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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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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被推出门外,拿着包袱看着班主,班主一挥手道,“走吧,乱哄哄的没什么可留恋的”。
聂容远的手在底下扯了扯沈宁的袖子示意他回去,沈宁抿了抿嘴唇说,“延卿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要同班主讲”,说完不等聂容远回答,又返回去。
班主看到沈宁回来,没说话坐在凳子上等沈宁开口。沈宁走到班主面前,跪了下来,班主受惊地站起来去扶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
沈宁不肯起身,看着班主道,“您骂我吧”。
班主拉不起来他,由着他在地上跪着,又坐回凳子上瞪着他,就像小时候教他唱戏时一样,“你呀你,我说你这会儿怎么老实了,从小就没见你这么听话过,整天仰着脖子跟我斗气。现在可好了,再也没人敢逼着你唱戏了,说过你多少次你不听,那些督军是我们惹得起的吗,这是个什么世道你不知道吗。我捧着你是想你罩着我这个戏班子,罩着我的心血,罩着这戏班子养活的这么多口人,你忠贞不二,你至死不渝,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教训更多的是无奈,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不怪沈宁,谁让他们生在这个世道,不随波逐流,就会面临着被消灭,回首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如此,你若想活下去,就必须顺应这个时代,不然就推翻,不然就消失。班主声音缓了下来,沈宁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班主一清二楚,只能说当初自己下错了注,“你日后收一收你的脾气吧,我是怕了你了。你走吧,我以后带着他们去别处转转,你好自为之吧”。
沈宁一直听着,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伤,班主不再说话后,他冲着班主磕了三个响头,“班主多谢您的教养之恩,我有我的坚持,恐怕要让您失望了,今后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情境,班主也多多保重”,说完拿着包袱出了西苑。
聂容远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迎上去,“他都把你赶出来了,你干嘛还进去讨骂”,说着用袖子把沈宁头上的灰蹭干净,他跟着沈宁过来一是怕沈宁看到西苑再控制不住,不管不顾的去找林素山算账,还有就是怕沈宁受欺负。这下倒好,人家就是上门来讨欺负的,这能有什么办法。
“班主当年的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如今他沦落成这样更是因我而起,再怎么说也该来走一趟的”。
“班主怎么说?”。
沈宁从车窗看出去,北平街上已经开始准备后天庆祝的东西了,本该是个热闹的年,“等把院子盘出去后他们要离开北平,四处走一走”。
聂容远看沈宁实在提不起精神,也不再追问,只说要给老家那边去一封信,如果班主走到那里,就多多照应着。
今年的元宵节,聂容远没有去严府上过,一早上起来就带着沈宁去了城西看舞狮子,并没有带护兵,就两个人。
中午两人就去了那家新开的餐馆吃饭,两人饱饱的吃了一顿,打包了几样点心,又重新融入人群去看表演。
他们这厢玩儿的尽兴,隔壁包间的兴致却怎么也提不起来了,除了严天麟雷打不动的往嘴里塞着菜。
桌上的气氛异常尴尬,聂容菲沉着脸,手上的筷子搁在桌子上,勉强维持着笑容,对着桌对面的杨柳元父女歉声说,“让杨会长见笑了,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告辞了”,说完整理了下衣裙,把严天麟抱起来率先出了包间。
严世禄随着聂容菲起身,“杨会长失陪了”。
杨柳元送走了严世禄夫妇,转回来看着女儿严肃地说,“现在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早日收了你荒谬的心思吧”。
杨晚婷撇撇嘴,不甘心地盯着隔板,似要透过隔板把他们坐过的位置一把火烧干净。
聂容菲一路上都扭着脸没有搭理严世禄,她不相信弟弟和沈宁的事严世禄一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里应外合的把自己蒙在鼓里,她道聂容远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上进了,不招惹花花草草一心跟着他姐夫学习,就跟他姐夫学的这个?进了门直接让奶妈带走严天麟,进屋把跟在后面的严世禄关在门外。
严世禄碰了一鼻子灰,发现自己也被小舅子连累了,心里把小舅子骂了一顿,然后趴在门上拍门,“容菲你开门,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开开门,容菲……”。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趴在门板上的严督军就直直地栽了进去,聂容菲从他身侧绕过,又重新关了门,坐回凳子上看着严世禄道,“你还真知道这事啊,他们俩不是哪样?我想的又是哪样?严督军给我解释解释”。
严世禄蹭过去,搬着凳子坐到聂容菲身边,聂容菲哼了一声,转过脸。
严世禄小心翼翼地开口,“容远他还是个孩子,过两年收了心就好了”。
聂容菲听罢扭回头更加气愤,“孩子?你还真看得起他”,聂容菲指着门口道,“他今年都二十岁了,还这么混,你倒好还替他打掩护,去,你去把他给我找来”。
严世禄把聂容菲的手按回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心里默默地给聂容远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好好好,今天那小子跑出去了,明天一早我就去他家里堵他,你消消气,大过节的你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