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维打击》天道酬勤

9、第9章

　　爬山的计划是周五晚上八点在高禹家集合，开两辆越野，一共八个人。晚上十一点过在途中的一个小镇子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八点出发去山脚，大概还要两个多小时。到了山脚开始徒步上山，上山后有个大平顶，这段时间已经能看到萤火虫了，风景不错，山顶住一晚，第二天就下山回A市。

　　言轲周五下午就摸鱼跑出去买路上吃的零食和卤嘴，于芊芊嘴巴撅得老高了，一边吃着言轲买来的瓜子，一边嫌弃道：“你这么贤惠干嘛呢？人家才不会念着你的好呢，就算吃的时候想一下好了，吃完了还不照样忘光光？你就不能直接让他到办公室拉你一起走，顺便你两吃个晚饭，再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晚上怎么住宿？不比你买两只卤猪蹄来的实在？”

　　“那还是得买点呀，万一路上饿了怎么办？”言轲嚅嗫了一下，想到于芊芊说起的住宿问题，八个人都是男人，估计是定了四个双人间吧，那他是不是和高禹一间屋呢？说实在的，他有点紧张了，那天晚上，他觉得高禹有点想法，如果这次住一间屋过夜，他不知道自己把持的住没有。

　　他是挺喜欢高禹的，有机会在一起的话，好像长久的期望最后圆满有了着落，绝对是非常吸引他的。但是只要他一想到真的会和高禹滚床单的情形，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挺犯贱的。无论怎么想怎么看，他觉得高禹都不是那么真心吧。一个都准备结婚了的男人，忽然和他这个断交多年的同学又热络上了，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要从情感上说服自己，言轲几乎放弃了。

　　不过如果光想着，这么多年了，滚滚床单也不错这样的话，好像也能接受。

　　不然呢，他还能指望什么灵魂共鸣，长相厮守？快算了吧。

　　况且，说不定这些真的只是他的误解，也许高禹是真的想找他叙叙旧情，当个好朋友罢了。

　　听着于芊芊还在滔滔不绝的指点言轲，周璇就想笑：“你可别瞎操心了好吧，轲轲最近桃花运好到爆炸行不行。人家现在不缺大学同学陷殷勤好吗？”

　　于芊芊赶紧瞪大眼看着言轲，一副你再不老实交代就等死的模样。

　　言轲脸一红，“没有，别胡说。”

　　“二十五楼，你们那天还跑出去吃饭了，我都没给芊芊说来着。”

　　“真的？”于芊芊愣了下。

　　“不是，只是一起打游戏，我给周璇解释过了，她就是想看我笑话。”言轲稍微有点着急了，他不想拿简澄来开玩笑，他觉得简澄人挺好的，大家在一起对方也很尊重他，他受的不尊重多了去了，当然知道珍惜两个字怎么写。不管怎么说，人家简澄并没有一点不正经的念头，他也不想这两个小妞老是拿简澄开涮。

　　况且是真什么都没有，简澄这几天出差，好像是比较忙，偶尔晚上半夜给他发条消息，要么叫他来局游戏，要么问他睡了没，而他基本那时候都睡着了，第二天再回简澄，对方也没回他。

　　于芊芊反倒没向之前那样咋呼呼的闹起来，她眨着眼看了会儿言轲，然后手掌扶住下颚，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你怕啥？是别人打你主意，又不是你打他主意。见招拆招还不简单？两个人追比一个人追好吧，至少还能参考对比一下，谁好找谁呗。”

　　言轲唯一那点火气也偃旗息鼓了，夹着尾巴硬是不敢再应声，两小妞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眼睛长脑袋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哪个都比不得呀他。他要有她们这硬气劲儿，他还不早修成正果了。

　　说的是八点出发，结果还是拖到八点半才走。

　　开车的是顾明，言轲没见过，瘦瘦高高的带了个耳钉，表情有点阴郁，不苟言笑的模样。白升芮坐的副驾，高禹和他坐后排。

　　他一上车，白升芮就偏头笑道：“言哥，你那朋友还挺拽的。那天加了个好友，发消息也没回过，隔了两天直接把我给拖黑删掉了。”

　　“啊？”言轲不知道白升芮这是抱怨呢，还是啥，他觉得简澄不像是莫名其妙删人的那种呀，便轻声问道：“你说什么话得罪他了吗？”

