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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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书院坐落于郊区的衡源山上，而这衡源山，要先出城门，再往北走上几里路才能到。
对于两条腿来讲，也称得上是山高路远了。
骄阳似火，蝉鸣声响彻天际。
宋峥抱着沉重的包裹拖着沉重的步伐，大汗淋漓，毫无形象，总算是走到了城外。
此时此刻的她，肠子都悔青了，特别是别人家的马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留她一脸飞扬的尘埃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回到半个多时辰前，把和母亲怄气到拒绝母亲的好意誓死不坐马车的自己给打死。
实在是扛不住了。
宋峥哼哧哼哧着，直接走了个阴凉处蹲坐了下来，她调整好呼吸，眯起眼看向远处，顺道抬起手喊住不知从何时走到她前面的楚钰：“哎，哎，别那么拼，休息会儿。”
怕楚钰不知道她喊的是他，宋峥还特意撸起袖子，双手做喇叭围在嘴边，扯着嗓子高声呼喊：“楚兄，过来喝口水呗。”
许是她声儿太高，引得同路的布衣学子们纷纷侧目。
又许是她和楚钰衣着华丽，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多打量了他俩几眼，便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布衣学子们大多不是京城人士，也认不得宋峥这个京城小纨绔。
只道是：
“瞧他俩，连马车都租不起，还要穿这身绫罗绸缎。”
“你懂什么，我要是有点积蓄，定和他们一样，穿的好些，说不定更能结交到达官贵人呢。”
“不堪入耳，亏你们还是读书人！”
“嘿，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我读书，为的就是入仕，这仕途能不能走好，多多少少也是和交的是什么样的朋友相关的，你一身傲骨，但我也是话糙理不糙啊。”
“行了，别吵了，赶紧赶路吧。”
议论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楚钰垂眸扫了眼完全不顾形象捏着小腿懒懒散散的宋峥，宋峥耷拉着脑袋撇着嘴低声抱怨着，嘀嘀咕咕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抬头，睁圆了眼睛瞪向楚钰：“你为何不坐那马车？”
楚钰挑眉。
他自是明白宋峥的意思。不外乎是她虽和她母亲置气，但她母亲肯定不会为难他，他完完全全可以坐上她母亲准备好的马车，他要是坐上了那马车，那这会儿也犯不着如此狼狈了。
巧舌如簧，没理都要被她说出个理来。
楚钰闭了闭眼，恭顺作揖：“宋四公子说笑了，宋四公子不上那马车，我这个做伴读的又岂敢坐上去呢。”
宋峥：“……”
宋峥觉得自己在成为杠精的这条康庄大道上遇到了绊脚石。
她望着看似一本正经实则是不择不扣笑面虎的楚钰，突然萌生出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半晌，放弃挣扎：“你说的也对。”
楚钰还以为她会继续跟自己呛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熄了火，这倒让他有了几分惊奇。
他多看了她两眼，伸出手：“行李给我。”
“？”
“你这是什么眼神？”楚钰看她那警惕的小模样，不免失笑：“你且放心，你母亲既然已经把你托付给我照顾，那能帮忙的地方我自是会帮忙的。”
“只是有一点，到了书院便好好读书，别给我惹是生非。”
“……”
宋峥咽了咽口水，怔了片刻。
不怪她会发愣，只怪楚钰刚刚那语气像极了她的将军老爹。
有那么一瞬间把她唬的是虎躯一震。
宋峥慢悠悠地站起，拍拍沾上野草的屁股，负重少了便也轻松多了，她跟在楚钰的身后，望着漫漫前路，望着高挂的金乌，忽然悲从中来。
熬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熬过了中考高考，还熬过大学的各门考试，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没有毕业，她还要上学，她还要念更难懂的文言文！
“我还以为你半路会跑呢。”
楚钰的声音打断了宋峥的怔忪，宋峥回神，跑了两步，跟上楚钰，和楚钰并肩而行，她侧眸瞥他，哼了哼：“那你也太小看我宋某人了。”
“纵是有千般不愿，我宋峥，也不会当逃兵。”
她说这句话时，眼里是放着光的。
楚钰望着她眼底的光，忽然间想起了她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或许，是他存有偏见了。
楚钰轻笑，这次他倒是有两分的真心实意了：“宋四公子不愧是宋家的儿郎。”
……
…
泰和书院掩于山林之中，踏上石阶，向上攀登，一路上总能见到几个暂停下来喘会儿气的。
宋峥确实是不会当逃兵，但她同时也想好了，若是这泰和书院的入学考试她没通过，那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下山去。
既顺了她母亲让她来参加考试的意愿，又顺应她实在不配的天命。
行至山顶，书院的大门还是关着的。
数百号人等在门口，排在阶梯上，翘首以盼，熙熙攘攘。
宋峥被这群能够单独拎出来舌战群儒的学生吵得脑壳疼，她弯着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想轻手轻脚地寻个人少的去处小憩片刻。
哪知才走出几步，就被楚钰拽住了后脖颈，命运的后脖颈。
“你作甚！”
