做准备。有点意外的是,我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熟面孔——之前试镜排在我前面的亚历克斯,今天依旧站在我的前面。
来排队试镜的有三个人,除去我和亚历克斯之外,还有一个面生的男孩,大概率也是来自其他专业的,手里正捧着一本关于天体物理的书在读,嘴唇紧紧抿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有啤酒瓶底那么厚。
“嗨。”对上亚历克斯的视线时,我下意识抬起手,和他打了招呼。他显然也看到了我,挥手的时候很自然,完全不像上一次站在这里时那么焦虑。
“我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这个。”他指了指同样贴在后台的那张卡其色的海报,大概是不再那样紧张的缘故,明显的话多起来,表情也更加自然。“你准备了什么曲子?”
我说了一个名字。上个月的试镜时我的备选单之一,这次刚好派上用场。“你呢?”
他叫了一个我不太熟悉的歌手的名字。
凯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在我们又零碎的多聊了几句课后作业的事之后。
“嗨,各位。”走到我们跟前的人说道。
我正打开手机翻看课表,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首先就是像火一样燃烧着的一头红发,然后才是那双笑吟吟的蓝眼睛。她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美。不光是美,还让我忍不住想到柔软的、毛绒绒的动物幼崽。
“下午好。”我回应道。
凯琳和海瑟一样是个自来熟的人,思维跳脱,讲话时的感叹词用的和形容词一样多,脸上的笑容和从嘴里说出来的五花八门的句子绝对不会让场面冷却下来。亚历克斯似乎早就和她认识,谈话间眉毛都是松快和舒展的。
海瑟说的对,这里的试镜果然就只是走个过场,展示结束后,凯琳就直接当场宣布我们三个人都获得了合格。亚历克斯是第一个出场的,大概是没有上次展示那么紧张的缘故,这次试镜他的表演流畅又生动。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个男孩唱了一首老歌,旋律听上去很耳熟,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之后我们又多在礼堂待了一刻钟,才陆续转战排练厅。凯琳直接将周末演出的歌谱之一塞进了我们手里——《Home》,就连我们的唱段都已经清楚地标注了出来。排练时间被凯琳记在了歌谱上方的白边上,安排的很细致,从当天下午就直接上任。
我一直在排练厅耗到了天黑,等我离开的时候,回宿舍的那条小路就已经被挂在天上的蝙蝠灯映衬的亮晶晶的。我低着头,踩着石子路上的闪光点挪回宿舍,一路上没找到一粒面包屑。
晚上的校园一向是安静的,只有风声。
入睡前的一秒,我还是忍不住再问了海瑟最后一个问题——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你相信这个城市的义警吗?”
我和海瑟聊很多事,女孩之间的对话,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但关于‘义警’的话题却单单不在我们的谈话范围之内。除去我们被困在礼堂的那天之外,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谈到这个。
居然还是我主动提出的。
这时候我们都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默默盯着天花板很多分钟了。目光随着我的声音穿过风,我忽然在天花板上找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一块白色缺口。
海瑟不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总是愿意迁就着我跳脱的思维。
她说:“当然。”
我有点惊讶。
她平时并不表现出对这方面有着多大的好奇心,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回答的这么迅速和直白。
我转过身去,面对着她,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好奇和笑意。“真的吗?”
“是的。”她还是保持着仰卧的姿势,眨了一下眼睛。在昏暗的光之中,我好像看到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柔软,像是在诉说一场梦。“我小时候曾经被坏人绑架过——当作人质。我那时候十二岁,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并不相信义警,总觉得他们像是报纸上说的一样坏。但在那天,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拯救了我。”
“哇哦。”我学着海瑟的样子,说道。嗓音听起来像是被注入了温暖的空气。“他是什么样子的?”
“他还是个孩子,和我几乎一样大——或许不准确。”海瑟把手伸到空中,胡乱的比划了几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从嗓子里蹦出的笑声像是一颗不小心掉在地毯上的铃铛。“他看上去不高,很瘦小。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比我更小一些的孩子。分明是那么年轻的人,却比我们勇敢的多。”
哇哦。我在心里想。再一次。
“我不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提起这件事。”海瑟说。
我没有插话,想等待她继续讲完这个故事。
“也许义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永远都是十来岁之类的——你听过蝙蝠侠身边的那个小孩吗?我说的就是他。现在新闻上还是会报道关于他的事,他大概还是没有长大,依旧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样子,穿红黄绿相间的衣服,跟在蝙蝠侠身边,有点像是一个来自圣诞节商店的彩灯。”
说到这里,海瑟笑了起来。我也跟着被她的形容词逗笑了,重新翻过身,开始继续研究天花板上的白色缺口,同时在脑海里幻想拯救了她的英雄是一个怎样的人,试图把这个虚拟的形象和新闻上的剪影交叠在一起。哪怕他不是高大的、英俊的,站在人群中也能轻而易举的被凸显出来,仿佛生来的使命就是要保护和拯救别人,哪怕连影子也能闪闪发光。
夜晚重新找回了属于他的宁静。我闭上眼睛,却又在黑暗里嗅到了风。呼啸声重新覆住的我的耳朵,我抬起手指,摸到了发冷的鼻尖。
直到最后,她还是问了为什么。
我记得自己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微笑。
我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雪莉:义警是不是都这样?永远也长不大、永远也不会长大?
小鸟s:其实我们都换了五波了(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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