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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21. 不协调的无神论感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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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川唯很讨厌数学。
非要说原因的话,咸鱼少女能扯出一堆理由,以此证明在她口中毫无心机的自己绝对学不好这个勾心斗角的学科。
而在数学中有一句话:结果错了,就是错了,过程再对也没用。也就是说,只要答案填错了,不管你在草稿纸上如何绞尽脑汁如何推演运算,都是无用的,没有人在意你是怎么得出结果的,努力计算的过程只慰藉了自己。
所以木川才讨厌数学。
很久以前,啊,不算太久,不过两三年吧,总之太多次穿梭空间导致她已经对自身时间产生了模糊的错位。那时她还是个对数字一窍不通的傻瓜,考试永远靠猜,由于自幼缺乏教育,脑子又笨,最简单连加减乘除都费劲。
当时有人总想着要教她面积算法和坐标系,可惜没有一次成功过。最接近成功那一次,是十岁的时候,给予她名字的人用涂抹草莓护手霜的手握住她的铅笔,在纸上画出立体长方形的草图。
——为什么那时感觉不到呢。
不,那种心情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像是水果软糖甜得齁牙,拉成细细长长的丝,再等到想回味时,却没有甜味了。
「愤怒?」
不对,不是这样的感情。上次的原因是什么呢?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吧……因为结果错了,所以相处的过程再怎么正确,都无法重新演算了。
“发现了什么?”
“是发饰。”黑发少女站起身,摊开手掌示意,“大概是广场风俗店的陪酒女身上掉落的。”
“嗯哼,没想到你对这些也有了解,之前就是在地下酒吧遇到的,看来已经身·经·百·战·了呢。”红发男人眯着眼睛勾出愉悦的笑容,那颗轻佻的心脏不知精神的重负,只立足于内心的永无餍足。这个无时不刻都充满热情的青年简直犹如随风飞扬的植物种子,他的视线毫无遮拦地在她被掐出青紫的脖颈上来回打量。
木川随手甩掉血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好骚啊。”
被怼的男人反而笑得更扭曲了,薄薄的嘴唇翘起夸张的弧度。
“你真的是十三岁吗。”一直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伊路米冷不丁吐出没有情绪波动的问句,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较之法国古典戏剧中优雅的美男子,反而更接近古希腊传说中厌女的希波吕托斯,和他的弟弟一点都不像。
“还有半个月十四。”
唯姑娘一边答话,一边俯视着近处小型的血水堆,发现场地中央横放着半根杉树枝条,正卡住地面倾斜的对角层。她蹲下身,将树枝逆旋转九十度:“知道休谟指数吗?”
“那是什么?”
“它是测量特定区域现实强度或量度的单位,普通人周围的hm指数基本为1,而能够扭曲现实的能力者个体指数会变高。”
地面板块忽然分层,血水内脏顺着裂开的地缝哗啦哗啦流入下方,露出白色砖块表面巨大的念字阵。站在远处研究墙壁杂画的侠客连忙退了几步,避开地缝的同时用略带抱怨的口吻朝木川喊道:“下次提前说一声好吧,吓我一跳。”
少女摆手示意,接着开口:“简单来说,你们现在的hm指数就是1,而这里的制造者至少有157,甚至更高。”
“测量现实的单位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库洛洛兴致勃勃地丢开某块肉泥,拿纸巾擦了擦手,“你是如何测量数据的?”
“一般用康德计数器,不过我大致能通过空气中剩余的现实粒子得出结论。”说着,她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黑色的方形仪器,“譬如用它对准地表的肉沫,就会出现数据。”
黑发黑眸的青年瞥了眼显示屏:“157.83,这应该在所谓的基准读数中算高的,现实扭曲,和念能力的种类也有关吧,有些招式确实能改变普通人的精神或思考。”
“你意外的很聪明啊。”
木川有点惊讶地收起计数器:“我本来以为皮皮鲁先生你们都是笨蛋来着,没想到居然能听懂。”
“……是鲁西鲁。”
“我也听懂了好不好!你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啊!”侠客忍无可忍地叫起来。
性格恶劣的小姑娘压根没搭理他,整理好衣服后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门扉说:“知道敌我差距以后,你们是要跟着我还是分头行动?事先说明,我会往那边走,至于敲墙破壁飞坦哥哥你也别想了,这里的材质一看就是最硬的铬合金做的,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块。”
“……你找死。”
金眸青年头顶骤然炸开一个十字路口,眼角抽搐着瞪向她,恨不得立刻拔刀扎死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啊,我建议侠客哥哥最好和我一起,其他人随意。”唯姑娘漫不经心地开口。
此话一出,空气都滞留了几秒。
“为什么?”库洛洛问。
“很明显吧,他是我会喜欢的类型,想和长得帅的哥哥一起冒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理所当然说着。
“……”
飞坦皱着眉瞥一眼侠客的脸,瞧见这家伙短暂懵逼的表情,不由嫌弃地嘁了一声:“什么眼光。”
“尤其是之前侠客哥哥主动吃毒苹果——”
“啊!快忘掉那件事!”金棕发碧眼的青年捂住脸,“别再提了。”
“怎么可能呢,帅哥从手上抢苹果吃的样子实在太性感了我忘不掉。”骚话连篇的少女一脸认真。
……这家伙,没有羞耻心的吗。
“我要去下面看看哟,不和你们一起探险。”西索这话明显是对库洛洛说的,作为幻影旅团的团长,不在出任务期间他也不会管团员的自我意愿,尤其是这个麻烦的家伙,就随他去吧。
然而就在木川目送对方从地缝里蹦下去的瞬间,突然旁边冒出一张脸猛地出现在视野正中央,长长的黑发无风自动,无神的黑瞳直勾勾地看着她。唯姑娘瞳孔一缩,炸了毛似的屏住呼吸,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受惊的幼猫。
两张面瘫脸对视片刻。
“你刚刚被我吓到了。”伊路米平静总结道。
“没有。”木川否认。
“瞳孔缩小,身体后仰,是受到惊吓的表现。”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机器人那样陈述,“事实证明,只要在不带杀意的前提下接近你,你是不会条件反射进行攻击的。”
“很厉害吧,要我给你签名吗。”
“不用,看来只需要控制杀气和念力就能杀掉你。”
“那你加油。”
一来一回,对话诡异而和平。于是就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众人走向下一道门,步入白茫茫的雾气,这次并没有出现什么血啊肉啊的反常东西,只有场地中部的巨大鱼池出现在全白的房间里。
木川探头往鱼池里看,清澈见底的水中游动着几条金鱼,水藻不多,是蓝色的。
“外面下雨了。”她忽然说。
侠客蹲在她旁边,也跟着往鱼池里看:“是因为气压变低了吗?”
