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拆逆我自己》影谷

54、意外之喜

　　全娱乐圈都知道，顾明渊是个并不好相处的人。
　　准确来说，是非常的不好相处。

　　当年顾明渊刚进圈子的时候，全娱乐圈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惹了顾大少爷不高兴。
　　顾明渊这人，出身高，模样好，偏偏才华也并不差。

　　一般这种性格的人，不是被宠坏了，就是在被宠坏的路上。
　　很不幸的是，顾明渊就是那个现在已经完成时。

　　用曾“有幸”与顾明渊相熟的某朋友的话来说就是——要不是因为你是顾家大少爷，我真TM的不想跟你交朋友。
　　——你为什么总是用一副“你这个愚蠢的凡人”的表情看着我？！我看起来很愚蠢吗？！

　　彼时还未进娱乐圈的顾明渊正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原装书籍，闻言抬眼看了对方半晌，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书籍调转了个个，朝对方面前推了推。
　　……

　　……
　　【对方放弃了与你交流，并哭着朝你扔了一本全装字典.jpg】。

　　顾明渊保持着这种让人牙痒痒得简直忍不住转着圈焦急地寻找麻袋的要命性格生活了二十几年。
　　并且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性格不仅没有治好，反而愈演愈烈。

　　可怕的是，虽然如此，他的受欢迎程度并没有因此降低，反而也愈演愈烈。
　　这一点在顾明渊进入了娱乐圈之后尤为突出。

　　毕竟其他行业，没有那么多会吹各种彩虹屁的粉丝。
　　——而且是无脑地吹彩虹屁。
　　——而且是虽然无脑、但绝对真心实意地吹彩虹屁。
　　——而且是虽然无脑、但绝对真心实意地吹那种让你觉得这用词简直羞耻到让人怀疑人生、思考“这夸的还是正常人类吗？！”的彩虹屁。

　　多少次顾岚风看着自家弟弟冷漠无情（？）的脸企图开口劝他稍微把眼睛往下长一点（？），不要这么眼睛好像长在天上似的，这样讨人嫌，但最终都会在浏览顾明渊的个人粉丝首页中放弃这个想法。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哭着喊着夸他这个性格带感.jpg】。
　　【这个性格明明很讨人嫌吧到底哪里带感了啊喂.jpg】
　　【可能这就是我所不懂的所谓人格魅力吧。Jpg】
　　顾·反正我今天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玩些什么·岚风抖着手关闭了自家弟弟的个人首页下哭天抢地的告白贴之后如是说。

　　顾岚风一度以为顾明渊这辈子都会保持着这种要命的性格一直到老，想必到了老了之后顾明渊也会是一个眼睛长在天上的、独自一个人坐在茶室的棋盘前、冷笑着表示其他人水平都太垃圾了、我还是自己和自己玩吧的中二老头。
　　顾岚风时刻担心自家弟弟会被人套麻袋，并从小就殷切地叮嘱他要好好锻炼身体，争取打遍天下无敌手。

　　——由此可见，顾明渊的粉丝们一开始给他艹的所谓“冰山帝王攻”的人设其实是有理有据的。
　　并不是空穴来风，并不全是顾明渊的粉丝们脑补的，顾明渊同学一开始确实是这个C。

　　完全没有一点点夸张的成分。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谦虚且写实了。

　　不过好在顾明渊虽然性子傲，但却也不是那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不尊重人的傲法。
　　还算给大家留了一些余地（……）。

　　虽然这个余地，很大程度是他自己觉得有给对方留的（……）。
　　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人他虽然狂得让人忍不住牙痒痒，但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人吃他这一套。

　　唐景宵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正坐在《月下》拍摄场地树下的椅子上看场上的顾明渊演戏。
　　顾明渊演的，自然是李睦。

　　李睦年少成名、家财万贯，兼之师从高人、功夫深不可测，他一下山、刚入武林，便比其他同龄的武林中人起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江湖人道，李睦的那一柄沉雪刀，肃清的是江湖中的不平事，激起的，却是人心中的不平。

　　李睦这种天资的，要是谦虚点可能还好，没那么惹人眼红。
　　但李睦又偏偏，从小就不知“谦虚”二字是如何写的。

　　多少武林人士曾在李睦背后恨得牙痒痒，道为何同样是人，他们的差距却有那么大。
　　寻常人倾尽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李睦却偏偏轻而易举地便完成了。