　　白升芮嘿嘿一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想约他玩儿。”

　　言轲替人解释道：“他最近有点忙。”

　　高禹插了一句：“谁呀？”

　　“言哥一朋友，前几天吃饭的时候遇上了。”

　　“既然都把你拖黑了，你就别上赶着了呗。何必还拿出来说一下，不是为难别人言轲。”白升芮这人玩起来没什么分寸，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不知天高地厚。高禹对他不是很感冒，只不过大家一个圈子，他家有钱，人也没啥心眼，蠢够够的，攀点交情就是了。他在研究所里总归呆不久的，一心想着出来，有钱人交道还是得维持着。

　　白升芮看了眼言轲，点起烟来：“不好意思呀，言哥。我没抱怨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那朋友够屌。你要是有机会帮我问问他呗，对我啥意见呢？”

　　“哦，好的。”言轲暗戳戳的应下来，他哪儿敢问简澄为什么不理白升芮。

　　“你行了吧。”

　　白升芮嘀咕了一声，安静的抽了会儿烟，只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回头来道：“顾明说他要一个人住，小钊说的只订了四间房，咋弄？刚刚电话酒店，人说现在没房了，要等晚点看有没退下来的。没房怎么弄？我和你两凑合一下吗？”

　　“去了再说吧，可能有退房的。”高禹往前坐了一屁股，对正在开车的顾明道：“要不今晚将就一下？”

　　顾明慢吞吞的回道：“不和白升芮住，可以，和他一间房免了。谁订的房间？不知道我习惯一个人住。”

　　“哎，小钊订的。罗天可能没给他说清楚，他和你也不太熟。”高禹解释道。

　　白升芮没说话，瞟了眼顾明，冷笑了一声，但也没嘲，转头对言轲道：“那今晚我和你凑合，禹哥和顾明一间行了呗。”

　　高禹没应声，言轲也不知道该说啥。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白升芮切了一声道：“那总不能让我今天睡路边吧？”

　　高禹看着言轲，道：“要不你今天和顾明一间，我和白升芮好了，这小子不老实，睡觉又要磨牙又要打呼的，你休息不好。”

　　言轲没什么好纠结的，点点头说好。

　　到镇子上已经是十二点过了。言轲把行李提进房间，顾明正在拿毛巾准备去洗澡，他虽然和人不熟还是弱弱的打了声招呼：“你好。”

　　顾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进了浴室，看那脸色是没想多和言轲说一句话的。

　　等言轲洗漱完毕，顾明坐在床头抽烟，见他出来了，沉声道：”睡不着，抽会儿烟，你别介意。”

　　言轲想介意也没敢介意，顾明瞅着阴沉沉的，一脸的我心情不好别来打扰的模样，他哪儿敢主动上去触霉头。烟味有点就有点吧，将就睡一晚上，其实比和高禹睡在一起还要让他安心一点。

　　言轲上了床，想睡觉的，但闭上眼躺了会总觉少了点啥，打开手机翻了会儿，今天确实到现在还没收到简澄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工作，哪儿有那么忙的，天天都要后半夜才有空。也许前半夜都在夜场瞎混呢，言轲想，不知道简澄是做什么性质工作的，销售吗？出差拜访客户？那真指不定是夜夜笙歌。

　　Qunta：睡了吗？晚安。我也睡了。明天给我拍点山上的照片。

　　肯维：还没有，刚刚到酒店，出发得晚。

　　Qunta：困吗？

　　肯维：不是很困。

　　Qunta：来局游戏。

　　言轲瞄了眼顾明，对方还在抽烟，也没打算关灯，游戏应该不会影响到对方便答应了下来。他带了耳机，能听到简澄说话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很好听，安神助眠，他讲话不快不慢，很难从他的语气里流露出一点点的急躁，总是散发着沉稳和可信赖的副产物。

　　听着听着言轲不免想，对方刚刚应该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吧？声音还是蛮正常的，总不能顶着这么正常一声音，旁边还搂着个白花花的大美女吧？就那么坐怀不乱，心如止水？还是已经有过一轮，这会儿千帆皆过立地成佛了？

　　“这局完了你就快睡了吧，太晚了，好好休息了。”