“我们到前边去。”
说着，便不顾宋峥那张牙舞爪的反对，拽着她便穿过了乌泱泱的人群，走到了最前面的那块稍显空旷的地皮上。
说来也是奇怪，台阶上的人都挤在了一块儿，反而这书院的门口，人少的可怜。
宋峥眨眨眼，挣脱开楚钰的束缚，刚回首，便看见了平日里那几个和自己胡吃海喝的狐朋狗友，那几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其中那左相之子傅廷更是自己坐在了他那俩随同小厮用手搭起的人轿上。
四目相对，两人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看到了“你怎么在这儿”“说来话长”“说出来都是泪啊”等一系列信息。
同是天涯苦命人，面面相觑泪汪汪。
傅廷举着他的折扇，砰砰往他那俩小厮的脑袋上砸：“愣着干嘛，赶紧放爷下去。”
“小心些，小心些，别摔着了小爷。”双脚落地，便迫不及待地朝宋峥跑来：“宋峥，宋峥，你怎么来了？”
宋峥相当认真地倒退两步，上下睨了傅廷两眼：“你是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
“你母亲克扣你月钱了？”
宋峥摇头。
“那你我二人的来这儿的原因不同。”
宋峥：“……”
宋峥瞥了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楚钰，又瞅了瞅憨憨傅廷，道：“那是你父亲克扣你月钱了？”
“是啊。”提起这个傅廷就恼火，“我家那老头还真是懂得打蛇打七寸。”
“瞧你这点出息，为了点银子至于吗？”
“当然至于，没钱我还如何喝花酒我还如何上赌坊。”傅廷哼了哼，“再说了，我来这儿，我家那老头每月便给我双倍的月钱，你想想，双倍。”
他还洋洋得意：“不过是来混混日子，这买卖，值得。”
憨憨不愧为憨憨。
原以为是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没想到还是存在本质的差别，自愿和被迫的本质差别，宋峥忍不住翻白眼，咬着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抽过那傅廷手上的折扇就往他身上打：“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以后出去了可别跟别人说你是跟我宋峥混的。”
“怎么了嘛！”傅廷委屈。
宋峥哼笑：“你看看周围，深山老林，离城里又那般远，你月钱双倍有何用，能买啥，买屁吃吗？”
傅廷：“……”
她叉腰骂傅廷的模样可真看不出有半点女孩子的模样，傅廷醍醐灌顶，站到一旁怀疑人生，楚钰瞧着这两人，微微皱了皱眉。
半晌，把宋峥拉到自己跟前，俯身低声提醒她注意点形象。
吵吵闹闹的已经引得不少人的注目了。
宋峥经由楚钰一提醒，这才注意到前排有几个布衣书生频频往他们这边侧目。
那几人的模样还稍微有那么几分的眼熟。
宋峥刚眯起眼，便听到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说：“李兄你猜错了，人家绫罗绸缎，可不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
这话刚出，宋峥便想起来了。
原是半个时辰前在路上遇到的那群人。
她挑了挑眉。
紧接着便又听到另一个人问：“这人是谁啊？”
“宋峥，宋大将军府的四公子。”
“哎，哎，这宋峥我有所耳闻过，她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吗？宋老将军……”
“嘘，别再说了。”
剩下的话他们虽然咽回了肚子里，但宋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要说的是什么。
不外乎是感叹宋家为何会养出个不学无术的她罢了。
翻来覆去讲的都是这些，她听都听倦了。宋峥挖了挖耳朵，侧眸的瞬间余光对上楚钰的眼，果不其然，楚钰又是那副“你听听你听听你羞不羞愧羞不羞愧”的表情。
宋峥耸肩，偷偷退到楚钰的身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
“你！”
“我原以为泰和书院是给我们这些有心报国的人施展才华的开始，没想到却也是这些公子哥们玩耍混日子的府衙。”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楚钰的说教。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转到了发声者的方向。
被内涵到的傅廷眯了眯眼，等反应过来，便立即冲了上去：“你说谁呢？”
那布衣书生并未被傅廷吓到，他坦然自若，昂首挺胸：“谁回我我便在说谁。”
这可好，火上浇油。
傅廷捏起拳头就要往那书生的脸上揍过去。
宋峥眼疾手快，赶紧跑过去一把把傅廷扯了回来：“别生气，酸，他们就是在酸你。”
劝下了傅廷，又转身看向那书生，宋峥扇着折扇，上下打量着那书生。
“这位兄台，话可不能这么讲，你要明白，你能站在泰和书院的门口，便意味着你有机会进仕报国，你的以为是对的，不能因为我们的存在，就否认了官家设立泰和书院的初衷啊，除非，你没有信心通过书院的考试。”
“这世上，只有弱者才喜欢说这些酸溜溜的话。”
宋峥这护短的，小炮仗燃起来，那也是劈里啪啦响的。
不过是阴阳怪气，谁不会呢！
“宋公子莫怪，我想这位兄台也不是故意的。”
“哦？”一个没完，另一个又来，宋峥扬眉：“你又是谁？”
那人微微躬身：“在下赵启年。”
风过无痕，引来片刻宁静。
……赵启年，赵启年……
宋峥摇扇子的手猛然顿住：“……！”
卧槽，赵启年！
原书男主！
抢了她宋峥媳妇的那个官至丞相的原书男主赵启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