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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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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和鹿奈说完就快速走去了厨房。
厨房门开,那躺在橱柜下面的一具女尸就映入眼帘。
死者是位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生前面容昳丽,可此时大睁着一双空洞无聚焦的眼睛,青色的唇角正泛着一抹笑。
B302的男人此时开门进来,就像看到个装饰品一样没理会尸体,哼着无人听过的小调,从女尸脚边跨过,打开冰箱门翻翻找找。
门外,客厅之中,鹿奈并无透视眼,自看不到厨房里有什么,她只正从餐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
她确实实在手很巧,软踏踏的餐巾纸在手中很快叠成一朵饱满的纸花,随手一抬似的,塞到旁边看上去半身不遂的小淼手里。
一瞬之间,所有小淼身边的鬼影齐齐发出悚人的惊叫,被烫伤了似的全部四散去了!
这女孩顿时瘫软在了地面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抽干了似的,求生欲极强地抱住了鹿奈的腿,苍白的脸惊恐万状:“厨房……!”
“厨房里有个女孩的尸体!!!”
“快报警!……我哥哥……我哥哥他不对劲啊……!!”
可她话音未落,厨房门已开了。
男人拿着个刚加热好的三明治从厨房出来,看到小淼浑身颤抖地跪倒地上。她对鹿奈说了什么,他隐约已经听到了。
男人的目光慢慢转移向鹿奈,缓缓,浮现一个可怕的微笑。
就这么一会儿不见的时间,这人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腐烂的痕迹,双瞳隐约有翳。
鹿奈和他对上眼神。
鹿奈:“…”
鹿奈:“……”
鹿奈:“…………”
看到她这一副已经被吓得说不出半个字的模样,男人狞笑一声,一步步逼近。
然后,他看到鹿奈拳头一紧……
忽然打了个喷嚏。
男人:“……”
“速战速决。”终于把憋了半天的喷嚏打出来,鹿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上去有些担忧:“不然我要发烧了。”
女孩声音带着股天然淡淡清甜,看上去确实很忧虑。完全没有被看在眼中的男人瞬间被气到噎住:“……”
怎么感觉自己完全没被放在眼里呢!
他瞬间怒意起,向这看上去无非是个高中生的女孩扑了过去!
却竟扑了个空。
原来的位置上鹿奈不见了!
几乎同时,男人感到自己后背袭来一股惊人的力量。
女孩手掌很小,绵软无骨,掌风却厉然。
他后背正中部位被击中,向前踉跄出去,眼前一黑。
等再站稳,他回头一看……
地上多了一具不知已经死了多久的男性尸体。
男人吃惊地垂头看着自己是凭空漂浮在男尸旁边……这女孩,竟然一掌把他寄居入尸的魂体给拍了出来?!
他又惊又怒看向鹿奈:“你是驱灵师?!”
没得到回答。一掌把尸鬼拍出了男尸的鹿奈现在看上去身形有些不稳,没空答。
她本来就给人很单薄的感觉,用力一击后的右手此刻软绵绵使不上力,也开始感觉有些冷。
那场大病之后,本来就不怎样的身体更不如从前了。
既然如此……
鹿奈忽从旁边餐桌上再抽一张餐巾纸,边撕边叠边回身往大门方向跑。原本软绵绵的一张纸在她灵巧的手中神奇地化作了坚固的形状。她站在门口的同时,就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锁开了!
尸鬼:“……”
他立刻就想穿回那具男尸去追,摸索一番,却发现被那女孩拍上一掌后,他再穿不回去这具尸体了!
找到心仪又合适的尸体对于尸鬼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次原主一看就是个有钱富豪。这尸鬼本可在常世极限享乐一番,结果什么都还没做,到手的鸭子飞了。
何况,倘若这女孩真是驱灵界的人,她若回去上报组织……
尸鬼一时恨极,幽厉的鬼气自周身汹涌溢出,向鹿奈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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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逃跑的方向是B301。
尸鬼以必要她命的气势一路追杀而去。
脱离尸体后,尸鬼原本的形象相当不堪入目。他的魂体通体腐烂,黧黑泛青,脸与脖子上的大片肌肤鼓着腥臭的包,密集一片,以至根本看不清原本长什么样子。
像是从地狱岩浆中滚过一遍,踩着万千尸骨爬到常世的恶鬼。
悚人的尸鬼追杀鹿奈直至B301别墅一层,入门后看到室内并无灯光。只有门廊外的照明灯映出前方鹿奈隐约的背影,她看上去是一副已经跑不动了的样子,双手撑着膝盖,轻轻喘气。
尸鬼怪叫一声,张开大口,直接向鹿奈冲了过去。
阴稠的鬼气海潮般溢出,席卷而来,腐烂的鬼爪也直直攻击向鹿奈的背影!
