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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招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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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只感觉又是一场梦,虚弱地坐在床上,眼前又一次地闪过从前种种。
总是晚来一步,总是错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份。
他实在不甘心,从来未曾这样的不甘心过。
一想到这里,武松心中忍不住生出恨意来,手重重地往床板上一敲,床底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连忙弯腰去看,正好与潘金莲对上眼神,她有些尴尬地朝着武松笑了笑:“被你发现了。”
武松并不打算笑的,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再次见到武松,潘金莲着实有些尴尬,见武松只盯着自己的脸看,她刚开始有些羞涩,后来想起自己脸上的伤疤,心变沉了下去。
“你是姓武吗?”
“嗯。”
“那你可是阳谷县出身?”
武松像是开了窍,一下就知道潘金莲想知道了,他看着那双飘忽不定的桃花眼,追也似的对上她的眼神。
“我姓武,单字一个松,出身阳谷县。兄长前两年前去世,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本来我有个未婚妻的,但两年我们不幸失散了,我一直在找她。”
“那你......”找到她了吗?
“我终于找到她了。”
潘金莲依然记不起关于武松的一切,但心里却有种极为熟悉的心酸感,一时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记得你是谁了。”
她忍不住痛哭起来,直觉告诉她武松说得都是真的,可她都忘了,那些甜蜜与痛苦统统都消失了。心里空缺那块,无论如何也填补不回来。
“没关系的。”武松安慰她:“我们总是来日方长。”
这个时节的梁山草木连荫,山水一色,武松带着潘金莲在山上漫游。好比出门踏春般悠闲自在,在此之前,未曾有人如此轻松地在此处赏景游玩过。
等到宋江知道潘金莲没死的时候,梁山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大家起初还觉得很好奇。后来也就习惯了,武松那将媳妇拴在裤腰带上似的紧张法。
宋江几乎要气死,他明显这是让人给摆了一道,
但如今潘金莲已过了明路,就只能忍气吞声地吃下这个亏,这下心中更加想念李逵。
铁牛莫是因为事情办得不好,所以才不敢回来见他?身边少了这么个贴心人,感觉做起事来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潘金莲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气得直吐血还不敢对别人说。
“公明大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潘金莲有些担心地对武松说道。
“没有。你做得很好,并不是你的错。”
哪是谁的错呢?潘金莲躲在武松的身后,看着宋江远走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却打起算盘来。
梁山的女将不多,女眷却不少,潘金莲在山上倒也不寂寞,绣花缝补她也会,刀枪棍棒她也能聊上两句,竟也混出个好人缘来。
宋江也就只好随她去了,不过是个女子,脂粉堆里打滚能作什么。
眼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京中的细作人传来消息,说朝中有意招安梁山,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意外之喜。
他是多年夙愿得以一偿,众人的意见却并不统一,有觉得招安好的,自然也有被朝廷伤透了心,宁愿就在一方为匪,也不愿意去过那算不上是人的日子。
这次没有李逵在中间捣乱,宋江又特意下令众人谨言慎行,胆敢误他招安大事之人,定严惩不贷。
于是中间虽然小有波折,但在宋江的力主之下,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火气,委委屈屈的招了安,梁山上下怨声不断,宋江只当未曾听闻,心里还想着登堂入室,面见天子那一天。
“依我说什么来着,上赶着的东西那就不算是买卖,你是没看见那刘太尉的样子,以我看后这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鲁智深喝得有些醉了,也着实是气着了。
实在是朝廷招安的态度让人心寒,众人都觉得失了颜面。不过几壶水酒就想打发他们,李逵不在,也没人替宋江做那个出头的恶人,大家都谨记那句“严惩不贷”,于是这般不情不愿的招了安。
“俺早想过了。”鲁智深摸着光滑脑袋:“朝廷已经免去咱们之前的罪过,如今咱也都是那清清白白的正经人,若是想保家卫国,何处不可去。不是非得留在梁山,主要是俺受不了这窝囊气。”
却也不止他一个人是这么想的,眼看着梁山上下人心浮动,聪明如宋江吴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心中只觉得这些人匪气难除,不识好歹,尔等皆是罪人,如今朝廷不计前嫌,理应感恩戴德,那由得他们挑三拣四。
底下人见宋江这般行事,心里多少有些心寒,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是为兄弟们做打算,眼下却只顾自己死活,活把别人当成是垫脚石。
武松向来不喜权谋之事,但也并非一无所知,心中却突生退意。大丈夫许该建功立业,可万丈豪情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他从前畏惧人言种种,错过多少好时光,如今一朝开悟,却觉得不如趁早还乡,或者找个乡下平静地方,陪着面前人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若是做良民也能出人头地,谁又愿意做匪。”
“不如归去?”潘金莲试探地问道。
武松潇洒大笑:“不如归去!”
主意虽然定了,但归去二字说来容易,实施起来却是困难,宋江怕是轻易不肯放人,他指望着手底下这帮兄弟替他建功立业,成全一番大事业呢!
潘金莲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了,岂不是便宜了宋江。当日欲杀之仇,她可还没有来得及报,就算是眼下杀不了他,也得生出些事端来恶心他一番。
男人们忙着招安,女人们聚在一起,浆洗缝补之时,却也不是闲着的。
宋江这种藐视女人之辈,却也知道官场之上有种格外厉害的手段,名曰“枕头风”。
如今这“枕头风”被人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该让他尝尝被人算计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