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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王游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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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自己跑明月楼卖身来了。”
“哪哪哪,让我瞧瞧,长得还真水灵。”
几个扭着腰、穿着裸.露的女子围着一个小姑娘,还时不时地伸手去捏她的脸蛋。
“还挺嫩。”
“都在这围着干嘛?”楼上下来个红衣女子,裙摆一动便露出雪白的长腿,活脱一个勾人的妖精。
“红莲姐,过来看这个小妹妹,说是要住我们明月楼。”一个女子说着,其他女子跟着笑了起来。
“穿得倒像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红莲打量着小姑娘,又问,“小妹妹,你叫什么,打哪来?”
“回哪去。”另一个女人接了句,被红莲抬眼看了一眼,立马笑着捂住了嘴。
“沈嘉宛,我娘让我来的。”沈嘉宛回答着,刚才其他人问她,她不说,但面前这个女子似乎和这别的女子不一样。
“你娘是谁?”红莲蹲下身子,笑着问。
“月就,她让我来这寻她的姐妹,我被主母赶出来了,她说我脏。”沈嘉宛说着。
“月就姐?是月就姐的孩子。”
几个女子沸腾了,立马对沈嘉宛换了态度,“快叫声姨。”
月就和这些女人一样出身明月楼,因为容貌出众前几年被一个沈姓。当官的相中,给赎了身,可惜沈家看不起她,又生了个女儿,更看不上了。
没过几年,月就就染了病死了,沈嘉宛也被沈家赶了出来。
“他娘的,真不是东西!”
“好侄女,以后我们四个姨养你,什么沈家,谁稀罕!”
面前的正是明月楼的四个头牌,红莲、星儿、二翘、兰兰。
“嘉宛多大了?”红莲问。
“下个月便是五岁了。”沈嘉宛答。
红莲让小厮清扫出了一间杂物间给沈嘉宛当房间。
明月楼的秦妈妈回来听说来了个水灵的小姑娘,立马跑回来查看情况。
“哟,红莲,这么小的姑娘你哪找的?”秦妈妈用力掐了一下沈嘉宛的脸蛋。
娇嫩的肌肤立马浮现出红印,二翘见了骂道:“你下手能不能轻点,看给掐的。”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回头调教调教保准十年后我明月楼出个绝世名伶。”秦妈妈笑着。
红莲打断,“她不是明月楼的人,也不卖身明月楼。”
“那你让她住这?”秦妈妈立马拉下脸来,“我这明月楼可不养闲人。”
“她住这吃喝算我头上,多少钱给你便是。”红莲说着将沈嘉宛拉到了身后。
“她这么小,你起码得养她十年,再过几年新人来了,你还以为你是头牌?”秦妈妈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肢,扇着圆扇。
“你若是不同意,我赎身找个地自己养她,反正这些年我也攒了买身钱。”红莲话音刚落,其他三姐妹便也跟着应和。
“对,不同意我们就赎身。”
秦妈妈赔笑,“好了好了,你们这帮丫头,要养便养着吧,不过你们要是自己不看好这丫头让别人强行要了去,我可管不着。”
这四人可是明月楼的头牌,离了她们明月楼的客人至少得少一半。
沈嘉宛就是这样入的明月楼,明月楼出来的女人名声自然不会好,这也是沈嘉宛后来遭世人错讹的根源。
入宫前,沈嘉宛和江策见过三面。
一次是在新王登基游街时,立储先立长,可惜先王长子不幸兵败沙场,马革裹尸,便立了次子。两年后先王驾崩,次子江绍继位。
游街当日,举国同庆,长街两边积满了人潮,浩浩荡荡的游街队伍华丽威严,无人不心生敬畏。
当日正是沈嘉宛的五岁生辰,红莲带着她上街。
“红莲姨,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沈嘉宛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场景。
先是穿着银甲的战士持剑走在前头,再是撒花的年轻宫人,四匹白色的骏马拉着花车,车上坐着一个衣冠端正的美人,扬着高傲的脖颈,虽笑靥温柔,却让人觉得高贵不可及。
她头戴金凤王冠,妆容精巧,火红的衣裙上绣着金莲。
“那是王后和公子策。”红莲是明月楼的头牌,听惯了客人们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
他们说红莲是这京城最美的女子,今个见了王后,才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
沈嘉宛注意到王后怀里抱着一个玩着锦球的孩子,约莫三岁大,皮肤白白的,看着很是可爱。
周围的一切欢愉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顾着玩手里的锦球,那球里有个银铃铛,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子策一个没抓稳,球从手里跑了出去,一路滚到了沈嘉宛的脚边。
“娘亲。”软软的小奶音夹着着急,小手拉扯着王后的衣袖。
“小玉。”王后轻喊了声身边的婢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沈嘉宛捡起球,走到马车边上双手捧着递了上去,公子策接过球,冲沈嘉宛笑,露出了皓齿,“谢谢姐姐。”
“小玉,赏。”王后话音刚落,沈嘉宛手里就被塞了个沉甸甸的金元宝。
沈嘉宛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连忙摇摇头,“我不要。”
