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宗》莫箫莫别

25、墨藻滩

　　“怎么，师弟能打得过这镇河蟒？”杨潇云打趣道。

　　“我虽不能，浮蚁却可以。”晁谦道。

　　杨潇云好奇地看向浮蚁：“你要用多久？”

　　“十息之内。”浮蚁道，“镇河蟒也分实力高低，幻境里这条，即便不讲技巧以力破力，十息也足够了。”

　　“这幻境还真需要以力破力。”晁谦食指敲了敲桌面，“阵眼在这蟒蛇双眼。”

　　杨潇云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晁谦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杨潇云被他这么一吊胃口，一腔疑问卡在胸中，难受得要命，可她知道晁谦这家伙若是不想说，谁都逼不了，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专心看向场中。

　　拍卖师的介绍已至尾声：“……这镇河蟒只是阵法其中一环，诸多妙处还待有缘人慢慢发掘。云山荆河图，起拍价仅一万灵石！”

　　这幅阵图单就云麟先生亲笔都不止一万灵石，何况还有诸多神通，这起拍价确实算低了。下面很快有人加价：“两万！”

　　“三万！”

　　“五万！”

　　“五万三！”

　　“五万五！”

　　待叫到五万以上，加价的速度显然降了下来。晁谦观望了片刻，终于在叫到六万时出声：“八万。”

　　场中静了片刻，很快有人跟上：“八万五！”

　　“十万。”晁谦再次加价。

　　十万灵石已经不是什么小数目了，用来买一件顶阶的攻防类法器都绰绰有余，对方犹豫片刻，放弃了叫价。

　　场内响起一片叹息声，拍卖师面色不变，巧舌如簧地介绍起下一件拍品，很快把面带惋惜的客人安抚下来。

　　接下来的拍品就难有晁谦和杨潇云能入得了眼的，倒是压轴的七色瑾玉有几分意思，不过由于外界修士获取法侣财地不若大宗门便利，因此这好东西一出，价格很快被炒得极高，于晁谦来说，完全能以更低的价格从金蟾院购入，在这里买就有些不划算了。

　　七色瑾玉被拍下，意味着拍卖会到达了尾声，杨潇云似乎觉得没买过瘾，决定去坊市逛逛，晁谦急于研究他新得的阵图，就带着浮蚁先回了仙客来。

　　晁谦一回客栈就闭门谢客，将阵图拿出，一边炼化一边体悟它的妙处。云麟先生是画仙最得意的徒孙之一，他笔下的画卷本就灵动逼人，再辅以精妙的阵法，更是威力不凡。

　　这阵是一道连环阵法，入阵先遇镇河蟒，阵眼在蟒蛇双目，除非有特殊功法，否则就要打上一场。镇河蟒虽是阵法所化，但看不出端倪的修士多会高估它的实力，在幻阵中相由心生，打斗起来就很是吃亏。

　　待破了这蟒蛇双目，河中波涛又是第二道阵，千层巨浪源源不断席卷而来，只有那层镇河蟒栖息过的浪涛是阵眼所在，本身阵法之眼多是静物，这接连两道动态阵眼足够令大多数修士抓耳挠腮。

　　即便侥幸破了第二道，山中飞禽走兽又会鱼贯而出，前赴后继找入阵者的麻烦，而这第三道阵眼则是山中一株巨木，虽十分庞大，但隐藏于众多树木之中，也极难找寻。过了第三关，只要冒着巨石滚落的风险到达峰顶，就能够出阵，可就这三关，就能困住不少人。

　　“赚了。”晁谦喜道。

　　“云麟先生的画作，玄妙颇多，少爷炼化之后可到阵中看看，说不定会有更多收获。”浮蚁提醒道。

　　晁谦自认炼化途中就能把阵图参悟得七七八八，此时听浮蚁一讲，好奇道：“怎么讲？”

　　浮蚁道：“属下在侍笔阁做事的时候，曾听过一个传闻，说云麟先生曾得画仙亲手教导，画仙飞升之前，有画师上门讨教，先生用一幅墨宝接招，来犯之人观其墨宝整整一月，心生顿悟，坐地成婴。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足见先生画艺之高超，少爷对符阵感兴趣，应当明白以画纳阵的难处，多观摩一下先生的画作总归是好的。”

　　晁谦深以为然。

　　要说这画仙，也是长和坤一大传奇，他早年间只是凡人之身，以画艺技惊天下，后被一下凡历练的散仙点化，以画入道，修为仿佛没有瓶颈，十年大乘，又用了百年时间打磨画技、教导弟子，之后欣然成仙。

