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红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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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仁处理完外面的一切，走进毡帐之后同吉布楚和交换了一个眼神，在确认了她一切平安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候齐酒的，“你还好吗？”
齐酒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之后，还是忍不住发抖，她真的一点都不好。她没法骗人说自己没事，颤抖的声音会瞬间出卖她。
萨仁见没有回音，刚想凑近些问她，却发现自己的衣袍上多多少少沾了些旁人的血，“听说中原的姑娘，从小都是养在深闺，没见过血的？”
齐酒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没有那么难开口，“一般都没见过。”
萨仁点点头，“那成，我去沐浴，换身衣服再来同你洞房。”
齐酒刚刚才安定一点的心几乎都快炸了，“洞房？”
“不然呢？”萨仁往侧室走的脚步不停，“你不是来和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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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仁动作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洗去了一身血腥味，换了一身大红色的长袍，湿漉漉的头发不再像平常一样编成许多的小辫，而是整体在脑后织了个大麻花辫，往日繁复的饰品也换成了一串简单的红玛瑙额饰。这个发型将萨仁整个人的气质都衬得柔和不少。
吉布楚和在萨仁沐浴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内帐里只有齐酒一人端正地盘腿坐在床塌正中央。
萨仁本来大步往床边的方向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个说法，大婚之夜要点蜡烛？”
齐酒最开始确实有些震惊，但是后来冷静下里便觉得萨仁大概是说笑的，听她再提洞房的事情，便也十分配合地有问必答，“是，要点一对龙凤红烛。”
“不点会怎么样？”
“不太好。”
“一般的红烛可以替代吗？”
“可以的。”
萨仁将手里的两根红烛端正地摆放在烛台上，“点的手法有讲究吗？”
“今夜蜡烛不烧完之前不要灭就可以了，怎么点燃倒是没有听过什么说法。”齐酒出嫁走得仓促，教习规矩的嬷嬷只来得及同她简单说一说房中术，其余的规矩本也用不着她知道。
萨仁点点头，将烛台摆在了一个避风的位置，拿出火折子，利落地将红烛点燃。
“今夜按理，是只留红烛吗？”
“是。”齐酒话音刚落，帐内瞬间暗下来，只有烛光跳动。
萨仁上了床塌，坐在齐酒的对面，手指捏住了盖头的一角。
“你…”齐酒哑然。
“你不会一直以为我说同你洞房是在说笑吧？”萨仁的声音中透着轻快。
“你竟不是在说笑？”齐酒联想到方才点红烛的一系列对话，脸上不自觉有些烫。
萨仁的另一只手握住齐酒的手，另一只手将盖头掀开，“当然不是，我说娶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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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恩其在被关押起来之前，听闻萨仁要娶齐酒，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是在开玩笑吗？”
萨仁冷笑道：“和你开玩笑，我没这功夫。”
乌恩其狂放地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都是女人！”
萨仁将刀抵在他的下巴上，“女人怎么了？女人可从来不是你们男人的附庸品。我们也上战场取首级，也下牧场放牛羊，我们既登雪山采药，又下冰湖捉鱼。在外一样没少做，在内还要打点你们的生活起居。”
萨仁此话一出，前来围观的人群中，许多觉得平日里被自己丈夫不公待遇和看不起的妇女们也开始附和她。
乌恩其跪在地上，双手被束缚在身后，他抬起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萨仁，仿佛看见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一样，格外放肆地大笑，“你们两个女人，怎么生得出孩子来？还有，母牛好歹会产奶，母马好歹会载人，要不是我们男人在，你们这群连母牛母马都…”未等他说出更下流的话来，萨仁抬脚往他的胸前一踹。
这一脚力道颇大，将乌恩其踹得一嘴血腥味。
“这一脚是告诉你尊重，人不是牲畜，女人更不是可以被随意交换和贬低的。”萨仁说完之后，用鞋尖勾起他的脸，又给了他的左脸一脚，“这一脚是告诉你，草原上的所有孩子都是女人生的，许多在战争中没了阿布和额吉的孩子，也都是在其他女人的照顾下活过来的。”
之后她懒得多说，直接找人挑了乌恩其的筋脉，废了他的双手。“失去双手能力的你，就算下了地狱，在判官让你供认罪行的时候，你也没法反抗。”
乌恩其的双手曾经也抱过萨仁，是一双有温度的手，但是现在却因为欲望而沾满了罪恶。
齐酒的手现在被萨仁握着，触感冰凉，未来或许也会沾染肮脏的事情。
人一心要做坏事，是很难阻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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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仁一边替齐酒暖着手，一边抬眼看向她。齐酒的眼睛就是很普通的棕色，整个人的面容在中原女子中估计也就是一般好看，和“倾城倾国”基本不搭边。但是她即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并非凛然不可犯的模样，相反，让人觉得十分亲近。