“王后娘娘给你的,你就收着吧。”那婢女笑她,还从来没见过看见钱说不要的人。
沈嘉宛还想再说什么,轿子已经起驾了,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沈嘉宛望着远去的花轿,精美绝伦,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公子策回头看了一眼,却在人群里看不到那个给他捡锦球的漂亮姐姐了。
“策儿在找什么?”王后笑着问,眼底尽是母性的温柔。
“那个姐姐,她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宫?”江策还从未见过那样干净好看的姐姐,王宫里的那些小姐姐只会恭恭敬敬的,不敢直视自己,这还是江策第一次看到那么澄澈的眼睛。
“策儿刚才要是早点说,母后就将她许给你做侍女了。”王后打趣着。
江策站起,踮着脚,寻着那一抹身影。
“回去吧嘉宛。”红莲站累了,见王后的轿子走远了,也没了兴致。
“好。”沈嘉宛乖乖点头。
今日是沈嘉宛的生辰,红莲买了个精巧的银铃铛给她。
沈嘉宛拿着银铃铛,想起了刚才公子策的锦球里也有一个铃铛。
他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像旭日一样明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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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本该立储的长子,留有一个子嗣,姓江名概。
君王念着手足之情,一直将这个侄子留在王宫照料着,直到江概十二岁,才出宫自立府邸。
沈嘉宛第一次见江概的时候十岁,那时的沈嘉宛五官端正,一颦一笑有了美人的风韵。
虽然在明月楼长大,但红莲不想贱养沈嘉宛,在她九岁的时候,就送她去京城最好的学堂念书。
日子久了,这学堂的人自然知道沈嘉宛打哪来,一个青楼出来的姑娘,怎么样都是低人一等的。
学堂里有个姑娘是京城富甲一方的柳家大小姐,叫柳仙儿,她长相中上,但脾性自傲。瞧沈嘉宛生得好看,更是明里暗里嘲她。
红莲告诉过沈嘉宛,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管别人说什么,做好自己就是。
沈嘉宛自然是不理睬她,柳仙儿见了,更气,下学后带了几个女学生一起去堵沈嘉宛。沈嘉宛绕着她走,反而被她从背后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擦伤了手腕。
“你现在是不是气急了,想要打我?”柳仙儿得意地居高临下看着沈嘉宛。
“不想。”沈嘉宛根本不想理她,忍痛爬起只想着快点远离这些人。
看着沈嘉宛快步走远,柳仙儿气的直跺脚,“一个窑.子出来的毛丫头,算什么东西!”
沈嘉宛听到了这话抱着书头也不回,却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挡住了去路。
沈嘉宛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如春风细腻、似细雨温柔干净。
他穿着一身白衣,身姿直挺,桃花眼里像含了一滩温水。沈嘉宛看着他,觉得他挺像先生说的如兰公子,文雅清秀。
沈嘉宛想绕着他走,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他的声音像露水击石,清澈明朗,“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只是小伤。”沈嘉宛随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雪白破皮的掌心,想要抽回小手。
却被他紧紧握住,他看着清瘦,没想着力气倒是大得很。
“你别动。”江概从怀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系在沈嘉宛的伤口,然后才放开沈嘉宛。
“谢谢......”沈嘉宛有些忸怩,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肌肤解除。
平日里红莲为了保护沈嘉宛,都是叮嘱她不要跟男子靠得太近。
沈嘉宛住在明月楼,早早地便知道了男女间的事,男人只是把女人当作发泄的工具罢了。自己的生母也是被男人骗了,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沈嘉宛接触到的男子,不光是明月楼的,还有学堂的,他们看沈嘉宛的眼神都是色咪咪的,像是看某个动物一样。
更有人想拿钱哄骗沈嘉宛,沈嘉宛见到男子都是厌恶的。
可面前的男子似乎没有那么讨人厌。
“我叫江概,以后会在这个学堂和你们一起上课。”江概说着,又是一笑。
江概在宫里见过各式各样貌美的争宠妃子、见过年轻性情不同的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姑娘。
沈嘉宛的美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净,杏眼汪汪,长睫一垂便让人心里跟着难过,精致的五官又暗暗透着三分妖妩,娇小得像瓷娃娃一样怕碰碎了。
“我叫沈嘉宛。”
后来沈嘉宛才知道,那是当今君王兄长的遗孤,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