　　云麟先生是画仙三弟子舟元子之徒，在画仙入道之前也只是肉体凡胎，开始修行后却被发现根骨极佳，在画仙飞升之后凭着天赋熬死了师父和师叔，成为长和坤画艺最高的修士之一。若说他被画仙教导过，确实极有可能，画仙入道之前笔触就已经带了“道”的影子，云麟先生能有如此成就，想必也得了画仙几分真传，这幅云山荆河图虽是先生早年所作，但也非寻常画作可比。

　　晁谦花了些时间将阵图炼化，刚准备依浮蚁所说进去探究一番，孟元来报，墨藻滩不日将开启。

　　“罢了，也不差这几日。”晁谦收好阵图，随着孟元离开仙客来。

　　一出客栈，明显能感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朝着城门涌去，各色车马夹杂在其间，走得极为艰难，却碍于禁空法阵无法飞行，真是好不憋屈。

　　出城后一路向西，穿过一片林地，一片一望无垠的沼泽出现在众人眼前，黑色土壤上覆有茵茵绿草，极具欺骗性。晁谦用神识一探，这泥沼深不见底，即便是筑基期修士失足陷了进去，怕是也无法凭自身力量挣脱出来。

　　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隐隐以一名锦袍男子为首。孟元小声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留仙城城主焦迎焦大人。”

　　晁谦奇道：“区区一个墨藻滩开启，你们城主都要亲自主持吗？”据他所知，墨藻滩在留仙城的大小秘境中，实属极不起眼的一个，焦迎大小是个元婴尊者，何必躬亲。

　　“前辈有所不知，这留仙城有大大小小二百多个秘境，只有城主府才能预测这秘境开启时间，但据传只有城主大人亲至方能测得最准，因此只要大人动身，我们便知秘境将开了。”

　　说话间，焦迎负手升空，朗声道：“墨藻滩将开，为期一月，焦某预祝诸位同道得偿所愿！”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闷响，地面颤了两颤，沼泽从中分成两半，裂缝中疯狂生长出无数墨色水藻，直通沼泽深处。

　　焦迎右手一划，道：“诸位请自便。”

　　孟元俯首道：“小的就送到这里了，恭祝前辈寻得至宝。”

　　墨藻滩是个筑基秘境，浮蚁修为过高，也只能在外面候着，他叮嘱道：“少爷小心。”

　　晁谦点点头，朝焦迎一拱手，和杨潇云一同踏上墨藻。

　　墨藻两侧的泥沼虽看着狰狞，但也不过是寻常的沼泽地罢了，可顺着墨藻往前走，进入的就是真正的墨藻滩了。

　　晁谦二人前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脚下墨藻也渐渐减少，直至落脚时踩在了坚实的泥土中。

　　“到了。”晁谦道。

　　杨潇云警惕地用神识扫了一遍周边，提醒道：“秘境里可不太平，醒着点神。”

　　晁谦虽是第一次进入秘境，但也听过各种传闻，他微微颔首，抬手拿出两道护符分别打到自己和杨潇云身上。

　　一般的筑基期护符大多是激活后在要害处产生一道护盾，或者在身周罩上一层护罩，前者较为灵活，后者虽防护效果更佳，但也会使修士对外界灵力产生一丝阻隔，真的打斗起来未免吃亏。这道符箓使用后却没有常见的凝滞感，杨潇云不由称奇：“这是什么符箓？怎么如此轻省？”

　　晁谦扯出一个假笑：“这是我前些日子刚琢磨出来的，曾给了你整整一储物袋。”

　　杨潇云讪讪道：“是……是吗？大约是我太忙了，忘记看了。”

　　忙着逛街花灵石吗？晁谦忍不住腹诽。他同杨潇云多年相互扶持，每次做出了新的符箓都会给她留上许多，平日里杨潇云独自出门或许还会研究一下怎么用，现在倒好，有他这个制符师在，这位大小姐直接连看都没看。

　　晁谦取出一面驭兽牌，指尖一抚放出一只小巧的灰鼠，这小鼠看着同一般的老鼠别无二致，可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中时不时透出几道金光，正是晁谦在望月城得灵犀院掌事弟子庞致所赠的那只金瞳鼠。

　　杨潇云眼前一亮，惊道：“你怎么连金瞳鼠都有？这东西我早就想买一只了可到处都找不到门路！”

　　晁谦将一枚碧绿的果子扔给小鼠，又顺手给它也打了一道符箓，解释道：“上回望月城，庞致真人随手给的。”

　　杨潇云羡慕不已。

　　这小东西吞下灵果后，兴奋地“吱”了一声，朝一个方向蹿去。

　　“走！”晁谦招呼一声，抬脚跟上。

　　金瞳鼠虽然也算妖兽，但除了寻宝的本事外，同凡间的普通老鼠比并没有厉害多少，因此十分容易夭折，晁谦好容易才得了这么一只，自然要跟得紧些以免它一不小心一命呜呼。

　　这小家伙一路前行，穿过一片荆棘丛生的灌木林，来到一面山壁前，开始不停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