　　言轲回了个好的，觉得自己也挺猥琐的，干嘛老意淫人家简澄的私人生活，就算对方现在床上左右各搂一个美女，也碍不着他什么事儿呀。

　　他不想再想，止不住那画面老往脑袋里灌。言轲脸烧的慌，神经一下就敏感起来，他夹了夹腿，放下电话，用力闭上眼睛，感觉心窝子更是烧得吭嗤吭嗤的热。

　　辗转了快半个小时，欲望消退了，但也睡不着，屋子里烟味更浓，言轲翻身起床去了厕所。

　　已经是半夜两点过了，顾明床头的烟头插了满满一杯，他盯着言轲从浴室到床上，忽然开口道：“没睡着？”

　　言轲点点头，拆了瓶水，又看看顾明床头道：“你要吗？”

　　“递一瓶给我。”

　　言轲拿给他，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我看你抽了好多烟了。”

　　顾明笑了笑，问道：“高禹会打游戏吗？我以为他不玩这些东西。”

　　言轲摇摇头：“之前是和另外的朋友，不是高禹。”

　　顾明缓缓颔首道：“你和高禹在一起多久了？他分手前一起的，还是分手后？”

　　言轲愣了一下，脸都要白完了，吞吞吐吐解释道：“我们没有那个。。。我们就是朋友，以前是大学同学来着。”

　　顾明反倒略带狐疑的看着他，抖掉半截烟灰继续道：“你不是同吗？”

　　言轲彻底给问懵了，盯着顾明没说话。

　　顾明皱了皱眉，忽然淡淡哼了一声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都知道。”

　　言轲闷了半响，道：“我是，只是和高禹没关系。”

　　顾明又讽刺般的笑笑，吐出口烟道：“我不该拆高禹的台子是不是，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他们做事那套风格。你要是和高禹在一起了，玩玩就好，他心大，和女人结婚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知道他上一个为什么分吗？”

　　言轲不知道该听还是不该听，他有点震撼，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接触过高禹的另一面，他甚至从来没想过。他一丝一毫都没怀疑过，他在高禹面前可能透明的跟水母一样。

　　“听说是准岳父倒台了。高禹考虑了一段时间，还是毅然决然不结婚了。”顾明呵呵一笑，又抽出来一直烟，放在鼻尖闻了闻递给言轲：“抽吗？”

　　言轲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胸口有点沉重，眼睛有点胀，赶紧埋头躺进被窝里。

　　“那我自己抽了。”顾明自顾自的点燃，又继续道：“我以为他还是挺关心你的，都没放心让你和白升芮住一起。放心吧，在一起玩玩高禹还是挺不错的选择，他应该也不会亏待你。还有一层同学情谊在不是？”

　　言轲以为自己要哭得稀里哗啦的了，可其实也就流了那么几滴。

　　顾明说得这些东西，他也许没深想过，但其实多半也有那么点铺垫，站在高禹的角度，他也没有隐瞒他打算结婚的事情，以前没和他在一起过，也不存在什么亏欠，就那天晚上言轲觉得高禹是不是有些什么想法了，别人也没做多大个事儿。他觉得怄，难受，不外乎是顾明的话证实了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喜欢高禹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言轲钻出被窝，向顾明讨了只烟，点上火也跟着抽起来。上一次抽烟都是大学里面的事情了吧，烟味过肺，有点呛意，又好像一瞬间把空落落的胸口都填满了。

　　“我一直不知道。”言轲咳嗽了两声，他心头特别闷，虽然没哭，但眼皮痛得很，那几滴眼泪好像海水，刺得他难受。

　　“什么？”

　　“不知道他喜欢男人。”

　　顾明勾了勾嘴角，摸摸耳钉：“别太把我的话放心上了，知不知道差别也没多大。像我和罗天一起十多年了，他也知道我喜欢他，又怎么样呢？他就是对我无感，我又能做什么？高禹既然都带你出来玩了，说明他对你有意思，合得来就一起处处呗。”

　　他望着言轲，若有所思，见对方哭丧着脸，显然是没被他这段消极委婉的劝说打动，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段说辞太敷衍了一点。虽然他这个人脾气大，想说啥说啥，但也不能太不给大家伙留面子，真要他说实在话，这个圈子里没一个靠得住的好人，高禹嘛，不算顶顶渣的，那也是顶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