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十四行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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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晚的巴黎，比白日更加迷人。
巴黎人民歌剧院亮起明灯，门前车水马龙衣香鬓影，夫人小姐们踩着干净柔软的地毯走过门厅，两侧墙壁上浮雕的天使洁白无瑕，带着露珠的鲜花摆在转角的花瓶里。那些花香混着女士们定制的香水，与娇声笑语们一起构成上流社交圈独有的氛围。
南丁格尔很习惯这种场合。
本着不引人注目的原则，她没有选择低胸的衣裙，灰蓝色的少女裙摆也没有夸张的裙撑，胸针是一颗纯净的蓝宝石，简单又大方，很配她的蓝宝石手链。虽然感觉不到寒冷，她还是披上了面料温暖的小披肩，带了白蕾丝手套和装饰着绸缎花朵的帽子。
在南丁格尔印象里，这是她出入社交场所最低调的打扮了，但她挽着卡莱尔走进歌剧院时，竟然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人们惊艳于她的外表，纷纷打听她的来历，疯狂的想认识一下这位外地来的绝世美人。
并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们，只知道他们不是法国人，或许来自意大利，只在巴黎短暂停留一阵子。
南丁格尔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美貌到底升了多少级，她和卡莱尔跟着引路的剧院经理走进5号包厢，经理一路都在不停的偷看他们，到包厢门口时表现的非常奇怪：他不想让他们进去。
她心情很不好，这一路上都有人在不停的八卦她和卡莱尔，他们自以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她提高了几倍的听力后显得清晰又繁杂，惹得她心情不快又不好发作。
于是，在卡莱尔还和那个磨磨唧唧的经理说话的时候，她率先推门走进了这个据说存在幽灵的包厢。
卡莱尔花了快十分钟才甩开那个烦人的经理，终于松了口气。南丁格尔已经围着这个包厢走了一圈，嘲笑他：“我简直以为你买的不是一个包厢票，是直接买下了整个剧院呢。”
这是在嘲讽那个经理表现的过分殷勤。
卡莱尔也有点不解“他好像有什么话不好说，很迟疑，还有点恐惧。”
“关于这个包厢？还是关于今晚的歌唱？”南丁格尔在一幅油画前停步，“总不会是今晚正巧有一场刺杀吧”
他们的对话没能继续下去，侍从礼貌的敲开了门，送来一篮粉白玫瑰。
从这篮玫瑰开始，不断有花束送过来，多半是玫瑰，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也有其他花朵，比如百合铃兰郁金香，花束里面都有精致的贺卡或名片，这些就是“拜帖花束”了。
“看来有不少人想认识你呢”卡莱尔宽容的微笑，仿佛真的兄长在为自己美丽的妹妹骄傲。
南丁格尔都懒得去看那些花，她转过身去，饶有兴致的研究这个布置华丽的包厢。
二
巴黎的剧院演出的是意大利音乐家威尔第的《茶花女》，唱女主角薇奥莉塔的女高音来自西班牙，她唱的一般般，虽然好像莫得感情，倒也足够稳定。
南丁格尔看过这部剧，维也纳的歌唱家们表现的比他们要好些，不过这是她转化后第一次看歌剧，耳聪目明，体验十分新奇。
但她却没法集中精神欣赏表演，只觉得这个房间很不对劲。五号包厢有一个绝佳的位置，不论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是，值得它昂贵的价格。
但这个房间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是深渊中有什么正在凝视她，那视线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粘在她身上，可她找不到视线出处。
很奇怪，卡莱尔也检查了一次包厢，却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南丁格尔在歌声中慢慢抚摸着墙壁，隔着彩色的壁纸，整片墙壁平整光滑。但她决定相信自己那过分敏感的感知，墙壁里一定有密道，密室，或者什么类似的，随便吧，城堡宫殿里也总有这玩意，多半用来幽会和囚禁。
现在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窥探她。
是那个传说中的’幽灵’？
“怎么了？”
卡莱尔担忧的看南丁格尔，他担忧她是否有什么不适，或许身处这人群汇聚的歌剧院太难为新生儿了。
她默不作声的坐回卡莱尔身边，对他微笑着摇头，用意大利语说：“我感觉有东西在看我”
卡莱尔虽然不知道她感觉到什么，但依旧相信她，提高了警惕。
