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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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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是被闺蜜白月光的电话吵醒的。
“禾子!太阳都把你内裤晒出窟窿了你还睡!!!你忘记我们今天要去做什么了吗!”
季初老道地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隔绝音源,然而,都这样了白月光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季初睡意浓烈,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我记得,我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了啊姐姐……放过孩子吧我好困!”
“都快八点了!夜晚的八点!赶紧给我起来,十分钟后到你家接你。你听到了吗!”白月光才不跟季初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哪个家……?”季初头脑不甚清醒地嘟哝道。
白月光默然一瞬,开始激动起来:“什么?什么哪个家?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很多个家?!”
季初刚哼哼了声便立马反应过来,刹那清醒地睁眼,眨巴眨巴眼睛才回复道:“睡蒙了,我现在起。”
“哼,快点!给你带吃的,十分钟。”
季初睡得头昏脑涨,她抚着额头搓了搓,夜晚的八点!她睡了十二个小时……
而苏以忱的新片试映会在十点开始……
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内部票啊。
季初马上惊醒,一骨碌地滚下床洗漱梳洗。
时间紧迫,季初飞快完成了洗脸穿衣。白月光果真十分准时,十分钟刚到季初的手机就开始唱歌。
季初没接电话,风风火火地穿上运动鞋,经过玄关处随手揽了一件外套一顶鸭舌帽便素面朝天出门去。
远远地就看见白月光的骚包红停在路边等自己,白月光见她出来便开了蓬,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摘下墨镜朝她妩媚一笑:“哟!美人下凡也!”
“大晚上开车还戴墨镜装逼,我惜命。”季初嘴不留情,怼得白月光俏脸一僵,后者便没好气地将墨镜搁置好,“就你话多,叽叽喳喳的没个好话。”
季初边穿外套边上了白月光的跑车,她把鸭舌帽压好后又嫌弃地瞟了一眼天蓬:“这车你选的?俗不可耐。”
“莫?!”白月光惊诧得破音,瞪圆双眼不敢置信地指着季初,“这可是帕加尼Zonda Cinque!全球限量五台!你识不识货啊!不识货给老娘下车!”
季初权当白月光在唱歌,她好整以暇地扣好安全带,在主人犀利的目光洗礼下十分悠然自得地打开手套箱拿出汉堡啃了一口:“不过是民用车,时间不早也,出发。”
白月光听了她的话差点就被气至窒息,是,她是对车没讲究也没研究,看到哪台贵哪台漂亮就买哪台,那姐也有钱啊!
禁得住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和嫌弃吗!
白月光犹自伤心欲泪目,但见那人只顾慢条斯理啃面包根本不搭理她,心又一抽。
哎算了这么多年也被她气习惯了,她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季初一眼,将自己的霸气大气都书写在眼神里以彰显自己的毫不妥协和与人宽容:“看在你漂亮的份上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
季初也不领情,皱眉催促道:“赶紧开车,赶不上你赔给我十个苏以忱见面会。”
白月光真是被这尊大佛气笑了:“我看谁顶得住你这矫揉造作又挑剔的性子,也就只有本小姐是个活菩萨能供着你。”
季初淡淡一笑,反唇相讥道:“哦,菩萨还不赶紧开车?买了这么骚包的车却连车也不会开?也是,菩萨刚下凡还没学会人世间的玩意儿呢。”
白月光气极,怒踩油门驾着她全球限量五台的爱车一骑绝尘。
她得用汽车的尾气告诉这女人这车有多好多值得!
才不是平民车呢!
果然是千万跑车,普通轿车得花四十五分钟的车程被它压缩了将近一半时间就到达目的地。
白月光停好车后两人出示相关证件票据进入了观影场地。
因为是内部试映会,目的就是为了听取各方建议从而更好地修剪影片,所以播放的是未经剪辑的毛片。
季初戴着黑色鸭舌帽,拢紧了外套,只露出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她四周环视,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声音带着明显的沮丧:“偶像没来,亏了。”又过了几秒,她很阿Q精神地默默补充道,“也没亏,好歹还有完整的毛片。”
白月光压根不将季初的审美放在眼中,她满不在乎说道:“切,真不知道苏以忱有什么好,我怎么看都是盛清河强点好吧。”
季初闻言垂眸鄙视她:“看车没眼光,看人更没眼光,暴发户眼光就是不行。”
白月光被踩中痛点,小脸刷地通红,她咬牙切齿道:“喂!玩儿人身攻击是吧!”