　　实在是让人嫉恨非常。
　　却也嫉恨到……无法嫉恨。

　　场上的场景正演到李睦刚下山不久的时候。
　　彼时李睦不过刚满二十，少年意气，年少风发。

　　场上男子穿一身价值连城的白色锦衣，腰缠雪锻腰带，手中拿着白玉做骨制成的扇子。
　　他脚上的一双雪色长靴，其价值可能比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还要高。

　　他又容貌过人，剧本不止一次说他“面如冠玉、貌比潘安”。
　　他那模样、那打扮，只需往桥旁树下一站，便足以引得无数女子注目疯狂，是真真正正地“从不知低调为何物”的人设。

　　李睦初入武林时，甚至连暗器用的都是真金白银的银子，只因觉得袖中再带暗器太过麻烦。
　　实在是骄，实在是狂。

　　李睦这人按剧本设定来讲，性子本就是骄狂至极，生性甚至是有些亦正亦邪的。
　　尤其是他少年意气，刚出师下山那会，更是狂得不行。

　　李睦那时年轻，功夫又高，他学武时他的师傅们都喜他实在过人的习武天资，只要他好好练武他们便心满意足了，在其他方便并不如何管束他。
　　他家中又富可敌国，他父母就他这么一个独子，更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对他有些溺爱。

　　李睦虽然性子没有长歪，但不可避免的，总归是有些影响。
　　这个影响主要就体现在他的待人处事上。

　　可以说李睦这人相当随心所欲，他做事不考虑应不应该、适不适合，只考虑自己心情。
　　对于不和自己眼缘的人，他可以说是多说一句都欠奉。

　　可李睦这性格、这条件，要找到和他眼缘的那个人，又实在是太难了。
　　生得好看的他嫌弃人家蠢笨，聪明的他嫌弃人家功夫低，功夫低的他又嫌弃人家长相粗鄙。

　　交个朋友、寻个对手而已，他能比寻常人寻心上人还挑剔。
　　可以说是非常的难伺候了。

　　李睦初入武林时性子颇大，别人与他说不过两句话，只要有半句惹了他不开心，他就能直接拍桌子揍人。
　　尤其那会武林中人看他生得好看，打扮得浑身贵气，又觉他年少，哪里像是个正经的武林人士？

　　人们总以为他不过花花架子，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以为他功夫也不过如此，很是看不惯他模样骄狂。
　　因此李睦刚下山那会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衅。

　　打架那是三天两头常有的事。
　　他又功夫高，武林中其实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每次都被收拾得很惨。

　　关键李睦打便打了，他还偏偏每次打完之后都要语气凉飕飕地对着手下败再挖苦几句。
　　次次都皮笑肉不笑的，怎么得罪人怎么来。

　　因此那段时间简直腥风血雨。
　　可以说为后来李睦“修罗在世”名声的流传奠定了结实的基础。

　　便如现在所拍摄的这一场景。
　　白衣男子收刀回势，雪色刀身反射出的银白的光几乎刺瞎人眼。

　　他看也不看身前跌坐在地的男子，只掀了掀眼皮，便收刀回势，一副打算离开的样子。
　　只是离开前还照例凉飕飕地道了句：“什么门派掌门，说的天花乱坠，我还以为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这话一说，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跌坐在地、满身狼狈的是一在江湖中还算颇有名望的门派的掌门。

　　那掌门穿一身简朴的蓝布道服，看着已有三四十岁，几乎是李睦年龄的两倍大。
　　本来被一个在自己眼里“乳臭未干”、可能习武时间还没有自己的一半长的小娃娃打败的事实就已经让他深觉面上无光。

　　只是他做掌门的时间长了，脾性算是早就练出来了，又觉得这次的事端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嘴快不查——门派掌门与李睦本在同一家酒楼吃饭，边上还带着自己独生女儿。
　　李睦穿一身雪衣华服、拿一柄雪色长刀往那里一坐，俊眉星目，他只需眼神略略往边上一扫，门派掌门的独生女儿便已经看得转不过眼来了。

　　门派掌门见不得女儿这样盯着一个成年男子看，就见李睦打扮贵气，以为不过是哪家公子出门游玩，佩刀只是装饰品，便对女儿说了句“不过绣花枕头，不必如此”。
　　谁知道，李睦这人别的方面可能还好，但在别人夸他容貌方面，却是非常敏感。

　　可能是他师傅们的教导出了些问题，不知为何李睦非常觉得别人夸他长得好看，就是在说他实力不行。
　　男人当然不能被人说不行，所以类似像“绣花枕头”这种词，就非常踩他的雷区。

　　因此两人才会打起来。
　　门派掌门原本觉得自己有愧，因此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然而此时听李睦这么一说，这可是明晃晃地在侮辱自己的门派啊！
　　门派掌门简直气得七窍出了五窍，本还觉得自己打不过人家、想着息事宁人算了，登时就不干了。