就在他差一米就能撕裂开那女孩单薄的脊骨时,却惊然发现,自己一步也移动不了了。
尸鬼垂头,才惊觉不知是踩中了什么位置,他被一群小动物们围了起来。
都是白纸折成的小小动物,每一小只冷峻地仰头看着他。纸兔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凶狠一些,此时高高竖起了耳朵。
它们身形溢出一层浅光,在地板上彼此交叉,连接出十分复杂的光线纹路,将尸鬼拢在了正中心!
鹿奈这会儿体力些许回升,直起身,回头,不是很能理解对方趣味地看着他:“穿尸体的癖好可不好。”
尸鬼被困阵中,身上的鬼气喷泉似的往外涌,怨戾滔天:“你做什么?!驱灵界有规定,不能滥杀没伤害过人类的无辜鬼!”
“没伤害人类?”鹿奈被这鬼刷新了厚颜无耻的上限:“你对小淼做了什么,这就忘了?”
“我什么都没做!”尸鬼嗷嗷嚎叫,声音震天响:“那女孩跟我没一毛钱关系!她是自己变成那副模样的!”
“关于那男人……我只是从林子里捡走了他尸体穿上,我可没害他命!”
“你这小丫头休想诬我清白!”
鹿奈皱眉。
看尸鬼这副十分擅长甩锅的样子,想逼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恐怕要花点时间。
鹿奈想着,那此刻还是要优先处理邻居家里那还瘫软在地上,被吓坏惊魂的女孩,要先帮小淼恢复正常后再回来细细审问。
心想如此,她直接再出门去,把仍然疯狂嚎叫自己很清白的尸鬼先困在这里。
反正她这房子里,今晚,多一个鬼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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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一开一关,鹿奈十分果决地离开了。
尸鬼仍然被困在B301的客厅中央,骂了鹿奈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听着她的声音确实远去,就立刻开始猛烈挣扎,以腐烂但结实的身体狠狠撞向围困阵法那看不见的防御壁。
防御壁随之发出幽蓝的微光。尸鬼每撞一下,就发出砰砰的响声。
响声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密集。
如此持续了十余秒后……
在别墅二层,幽深走廊间,一扇扇雕花精致的卧室木门逐一悠悠打开。
那些被吵到的什么,就好像是冬眠般苏醒了,纷纷从房间里慢慢飘出,影影绰绰,没发出一丝脚步声响。
他们逐一飘荡着来到一层。
尸鬼正还在努力试图打破这纹丝不动的法阵,忽然发现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口方向……此时慢慢飘下来了的一众“人”影。
他原本是又黑又青的脸色,眸中映出众“人”慢慢临近的影子,那全是脓包的脸竟能得出来瞬间青白了一片。
………
……刚刚、那小姑娘呢?!
回来……快回来!!
适才被鹿奈困在阵中还仍然不可一世的尸鬼,此时竟从头到脚发起抖来。他在空间狭小的法阵中出不去,但仍疯狂不要命地往距离面前那些“人”影更远的方向蜷缩。
身死魂消已经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现在最可怕的,是落入了这些“人”手里。
此时,幽暗无光的客厅里忽的响起一阵少年好听的轻笑。笑声溪水似的澄澈干净。
尸鬼听了,有翳的瞳中闪过巨大的惊惧,腐烂的脸完全扭曲了。
………小姑娘……快、快回来啊!!
……救命……他错了……他什么都招……救命!!!
