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格雷 ...
-
“可以稍微打断你们一下吗？”托尼走神间，戴着眼镜的日报记者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几分钟前，冒纳罗亚火山喷发了，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心跳声，他还活着。”
托尼和布鲁斯都很明白克拉克会赶过去救他，而他们也没打算阻止。
奇异博士的主要战场在其他维度，和康斯坦丁打交道的多数是堕天使，而恶魔猎人也多半是为谋生而拿起武器的佣兵和莽夫。
魔界很可能再度发动侵略，但他们对恶魔的理解还是太少，戴米安是他们眼下最好的沟通人选。
和其他想要占领人间或控制人类的势力不同，他的目的极其纯粹：他只需要一片土地安置他的子民。
冒纳罗亚火山附近，克拉克正顺着心跳声寻找戴米安。身处热带的夏威夷正飘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大雪，他在皑皑的白雪和喷发而出红灰色岩浆之间找到了昔日的暴君。
他的身上似乎有某种魔力作为保护，没有留下任何外伤，但那股力量似乎已到了极限。克拉克将他带离岩浆，送到正义联盟内部，对方那苍白的脸色才透出一丝微红，心跳也逐渐恢复正常。
因为正闭着双眼沉睡，戴米安不再给人沉重的精神压迫感。于是克拉克顺手拨开了他脸上细碎的银白头发。
恶魔的表情安逸美丽，人们很难从这副天使般的睡颜中联想到昔日的一方暴君，更何况，戴米安的模样看起来着实不太对劲。
他的脸庞看起来比之前要更软更圆，印象中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柔和温润；此刻他的整个身体都缩在魔族的战衣内，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不，甚至要来得更小。
联盟中的英雄都见过魔力透支的恶魔是怎样露出原型，身体逐渐龟裂，最后化为灰烬的。像这样几乎没有魔力却忽然变成普通小孩模样例子还真没见过。
但暴君依旧是暴君，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他说他再次醒来后就会成为他们敌人，就算忽然缩水了也不会因此改变态度。
两方的联盟再次联系了两个法师，但他们也不明白戴米安在失去失忆的时间为什么变成了小孩。
介于他的危险程度，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在戴米安还未苏醒时，事先给他加上整整一百零八层的封印，尽可能将他的威胁降到最低。
“还有谁可能理解他的状况？”
克拉克插了一句，铁罐和蝙蝠同时想到了一个恶魔，戴米安曾经庇护的一个手下。
* * *
格雷瑟瑟发抖，怂成一团。
他忽然被一个蒙面英雄给绑架了。
三小时前，纽约皇后区。
格雷徒步穿过喇叭声不断的街道，挤进上班的人群，跑到附近最好的网咖。他交上刚到手的一些小钱，准备今天的游戏生活，没想到包厢中忽然多了一个人。
本以为是游戏玩得太过专注，已经到了送餐服务的时间，可他一扭头，却看见纽约好邻居倒挂在天花板上和他打招呼。
“嘿，你是在玩星际争霸吗？你好像很沉迷网络，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
格雷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蛛网捆得密不透风，被迫感受了一回在高楼大厦间荡蛛丝的感觉。
他实在不理解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作为一个弱小的魔族，他相貌平平，智力平平，武力值压根没得看，是个电影中标准的路人A，在魔界也只能抱头鼠窜，找个可靠的大腿混混日子。
来到人间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维系着生存。因为太过弱小，稍微情绪激动就可能暴露恶魔的姿态，所以他一直没敢在人前露面，而像个肥宅一样蹲在网咖混日子。
唯一让他感到了几分自豪的是，他成了电竞圈的职业选手，却没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于哪里。人们都以为他出身不凡，才不得不开着代理服务器隐瞒身份。他的小心谨慎被人们当作神秘，成了圈内人士为他疯狂的理由。
他原本还掐着腰，差点就把自己给牛逼坏了，而这会儿却好像是在寒风暴雪中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让他身体凉凉，心也飞扬。
除去游戏选手这苦心经营的马甲，他也不过是个随处可见，不值一提的失败者而已。
格雷被逆风吹得紧紧闭上眼睛。作为一个炮灰级的低等恶魔，他不会飞，还有那么点恐高。有一说一，他自己也觉得挺丢魔。
“等等，你为什么抓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问。
“你原来是戴米安的手下对不对？斯塔克先生让我把你带到和平议厅去。”