　　门派掌门：“这次输给你，是刘某输给你，是刘某实力不济，刘某无话可说。可你万不该如此诋毁我门派！哪里来的邪教的毛头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敢来中原武林撒野！也不知是哪个小门小派的邪教出来的，武功路数都没见过几个，不过侥幸赢了一次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我中原……”
　　门派掌门话还没说完，李睦便看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道：“毛头小子你也招架不了，堂堂一派掌门无用至此，我说错了？我看你那劳什子门派也趁早关门算了，免得耽误人家弟子前程。”

　　掌门：“你……”
　　掌门气得不行，不顾自己还受着伤，就硬是要站起身来与李睦重新打过。

　　偏偏李睦还在边上抱着刀冷冷地道：“怎么？想重新打过？就你现在这样，再打几次又有什么区别。”
　　李睦：“我若与你打，回头你可别说我趁你受伤欺负你。”

　　掌门气得简直两眼发黑：“你……你……”
　　却是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而且你方才说，像我这样的，中原武林如何？”大概是看门派掌门忍着伤痛叫骂的样子有趣，李睦难得起了性子，他在掌门面前蹲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掌门道，“如何？”
　　有些人天生嘴就是欠，哪怕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来说话也仍旧如此。

　　掌门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睦：“呵，还说我绣花枕头，我看你嘴里的那所谓中原武林，才是真正的绣花枕头。”

　　李睦说这话其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的。
　　教他武功的都是正派武林上一辈的佼佼者，他自然也是一直觉得自己是正道的一员。

　　李睦下山前接触的都是些功力高深的大能，因此对中原武林的平均水平有了错误的估计。
　　以为人人都像他以及他的师傅们那样功夫高深。

　　谁知道一下山却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失望之下才有此一说。

　　然而他的这番内心活动掌门并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也并不知道。
　　毕竟在此时的他们眼里，李睦是邪道人士。

　　那他这样说，就无疑成了对中原武林的看轻和嘲讽。
　　在场的所有人自然接受不了。

　　那门派的独生女儿本因为李睦的相貌很有些心猿意马，可此时听李睦这么说，也不干了。
　　小姑娘几乎是怒气冲冲地道：“谁说的！我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厉害的人不知多少！方才你不过是趁我父亲大意才能打败他！不说我父亲，就说那晏临风，人家武功就比你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你等着，待回头，我定请他来好好收拾你这个魔头！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求他饶过你！“

　　正在用丝绢擦着自己刀的李睦听了这话动作一顿，回头看了门派掌门的女儿一眼。
　　白衣男子的眼睛眯了眯，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又像是在有些被得罪了似的考虑些什么。

　　镜头一转。
　　白衣男子眼中的思绪连着他身上的白衣一起，都隐没在了久远回忆的尘埃里。

　　“好，卡！”
　　导演看了眼刚才拍的成片，挥手表示这条过了，让大家先去休息，等会再拍下一个镜头。

　　下一个镜头是晏临风的戏。
　　现场工作人员忙着收拾道具，准备下一场戏的场景。
　　刚从场上退下来的演员们则忙着喝水换衣服补妆，助理们拥作一团。

　　唐景宵之前已经装扮完毕，这种时候，他反倒成了那个最空的人。
　　唐景宵在现场转了一圈，抬脚向顾明渊的方向走去。

　　顾明渊接下来还有一场戏，因此他的助理和化妆师正围在他周围检查他的妆容和妆发有没有什么问题，正忙得脚不沾地地在帮着调整和补妆。
　　顾明渊本人倒是空的。

　　唐景宵走过去的时候，顾明渊正捧着剧本在看。
　　其实以顾明渊的性格，接下来的剧情和台词他自然是早已烂熟于心，但闲着也是闲着，保险起见再看一遍也未尝不可。

　　见唐景宵走过来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上，顾明渊头也不抬，只微侧眼看了一眼，道：“你好像很空？”
　　顾明渊的助理是一直跟着他的，对此见怪不怪。倒是化妆师似乎是对唐景宵过来这事有些好奇，往唐景宵的方向瞥了好几眼。

　　唐景宵在顾明渊身边坐下，看着顾明渊笑眯眯地道：“也不是。”
　　唐景宵：“只不过如果是来找明渊，我总是有空的。”

　　顾明渊：“……”
　　顾明渊还没说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化妆师倒是就因为这句话手一抖，给顾明渊描眉的笔顿了一下，登时就画重了。

