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192、封赏

　　“这是怎么了，朝堂重地，是什么人都上得的吗？”迟岱瞥了一眼卫翎，满脸鄙夷地道。

　　“人家是抗击北疆的大功臣，谁像你一样，只会说风凉话。”吴贲抱着手在边上幽幽开口讽道。

　　迟岱一梗，低声愤愤道：“你站哪边呢？”

　　吴贲耸了耸肩：“你别管我站哪边，总之我好不容易捡回条命，以后可得好好待在家里浪荡，再也不听乌七八糟的人的怂恿蛊惑了。”

　　说着，吴贲便走了开去，也不看格格不入的几个糙汉将领，也不管扎堆的六部老重臣，自顾混到了朝堂另一头，几个袭了爵位的世家公子里去，嘻嘻哈哈地聊起了京中时兴的话本曲目。

　　迟岱看着直翻白眼，心想，这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当初自己也是瞎了眼，带这么个猪队友去边疆。

　　秦峥和卫翎进门，几个将领便纷纷围了上去。

　　“秦峥，你小子怎么不穿朝服？”赵世昌急得直跳脚，“这被有心人抓着了说事，又是个麻烦！”

　　“没事，我哪怕头发丝乱了一根，在他们眼里也是藐视圣上的罪过，我早都习惯了。”秦峥不在意地摆摆手，又转向几个将领道，“倒是你们，你们不少人日后还要留在京中做官，今日朝会开得急，内务府来不及备下你们的朝服，只能这样草草上朝，要是被大臣抓着话柄嘲讽，以后才更难混。毕竟入朝为官，得跟大部分人都说得上话才行。”

　　几位将领愣了愣，这才明白秦峥大摇大摆地穿玄甲任人诟病，只是为了给他们当靶子，转移大臣的注意力而已。

　　秦峥虽平时大大咧咧，其实深知寒门入仕不易，何况是他们这群在战场上一刀一刀拼杀出功绩来的糙汉，人心诡谲，宦海沉浮，什么都要从头学起，着实手忙脚乱。朝服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防备却会被抓着说上不得台面的事，一来就让大臣看不起，以后会更加难办。因此秦峥果断穿着玄甲和几位将领站在一起，不仅为了转移大臣的攻击目标，也是为了提醒不怀好意的人：别打歪心思，这几人可是由本将军罩着呢。

　　赵世昌明白了秦峥的用意，顿时感慨万千，心中暗暗佩服秦峥的用心和胸怀，只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这小子，早晚把自己给作弄死！”

　　秦峥报之以哈哈一笑。

　　赵世昌顿了顿，看向卫翎，试探着问：“怎么光羽也来了……是皇上召来的？”

　　秦峥颔首道：“光羽在齐北之战里做了这么多，皇上想必也是知道的。今日召他来，也是论功行赏吧？”

　　卫翎倒是不在乎什么赏赐，也不想做官，只不过皇上圣旨既下，不来就是藐视皇恩，皇上难得日前态度还算和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来了，把赏赐推了便罢。

　　众人在朝堂下叙了半天话，总算是等到太监走出来，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众大臣缄了口，规矩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跪下山呼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严晟面带笑意道，“今日朝会，朕要大封功臣，给我大齐将士论功行赏。”

　　说罢，他对身侧一招手，立刻便有小太监捧上数封圣旨。苏总管得了严晟的示意，打开一一宣读：

　　“护国大将军秦峥，除北疆敌患，讨回疆土有功，着册封定北侯，赐黄金万两，绫罗千匹，城西宅邸一座，望尔戒矜戒骄，忠于朝廷，钦此。”

　　秦峥的护国大将军已经是最高的品级，再无可升，因此严晟另封了个定北侯，虽是个虚名，但也算是严晟对他的赞许嘉奖。秦峥郑重地低头叩首谢恩：“谨遵圣旨，谢皇上隆恩。”

　　“兵部侍郎赵世昌，协助秦峥退敌有功，着升任尚书省副丞，协助王丞相掌管六部运作，六部众人齐心协力，不得有违，钦此。”

　　赵世昌在朝时火药附体，原先都对着秦峥，现在向着秦峥，变成了无差别攻击，但凡心里有鬼的官员看到他都不太舒服。赵世昌这一下子越级晋封，又是酸倒了一大片。

　　众人酸归酸，又暗自腹诽起来：赵世昌补了尚书省副丞的空缺，那谁来填他升任后空出来的兵部侍郎呢？

　　严晟大概是预判到了大家的反应，下一封圣旨便是：

　　“羽林卫统领，边疆监军迟岱，禀报军情有功，着封为兵部侍郎，钦此。”

　　这一句禀报军情有功，在秦峥等人耳中却是极其讽刺。看样子，严晟对迟岱的功劳，倒颇为肯定。迟岱凭着打小报告上了位，以后估计又要看此人在眼前蹦跶个没完了。秦峥心中又黯然了些许。严晟封他高位，又升迟岱的官，这个意思，到底是信他呢，还是不信他呢？

　　另一个监军的封赏倒是很合原主的心意。

　　“御林军统领，边疆监军吴贲，监军督察有功，赐黄金千两，绸缎五十匹，良田百亩。”

　　“谢皇上隆恩！”吴贲喜滋滋地领了旨，心道，好在皇上没强人所难让自己当什么大官，不然回京都没得玩了。

　　“驻军将军王尨，协助秦峥退敌有功，着册封为骠骑大将军。”

　　“驻军士兵穆存，卧底北疆，灭敌有功，着升为统领。”

　　“王将军和穆存在边境驻守未回京，由末将代为谢恩，并将圣意转达。”秦峥抱拳道。

　　“驻军统领金率，荐举人才，协助秦峥有功，着入礼部供职。”

　　“驻军统领方谋，献计分析战况有功，着入工部供职。”

　　……

　　跟着秦峥回京的，多半是想在京中有一番建树，留在边境的，则对入朝为官没什么兴趣。严晟事先也做了功课，根据功绩和地位，将众将士的奖赏都妥善安排，人人心服口服。

　　等所有将士都受封完毕，托盘内却还剩着一封圣旨。苏总管拿起，尖利的嗓音传了出来：“秦峥帐下谋士卫翎接旨！”

　　“草民接旨。”卫翎双手向前一拱，低头郑重道。

　　“谋士卫翎，多次助我军抗击敌军，又多番献计献策，功劳甚大。着，册封内阁大学士，赐城南宅邸一座，黄金千两，钦此。”

　　“还不快接旨谢恩。”苏总管垂下眼眸看着卫翎，提醒道。

　　在众人目光焦聚中，卫翎重重叩下首，一字一句地道：“皇上隆恩，草民受宠若惊。只是皇上，请恕草民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