“还有鱼群的反应,由于窒息所以在不停地浮出头部呼吸。”少女把手伸进鱼池中,摸着微热的水温解释,“当然也不排除是这里的地理位置距离地表太远。”
金鱼长着两排锋利的牙齿倒是很少见,目测能把人类的骨节咬碎,数条红色的小鱼张着嘴朝她的手指游来,木川没有动,似乎是打算观察它们的动向。胳膊肘忽然传来一阵拉力,手也随之脱离池水,金鱼群失去目标,象征性地跃出水面跳了跳,便又沉下去。
她侧过头,看见满脸鄙夷的、狠狠拎着她胳膊的金眸青年正挑着锐利的眼尾望过来。
“……手。”
“手怎么了?”他冷哼一声反问。
“没什么,我很荣幸能被你牵着,谢谢厉害的飞坦哥哥。”
“……”
揉了揉被大力甩开的手腕,木川唯重新看向其他人:“就是这里没错了,念阵的最中心,数据波动最明显的地方。就算我们坐着不动,罪魁祸首也会出现吧。”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鱼池旁边,一副要长期抗战的模样,满脸写着「随便你们吧爱怎么玩怎么玩」。伊路米肃着面孔,用视线将她从上到下挑剔了一遍:“你真懒。”
“对,你总结得很到位。”少女坦言。
幻影旅团几人四处转悠去了,反正这个白色房间大得离谱,多些人调查也挺好。木川在鱼池边继续修耳坠,试图把晶体钻出小孔然后穿过原先的银链,但力道控制不好,很容易偏移,她没有泄气,一次不成功,就又试了第二次、第三次……表情较之往常少了成熟平静,多了适龄的稚气倔强。
伊路米坐在距离五米远的地方,静静地抱着膝盖把下巴搭在上面,探究地盯着她的动作。
当脱离大部队游玩的西索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世界奇景。他忍不住笑了两声,手中还翻着扑克牌,啪啦啪啦地发出声响:“下层什么都没有,还是这里有趣~”语句末尾很荡漾地加上了波浪。
“下层没有生物活动。”唯姑娘没抬头,专心致志把水晶穿好,收回pvc的袋子里,“你知道的太晚了。”
西索鼓着包子脸有些失望:“太可惜了。”
说话期间,从墙角钻出来好几只蟑螂,悉悉索索地要往木川身上爬,但晕头转向好一会又成群结队奔向伊路米,被青年用鞋底碾死了。
女孩子坐在鱼池旁注视着昆虫的尸体,明亮的白色灯光倒映在她绯红的眼底。
就在此刻,空气的波动产生,从空无一物的鱼池边缘凭空出现了生命体的痕迹。它的样子,视觉信息传到脑海里,那是人类吗?头上有一颗心脏一般扑通扑通跳动着的肉块,背后长着巨大的畸形肉状物,破裂的腹部中像是肠子一样光滑油亮的东西纷纷掉了出来,人形生命体用双手捧着,然而肠子却不停地溢出,已经远远超出了双手能够容纳的量。
少女站起身,偏过头看了它一眼。
从腹部伸出来的触手像别的生物一般蠕动着,内脏和血腥味,不停滴落的血液与粘液,时不时会痉挛抽搐的非生物般的举动,这样一副姿态的东西,身体却因害怕而不停颤抖着。
“——可怕——怪物——妖怪——”生命体陷入混乱,不断重复着听不出性别的平调语句,触手到处挥舞着,“可怕——恶魔——阳炎——”
“看着真恶心。”
侠客皱紧眉头,避开像是生肉似的触手:“这东西是人吗?”
“很有趣。”库洛洛噙着笑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对立关系,“明明是这样的生物却害怕木川小姐,倒不如说像是镜像反射,彻底颠倒了。”
“你是——什么——东西——”生命体机械地、胆战心惊地、害怕一样地问。
“我吗?唯一的神,掌管白昼黑夜的帝王,最强的反派boss,随便怎么称呼。”中二少女如是说。
“神?”对方仿佛不能弄懂般,跟着重复了一遍,触手挥舞的节奏都乱了:“——用火的——没一个好东西——全——部死——”
木川沉下眼,有那么一刹,森冷和阴郁的情绪如飞逝的鸟影转瞬即逝,冰冷又嚣张的暗红眼睛轻轻一斜。
“倒是我很好奇,这么一个发育不完全的东西真的有大脑吗。”她那张倨傲的瑰丽面容溢满讥讽:“有空就多想想准备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