……救……
一只少年清秀的手,从黑暗中举起,伸来,轻而易举穿透了围困法阵,玩儿似的触摸到了尸鬼的肩膀。
阴暗客厅里,少年的笑声听上去更愉悦了。
………
三秒钟后,B301别墅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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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奈心心念念着优先救人,困住尸鬼后立刻出门,以最快速度赶回隔壁B302。
她已是急速奔回,到了地方却发现空旷月夜之下,这院门、房门是全都敞开着的。
心中瞬间生出一种不祥预感,鹿奈快速入屋……
小淼不见了。
那女孩原来所瘫软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地上散落了一只原本挂在她头上的蝴蝶发卡。
以及,鹿奈方才送她的餐巾纸花此时竟已失去灵气,变成一张平平无奇的软烂纸巾,被随意丢在地上。
鹿奈皱眉,将小淼的发卡捡了起来,仔细检查上面残留的气息。
她的注意力一开始是集中在了过于活跃的尸鬼身上,现在冷静下来回忆分析,只觉小淼确实也有可能是被另外某种力量动了手脚。
此事尸鬼或许没说谎,或许真的和他无关?那些密密麻麻缠绕在小淼身上的鬼影一看就是费尽周折的术法,还吊着她不死,确实不像一只尸鬼的行事作风。
毕竟顾名思义,尸鬼只对尸体感兴趣。
所以或许,此事与小淼自身自身体质有关。倘若她体质生辰皆特殊,再被恶人刻意做了某种邪恶阵法,就有可能会吸引亡魂缠绕,变成刚刚那副几乎成为傀儡的模样。
死去的亡魂如果沾了足够的人气,就会留在阳间,被判断为阳气未绝,不会被鬼差带走。
故此养小鬼的一般都得有点本身,不然自己的阳气早晚要被小鬼吸干。
但如果,手中能控制体质、生辰皆特殊的人,以该人为阴鬼媒介,就可以即不伤害自己的活气,又养出无数小鬼为己办事。
如果是这种情况,体质特殊的小淼怕是被别有用心的恶人盯上了。
鹿奈边飞快分析,边往厨房走,她记得小淼刚刚对她说了什么。
一推厨房门,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具青白的女尸。
这女孩很年轻,并没有被残酷对待的痕迹,一双眼睛睁得过大,青色嘴角勾着一抹笑容。
可是厨房四周皆很干净,家具井井有条。女孩并不像是死在这里的,她鞋上有泥土,头发还沾了几节细短的树枝。
鹿奈看过一眼,立刻转身回到客厅,掏出手机,报警。
自己从小到大单打独斗无门无派无朋友,今天这场面已不可能见而不报。
她按着免提键,将手机放在桌上,一边有条不紊地回答警察的问题,报出信息,一边同时找到了电话旁边的便签本,撕掉一页白纸,开始折纸。
边折边答,关于案发地点,现场情况,以及自己的个人信息,并同时纤纤手中已快速成型了一只小纸狗。
鹿奈将小淼的蝴蝶发卡叠入了小纸狗的腹部。
很快,与警方通话完毕,纸狗也在成型的一瞬间活了!小狗蹦蹦跳跳了几步,四处嗅嗅,随即迈着小短腿向西南方向飞跑而去。
西南方向是别墅区外临近的一片树林。厨房里女尸发间也有枯树枝,不会是巧合。
鹿奈挂了电话,顺手拿走了便签本和旁边一杆钢笔,追上纸狗的步伐,向林郊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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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的树林潮湿冰冷,树木阴影无尽层层叠叠,像是轮廓诡谲的庞然大物。月华亮得惊人,在林间小道上投射出斑驳跳动的树影。
身穿高校制服的女孩身影单薄,白得像凝结了一层月光,一手握着便签本,一手握一杆钢笔,在月下小路上形单影只,飞快前行。
走到林中一定深度,鹿奈忽然放慢了步伐。只觉前方树影深处隐约有种不正常的青白色亮光,轻轻浅浅闪闪烁烁,照得前方的林子妖异得厉害。
她屏息,慢下步伐,展开本子。
一边注视着前方的妖异光亮,一边在本上写着什么,轻轻前行靠近。
再没走多远,鹿奈看到了一个人影。
好像是佝偻的老太太,深深弯着腰,颤巍巍在幽深林中走,稀疏的长发垂荡在脸前。
鹿奈看了一眼,很快皱眉,再走进几步细看——
老太太根本不是弯着腰。
她是腰向后弯曲。
是向后弯了将近270度!
那竟是一张完全颠倒过来的脸!褶皱,衰老,干瘪的口大大张开。手臂向后下垂,垂着长发,踉跄着走来。
鬼妇倒过来的双眼,此时不正常的瞪大了。她盯着鹿奈的方向,看了过来。
鹿奈却感觉自己仿佛穿透了鬼妇的瞳孔,和其他的什么对上了视线。
同时,林子更深的位置,那片青白妖异的光源深处,显然有什么人被随之惊动了。
紧接着,一瞬之间,这林间路上所有的花草,成百上千株,就仿佛通灵了一般,一起扭头,张开变成了诡异青色的花瓣,齐齐“看”向了鹿奈。
鹿奈感觉自己被“看”得头皮一阵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