季初耸了耸肩,抱紧自己滑下座椅,只露出一个小小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场渐渐填满了人头,主持人登台简明扼要地Cue了一下今天试映会的流程。
十点一到,影片准时放映。
季初看得入神,主角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疯子,不修边幅,头发胡子甚长,手指甲满是泥泞,时而低泣时而大笑,状态癫狂。
却难掩一双眼睛藏着的一丝清光。
季初完全被这人的演技折服。
影片讲述的是美国唐人街诞生初期,初代华人在唐人街艰苦生活的故事。而就在这一个大背景下,发生了一系列杀人案件……
苏以忱饰演的正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假疯子。
母亲早逝,在他十岁那年还目睹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杀人,从此不得不装疯卖傻苟且偷生……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长大后,父亲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他是装疯,并且早已偷偷留下自己杀人的证据。这样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太危险了,父亲便一不做二不休,举刀向自己的独子刺去。
他挣扎反抗时错手将父亲杀死。
与此同时,唐人街爆发了几起杀人案件,种种蛛丝马迹显示事件与自己父亲有关。
他既提心吊胆父亲尸首会被发现,又必须继续装疯卖傻讨生活,另一边还要偷偷调查杀人事件的真相。
这个人物癫狂、冷静、偏执、痛苦、扭曲……
一人百面,被苏以忱演绎得淋漓尽致。
电影到了尾声,身着白衣的疯子对着镜子瘆人一笑,他三抹满是水汽的镜面,一个跟他打扮无差的人影越发清晰显露出来。
一样的肮脏,又一样的阴鸷。
不同的是,他着了一身墨色,整个人仿佛是从暗夜里滋长一般,有着魔鬼的气息。
他怪异浪荡,眼神妄诞嗜血,俩人相视一笑。
镜子里的黑衣人缓缓掀下假发,摘掉胡须,露出一张邋遢但又轮廓分明的脸。
阴暗微光下,那脸缓一低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莫辨的笑容。
那笑容阴森恐怖得让人一下就头皮发麻,竖起鸡皮疙瘩。
在这种极度荒诞恐惧中,影片戛然而止。
明灯亮起,季初竟呆坐在座位上回不过神来。
直到白月光推了推她她才如梦初醒,一口吊在胸膛已久的气才一下抒泻出来。
“太紧张太刺激了!我都不敢呼吸!”季初身旁的女人抚了抚心口惊魂未定道。
的确。
季初也心有余悸,最后一个镜头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那演技那气场那压迫感逼得人不敢呼吸。
白月光又推了推她,季初侧头望去,只见白月光一脸惊喜地挥拳,兴奋得双眼放光:“诶!刚刚最后那个镜头竟然是盛清河!!我草太踏马绝了这个男人,演技绝了!帅毙了酷毙了好惊喜!他竟然有客串耶!!新晋戛纳影帝就是牛!你昨儿看直播了没?老娘兴奋了一晚上睡不着,这个男人绝了!绝了!绝了!”
白月光的嘴一张开就吧啦吧啦个没完没了,季初一整个耳边都是“绝了绝了”,她实在听不下去她单方面的吹捧了,便绝情回道:“没看。”
白月光正在兴头上,对季初的扫兴置若罔闻,聒噪雀跃得像只小鸟:“这片子绝了!等正式上映了票房没个30亿我就叫光月白!盛清河这演技太踏马精湛了,简直封神了。我最后都被他的笑容吓得不敢看了,毛骨悚然的,你摸,你摸!我的小心脏现在还砰砰砰。”
白月光激动地将季初的爪子放在自己胸脯上,季初掌心下那颗红心的跳动频率跟自己没差多少。
她将那狠戾冷酷的眼神挥出脑海才淡淡启唇道:“一般吧,还是苏以忱最好。”
白月光一窒,当即没趣地把她的爪子扔了:“得了,你这个无脑苏吹,跟你聊不下去!”
“呵,你这个无脑盛吹也不遑多让。”
“彼此彼此。”
主持继续在台上走流程,不时请人起立说出自己的观后感。
“非常感谢各位给予的宝贵建议,我们一定会加快整理的脚步,优化片子,好让正片能早日跟大家见面。”
众人鼓掌,已经有人站起身子准备离场。
主持人往前走了两步,神秘一笑道:“接下来我们有一个惊喜要送给大家……”
他话没完,季初就高高举起了手。
主持人一愣,保持微笑示意工作人员将话筒交到季初手上。
“看完片子后我还有一个感想。”季初的声音不大,却清脆动听。
“您请说。”
季初嘴角漾起一丝笑意,眸里闪烁的精光被她一压帽檐藏了起来:“我觉得……最后那个镜头实在没有必要。”
全场诧异,季初一下子便成为了焦点。她挺直背,眼神幽深平静地继续输出,语不惊人死不休:“镜子里那个黑衣人的出现完全没必要,出现了真有点……”
在场众人已经被她爆炸性发言吓得脸色都白了,主持人正想阻止,季初却掷地有声道:“画蛇添足。”
前排有影子闻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