他们安静下来，微微低头欣赏表演。柔和的烛光流淌在两张白皙的脸上，青年温柔俊秀，少女纤细美丽，都是神明眷顾的美貌，令人心折。
非凡的美貌会让人不自觉饶恕罪恶，这个世界正在无数次证明这一切。
三
卡莱尔并不热爱歌剧，但他也看过《茶花女》，它1853年在意大利凤凰歌剧院首演，卡莱尔在那里和朋友一起欣赏了这部歌剧，而那时候南丁格尔还没出生呢。
她很好奇这段经历，一直用意大利语小声和他交谈，问他和什么样的朋友一起听歌剧，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卡塞尔不是很想多谈那个朋友，“他叫阿罗，是沃尔图里的长老，也很喜欢歌剧，但最好别见到他”
南丁格尔还记得卡莱尔去沃特拉就是觐见沃尔图里们的，想来他们不是仁善的统治者。在熟悉吸血鬼世界的规则前她确实应该离他们远一点。
但她对去美国这件事也不情不愿的，毕竟那是个蛮荒之地，可又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她叹了口气，又问卡莱尔见过年轻的威尔第没有。这位有名的作曲家有一阵子没写歌剧了，两年前他给朋友做的《安魂弥撒》她在教堂听过，很不错。
卡莱尔也听过这首《安魂弥撒》，他对宗教很有研究，于是他们从弥撒曲谈起，谈教会音乐音乐，谈唱诗班，谈到配乐时发现卡莱尔居然会演奏管风琴，南丁格尔立刻决定要跟他学管风琴。
管风琴可是在乐器史上统治地位的存在，莫扎特亲口夸赞的“乐器之王”，音量宏大气势雄伟。之前她没有足够的体力和速度来演奏，但是吸血鬼的力量可以。
她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眉眼弯弯，喜悦流淌在眉梢眼角，显得天真快乐。
其实她也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开始呢。
四
歌剧上演到女主角薇奥莱特和男主阿弗烈德爆发冲突，男主角以为茶花女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在舞会上对她冷嘲热讽，还说要给她嫖资，茶花女心痛不已，晕倒在男二的怀里。
“我以为他们会做点不一样的改进，这样看起来，巴黎的歌剧和维也纳简直没什么区别。”
南丁格尔轻声点评，话说的可不怎么客气：“音乐缺乏新意，唱法乏善可陈，这里面唱的最动人的居然是那个薇奥莱特的小侍女——她声音很清澈。”
“经典剧目总是难以超越的”卡莱尔温和的回答：“至少他们完成的不错。而且巴黎这两年很乱，可能是剧院没有心思去排演新剧”
“因为战争和革命吗？”南丁格尔感叹，恐怕没有王室会喜欢革命这个词。
普法战争之后，法兰西人民赶走了皇室，现在那个和她表姑茜茜公主齐名的美人——法兰西的欧仁妮皇后带着皇太子住在伦敦，也很让人唏嘘。
南丁格尔只出神了片刻：“法国人总是在革命……”她有点厌恶这个话题，于是开始谈别的：“说起新意，瓦格纳是德国人，威尔第是意大利人，法国没有足够伟大的剧作家，也是很可惜了”
这句话刚说完，南丁格尔和卡莱尔同时听见了一声冷哼。
两人同时像那副油画看过去，卡莱尔正要移动，南丁格尔轻轻按住他，她站起来，一边解开自己的小披风，一边毫不迟疑的走向油画前，在路过那堆花束的时候顺手抽一支红玫瑰出来，然后把披风裹在玫瑰花茎上。
她盯着那副画看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头露出一个微笑，非常客套标准，非常贵族。
她确信她看到了背后之人的眼睛，他们隔着这副油画对视着，他的眼神非常危险，厌恶，甚至可以说是仇恨。
是密探？或是刺客？
“我希望您知道——偷窥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因为只有老鼠才躲在黑暗中观察人类。”
南丁格尔的法语说的不太好，但轻蔑意思表达的很到位，说完话她抬手就把披风钉在了墙上。
强化后的力量能让她毫不费力的用胸针贯穿墙壁。红玫瑰被固定在油画上方，那颗纯净的大块蓝宝石居于花枝正中，米色蕾丝花边的披风自然垂落，挡住了整幅油画。
“Au revoir”
她说完，拉着卡莱尔走掉了。
在演出中途退场是一种极失礼的行为，不过这里又没人认识她。
南丁格尔非常讨厌那个人的眼神，那人仿佛高高在上的评估她的价值，好像在评判值不值得让她活下去。
好笑，评估她？他以为他是谁，只有上帝和国王能决定她的命运，现在她是吸血鬼，那么上帝不能，国王更不能。
卡莱尔当然不会责怪她的失礼，但很风趣的说：“南茜，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俄罗斯人，现在看来你也不喜欢法国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十四行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