　　顾明渊：“……”
　　顾明渊冷冷地瞥了化妆师一眼。

　　唐景宵在一旁忍着笑看化妆师小姑娘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担心接下来还有什么挑战自己心脏的剧情一样手脚分外麻利地飞速给顾明渊补好了妆。
　　然后脚不沾地地抱着她的化妆包走了。

　　走时还拉上了顾明渊的助理。
　　可怜顾明渊的助理姑娘一脸疑惑，给顾明渊整理发型整理到一半、举着梳子就被拉走了。

　　唐景宵简直忍俊不禁。
　　他低头笑了笑，见顾明渊还在冷冷地盯着他看，忙忍住笑，示弱告饶道：“好了，我不笑了。”

　　顾明渊垂下眼，视线瞥过一旁放着的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露出的一点钥匙扣的同时，听到自家系统552在自己脑海里气急败坏地骂人。
　　那钥匙扣，俨然就是唐景宵昨日送给他的那副。

　　552：“艹，这唐景宵真的太讨厌了！”
　　552：“他果然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拆家攻！”
　　552：“你看他得意的！”
　　552：“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在昨天他送你礼物并且向你要礼物的时候脸红！”
　　552：“气势呢！你的气势呢！他现在一定觉得你特别好对付！”

　　552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委屈下去。
　　552：“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552：“就算他长得好看……但我家阿遥就长得不好看吗！”
　　552：“唐景宵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我今天早晨还看到他去找阿遥了！说什么和你做朋友，他一定就是在故意接近你好接近阿遥！”
　　552：“美人计！这一定是美人计！”
　　552：“唐景宵这个心机绿茶biao渣攻！”

　　顾明渊：“……”
　　顾明渊：“闭嘴。”

　　552：“……”
　　552：QAQ。

　　在脑海里屏蔽了552的苦恼，顾明渊看完一页剧本，一抬头，就见唐景宵正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唐景宵此时做剧中晏临风打扮，蓝色布衣，墨色马尾，额间有极细碎的墨发，碎发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眼中满是明媚的光，整个人简直又干净又温柔。
　　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感叹“可真温柔啊”的好人模样。

　　唐景宵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撑着手笑着看着顾明渊，顾明渊一开始顾着看剧本不理他他也不生气，就只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双眼睛明亮又润泽，眼中满是笑意。
　　光看这温柔含笑的眼神，简直说唐景宵深爱他都有人相信。

　　顾明渊翻剧本的手顿了顿，又翻过一页剧本，用状似不经意的语气随口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无？今天不是有苏遥的戏？”
　　顾明渊抬眼看了唐景宵一眼：“你不去找他？”

　　突然听顾明渊提到苏遥，唐景宵楞了楞，随即却是笑着道：“今天有剧组粉丝来探班。”
　　“导演和编剧让我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去接近苏遥。”唐景宵的语气简直忍俊不禁，“说是为了避免有人在她的剧本里磕男主的邪教。”

　　其实想来，《月上》的导演和编剧也是真的不容易。
　　《月上》的导、编都是圈内出了名的“直女”导、编，她们所导的剧中BG向CP，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承包了大部分人的童年CP。

　　她们导剧拍剧这么多年，本着从不无故拆定好的CP的原则，这么些年从未翻车失手过。
　　直到遇到了苏遥（……）。

　　因为一开始直地很感人的缘故，导演和编剧一开始用苏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对，最多只是觉得这次的男主演长得可真是非常清秀了，性子也是非常温柔，按照剧本设定推CP推的相当高兴。
　　本来一切都按照她们原定的轨道有计划地进行着，直到那天，顾岚风给剧组送来了顾明渊和唐景宵。

　　最开始的时候导演和编剧只是在拍摄三人的同场戏的时候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因为直得太久，并没有察觉出来。
　　直到某日，她们意外地点进了某之前从未涉足过的论坛【允悲】。

　　平心而论，很有分寸感的逍遥、民谣姐姐们是不会在一部乙女剧里磕CP的。
　　但无奈，苏遥实在是太受了（……），尤其是遇到唐景宵和顾明渊的时候。

　　那论坛首页的帖子，都是《月上》的剧粉和“月柳”粉发的。
　　其核心要义都只有一个——她家的男主到底为什么这么受！这个剧情、这个剧情再进行下去总觉得要出事！

　　【男主的直度连夜坐着铁皮火车走的.jpg】。
　　【还是买的站票.jpg】

　　当夜《月上》的导演和编剧抖着手浏览了其论坛首页的大部分帖子之后，彻夜连线，讨论到天明。
　　那夜她们到底聊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编剧就开始修改剧本，而导演，则开始对着唐景宵和顾明渊三令五申，让他们在公共场合——至少在拍摄场地——不要和苏遥单独在一起。