说直白点，齐酒有一张没有丝毫侵略且十分温柔的面孔。
萨仁就不一样了，容貌出众，雁眼鹰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被誉为草原最美的花朵。但是她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周身都带着肃杀的气息，旁人看她的神色几乎都不敢靠近她。
但当她微微弯起唇角之时，就像现在这样，红烛摇曳之下，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碰触。
齐酒任由她伸手拆下自己头上的那顶巨大凤冠，拆下发髻边的各种金饰，直到最后，将固定发髻的凤钗取下，用手温柔地顺了顺她的一头秀发。
“萨…”
“萨仁。”萨仁的手摩挲着她的发丝，空气中是淡淡的兰花香气。
“萨仁。”齐酒跟着她念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是月亮的意思。”萨仁的指尖缠着齐酒的头发绕了几圈，“你叫什么？”
“你是问我的名字吗？”齐酒定定地看着萨仁眼睛。
“嗯，你叫什么名字？”萨仁微笑着回望她。
“齐酒。”齐酒怕萨仁不会写，将她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地回握住，展开她的手心，在其中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这两个字。
萨仁被她弄得手心发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这个名字也很好听，我很喜欢酒。”
齐酒听完这话脸上更红了，“不是因为喜欢酒才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是因为…”话到嘴边，她有些说不出口。
萨仁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不重要，我喜欢酒，也喜欢齐酒。”
齐酒轻轻地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她的手，“我们…才见了一面，而且我们都是…”
萨仁松开她，“父汗去世了，按照传统，父死子继，你按道理是要嫁给我的。再说了，我抢亲也是花了大代价的。吉布楚和拿了我两头羊才答应来保护你呢。”
齐酒有些愣愣地看着她，“抢亲？可汗去世？”
萨仁这才想起来，齐酒对很多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即使她方才听到了帐外的那些动静。她简要解释了一下老可汗立过的誓言、乌恩其想要入主王帐的野心以及朝乐蒙和自己的计划。
“所以真正想要同朝廷联姻的是乌恩其？但是你和朝乐蒙还有老可汗的一些部下不希望他这样做，不希望他继任可汗，你将他击败之后，直接同我成亲。”
萨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前面对了，最后错了。我在击败他之前就想和你成亲了。”
齐酒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实话，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即使你看起来很认真。”
萨仁也不恼，摆出一副说理的架势，“你是来和亲的对吧？”
“是。”
“那你嫁我怎么了？”
“你我都是女子，这怎么…”
“怎的？你也和乌恩其那王八羔子一样看不起女子？”萨仁皱起眉。
齐酒连忙解释道：“并不是，我没有看不起女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萨仁“嗯”了一声，“那不就行了。不是看不起，而是能接受。说白了就是行嘛。”
齐酒还欲同她理论，结果萨仁将大红衣袍脱下，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往床上一躺，俨然一副准备休息的样子。
齐酒再次愣住了，“你要睡了？”
萨仁揉了揉眼睛，“不早了啊，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要不是今天为了和你洞房，我可守在我父汗的王帐里呢。这能睡为什么不睡？”
齐酒十分惶恐地道：“你为了我没有去王帐守灵？”
“哪里有你们中原那么多破规矩？再说了，我同我父汗之间…总之我们关系不大一样。”萨仁笑着道：“再说了，你们中原不是特别讲究婚礼的那个洞房夜吗？”
齐酒觉得萨仁种种反应，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因为同为女孩所以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想到此处，她本该安定的心中，却又莫名开始自我否定。那样亲密的动作和言辞，早就越线了。
萨仁见齐酒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撑起身子，“你要是心里想我同你干什么，你就直说吧。”
“不是，我没有…”齐酒被突然出声的萨仁打断了思绪。
“我不动你一个是尊重你，二个是真的怕你累。”萨仁在齐酒的唇角落下一个安抚性的吻，“别多想。”
齐酒简直哭笑不得，不过这个吻却有出奇的安神作用，不仅她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一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都重新浮现了出来。
萨仁见她还是没有要睡觉的意思，略微沉思了一下，“你是饿了？”
齐酒道：“你会读心术吗？”
萨仁很喜欢被人夸奖，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或许专门对你管用吧。”
齐酒觉得自己的脸特别的烫，她不得不承认，她绝对不讨厌萨仁，而且对她很有好感。
甚至不排斥她的吻。
萨仁翻身下榻，“我去给你找些吃食。你吃肉吗？能喝马奶吗？”
齐酒一时没有调整好神情，眼睛中带着思考事情时常有的迷离，“你找来的，都好。”
萨仁轻轻地笑了一声，“阿酒，你坦诚的样子很迷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红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