彼得帕克所说的“和平议厅”是大战中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为临时合作建立的小基地。他们本来还在想给这次联合取个什么名字，但正复两方的名字不好综合，叫英雄联盟又像个知名游戏，钢铁侠和蝙蝠侠更是相看两厌，怎么也达不成一致，再加上战争期间的每分每秒都在死人，好几次重要的交流也只用立体投影完成。
在他们发现恶魔渗透内部的能力和收集情报的能力都极为诡秘后，他们的交流方式改成了没有互相商议的暗号，沟通全靠互相的理解。而这个原来的基地也被草草地冠上了“和平议厅”这个庸俗的名字。
“多少世界顶尖的黑客都没找到我，你们怎么……”
“世界顶尖黑客？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都发现了，你说的那些顶尖黑客一定不包括钢铁侠，还有蝙蝠侠，说不定还有我。事实上你是最好找的，其他恶魔可不像你那么适应大城市的生活。”
“……”你们干脆别当英雄，也别成立什么正复联盟了，怎么不去直接建立一个黑客帝国？？
格雷自闭了一会儿，低声下气道：“好吧好吧，虽说我是确实是戴米安的手下，但我就在魔界见过他几回啊。上次大战的时候，我就偷了你们人类几颗烟雾弹，后来没出息地当了逃兵。我来到人界之后一不杀人，二不害人，按照人类的法律标准就是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就不能放我一马？我们还在打国际比赛啊，队友会杀了我的！”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有问题要问你，你不想再见见你们的老大吗？”
格雷陷入沉默，他作为戴米安的手下，却并不想见到他。
人类怕这个暴君，而恶魔也怕。
数年前的魔界，原本计划在人间苏醒的魔帝蒙蒂斯被讨厌的斯巴达之子再次封印，原本支持与崇拜着蒙蒂斯的弱小恶魔纷纷失去庇护，不得不寻找新的依靠。
那时的戴米安在魔界并不出名，但知晓他的恶魔则不是提到他的残暴，就是嘲笑他的年轻与高傲。
戴米安不太愿意其他恶魔接近自己，那些送上门的冒失魅魔被他一个不留地赶跑。他好像只爱和强者战斗，或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发呆，让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普通的恶魔就算望着血红色天空，也只能感叹地狱的荒凉和虚无，而戴米安却能透过那片天空看到另一个有花鸟，有山海的世界，有恶魔问他那是什么地方，戴米安回答，那是有阳光的地方。
格雷是在意外中闯进了他的底盘，撞上这位暴君的。
恶魔的领地意识极强，再加上魔界向来混乱，即使是误打误撞，领主也会杀死冒犯的恶魔以儆效尤。
戴米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呼吸一滞，吓得不敢动弹。
格雷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要完蛋了，他这辈子曾在不少大人物手里逃过一劫，没想到偏偏死在一个年轻恶魔手里，多少还有些不甘，但对方手里的魔剑指着他，却迟迟没有落在他头上。
戴米安问：“你从哪来的？”
知道自己有生还的机会，格雷知道自己有生还的希望，便答：“哪都不是，我一直没有去处。”
戴米安收起紫色的不祥大剑，格雷松了口气，长久的流亡经验让他捡回一条小命。
虽然戴米安没有管他，但也没有承认他归属于自己的领土。
他活下来是因为太弱，弱到不值得对方去关注，索性让他留在了自己的领地中。
而得以留在某个高级恶魔的领土，对于他们这种弱小的恶魔意义非凡。
他清楚戴米安无意管他死活，但其他恶魔不那么认为。
戴米安的周遭还有几个和他一样弱小或年幼的恶魔，他们一旦闯下祸端，就往戴米安身后一躲。
向来好战的大恶魔不管什么是是非非，强者只要一踏上他的领地，就会被视为敌人。但无论挑战者还是其他，他们在一战之后，都被收到戴米安的麾下。
格雷便仗着这点狐假虎威，在魔界过了几年风光日子，直到五年前的魔界裂开一条巨大的次元裂缝。恶魔们激动得如同嗅到血腥的群鲨，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隧道。
格雷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欢呼，为何而疯狂，只是木讷地跟了上去一看究竟，结果看见了千年来从未遇见的风景。
他惊叹于苍茫天空下暴烈的阳光，浩瀚星空中孤高的冷月；他惊叹人类所发展的文明和拥有的物质生活，也惊叹小说电影中的幻想世界。
魔界与人间完全不同，他们所在的大地维持着最初始的荒芜，他们会破坏，会杀戮，生来就刻在脑子里的就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从不会去创造什么。
格雷理解了恶魔们的疯狂。
——人间，有他们想要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格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