　　唐景宵说着都觉得忍俊不禁。
　　顾明渊想着最近导演和编剧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也有些想笑。

　　顾明渊轻咳一声，压下几乎已经到了唇边的笑意，转而说起其他话题。
　　顾明渊：“你不去再看看剧本？”
　　顾明渊：“晏临风这个角色不比你之前演的那几个，并不好演，和你本身性格也不太符。”
　　顾明渊：“你不是专业演员，这个角色对你可能会有些难度。”
　　顾明渊：“特别是接下来的这几场，晏临风早期在剧里是个温柔腼腆、被人调戏两句还会脸红的性子。”
　　顾明渊：“你……”

　　顾明渊原本想说晏临风这个性格跟你本身不太相符、要脸红就脸红对你可能有些难度，话都到嘴边了听到脑海里552震天响的咳嗽声才突然反应过来。
　　抿了抿嘴，闭上了嘴巴。

　　唐景宵见他这样便知道顾明渊这是又在觉得自己这样叮嘱话太多、显得太热络了。
　　这位大少爷，真的永远是个大少爷脾气。

　　唐景宵看了顾明渊半晌，突然一笑，起身凑到顾明渊面前。
　　唐景宵的脸在顾明渊面前骤然放大。

　　顾明渊吓了一跳，正想后退，却见唐景宵眨了眨眼。
　　然后顾明渊便看到，唐景宵的脸突然慢慢漫上了红霞。

　　就好像是朱砂突然落入水中，又像是胭脂染上了玉石。
　　一点一点地，将唐景宵的脸颊晕红，直到连眉眼也染上朱砂的颜色。

　　唐景宵抬眼看他。
　　顾明渊听见他在说话。

　　唐景宵用极低极轻哑的声音笑着开口。
　　他说：“李兄天姿国色，晏某在李兄面前红个脸，不也正常？”
　　是《月下》剧本中的台词。

　　顾明渊完全愣住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唐景宵看到顾明渊的脸渐渐红起来。
　　他不像唐景宵那样摆明了是在演戏让自己脸红，他是真的克制不住地，整张脸都红了。

　　顾明渊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懵了一般，久久不曾说话。
　　他眼前满是刚才唐景宵在他面前红着脸看过来时的样子。

　　那双凤眼的眼尾染了红晕，就像是沾了胭脂的钩子似的，勾得人整个人魂都没了。
　　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风流，却还是有不少人前仆后继地想与他在一起，哪怕知道时间短暂？

　　大概就是因为一个原本风流的人动起情来，实在是……太勾人了吧。
　　他若能眉眼含笑微红地朝你看来，唤一句你的名字，哪怕明知他不是真心，也会让人忍不住想心甘情愿地去沉迷。
　　这世上最夺人魂魄的，本就是千丈软红中那风流浪子，笑着为你一人动情的模样。

　　顾明渊还没反应过来，唐景宵却笑笑直起了身。
　　他看着顾明渊，满眼笑意地道：“编剧改编之后的剧情，晏临风和李睦的对手戏可不少，明渊才该担心自己能不能演好这个角色吧。”

　　唐景宵站直身子，挑眉笑道：“李睦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脸红的性子。”
　　说着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
　　这是一个小剧场，关于《月上》的编剧为什么会突然改剧本的原因。

　　话说那天，《月上》的编剧在某论坛逛了三小时之后，头秃不已，满脑子都是“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避免有人在我的剧里萌男主的受向CP”。
　　编剧秃着头在面前啃完了一整包辣条，浏览了无数帖子，仍不得其解。

　　突然她福至心灵，在论坛的搜索页面里输入了“如何避免有人在我的单一向纯1V1文下刷受和其他人的CP”。
　　编剧敲击了回车。

　　页面一闪，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搜索结果。
　　编剧打开了这条搜索结果。

　　只见屏幕上赫然写着——如何避免有人在你的1v1文下ky？
　　——很简单，众所周知，要避免凹粉在你的1V1文下KY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凹粉最喜欢拉的另外几个瓜，凑成一对。

　　编剧：……
　　编剧：？
　　编剧：！
　　【我好想突然明白了什么.jpg】。

　　第二天一早，某著名CP的多家大手都突然收到了来自同两个人的秘密私聊。
　　某编：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们。
　　某导：想跟你们约一些图文。
　　某编：主题和剧情你们定，我们也不懂。
　　某导：只要够刺激就行了。
　　某编&某导：价钱好商量。

　　……
　　攻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