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宠 ...
-
顾先生的宠爱
by何落眠2019.06
盛夏,热疯了的高考季。
何宿偏头避开头顶热辣的阳光,脸颊晒得通红,汗水浸湿身上的廉价T恤。
何宿眨眨眼,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心想:真热。
“何宿,回来啦!”
邻居王大妈买菜回来便见这孩子站在大太阳地下,直接扯着人进楼,“你这孩子,傻呆呆站在那干什么,这天人都能晒干!”
“高考怎么样?答得好吗?那两口子可真心大,连把伞都不给……”
耳边人喋喋不休,何宿却知道她是好意,连邻居都知道,可那对夫妻,呵。
何宿腼腆一笑,“谢谢王大妈,天快晚了,我还得回家做饭。”
“你这孩子,得了,自己多操点心……”
大妈摇摇头,走了。
何宿拧开门,隐约听见一声造孽,抿紧下唇,可不就是造孽吗。
何家双职工,小富之家,却有两个儿子。大的何宿,小的何琛,年龄相差不大,何家两口子处事也不错,只为人……一言难尽。
偏心都快偏到大西洋了。
小的那个要星星不敢摘月亮,大的做饭洗衣家务活样样麻溜。
何宿进家门就把钥匙放在冰箱上,脱了鞋开始扫地,空调是万万不能开的,只能打开风扇,这破居民楼还是何父何母二十年前单位分配的房子,到了夏天根本不耐凉。
不一会儿,何宿忙得满头大汗,身上更是湿透了,像刚才水桶里捞出来一样。
这还只是开始,洗衣机那边一大堆衣服,都是他住校时何家人攒下的,分类放着,还有几条内裤,何琛的,要单独手洗。
何宿干活很快,不一会就洗好了,一双手白白净净,正要做饭。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搁在桌子上的老年机响了。
何宿接通电话,何琛声音混合着老年机电流刺啦声一齐传来,是何琛。
他直接道:“何宿,今天别准备饭了,我们在外面吃!”
声音很大,说完就没了。
何宿电话压在耳朵边,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不是忘了挂断,何琛颐气指使的话顺着手机传了过来:“妈,怎么又是虾!我吃腻了!”
随即传来妇人慈爱包容的妥协声。
何宿按断通话,呆呆坐了一会儿。
手指甲一直在抠手机,老年机已经很老旧了,表皮一层粉漆被他扣的坑坑洼洼,还带着日积月累留下的刮痕。
何宿突然觉得很累。
他想给妈妈打电话,他已经很乖很乖了,为什么还要抛下他。
何宿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妈妈对他很好,爸爸和他玩举高高的游戏,直到有了何琛,他从来没见过他们那么高兴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起初他也很开心,他很喜欢小弟弟,后来爸爸妈妈忙着照顾小弟弟,不再管他,他哭过闹过,得来的只是爸爸妈妈的打骂。
他不敢了。
何宿游魂似的回到自己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是何父自己用泥浆砌开隔断成两间的半间房。
老旧的墙面白-粉已经俏皮脱落,房间厌仄逼人,仅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衣柜,再放不下其他东西,何宿日常学习就趴在床上用小桌子写字。
一台巴掌大的小风扇呼呼吹着,可是太热了。
何宿想了想,偷偷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
心思一直紧绷着,洗完澡,蜷曲在床上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房子老旧,根本不隔音。
极有穿透力的尖叫声。
何母瞪着何父,“你当我是死的!老何,咱们说好让他上完高中就去打工,我们家养了他这么多年,该让他回报了!你这么拦着,难不成那小杂种是你私生子?!”
何母想到这个可能快气炸了!
她是暴脾气,年轻时厂里小流氓调戏何母,哪知道被何母提着刀生生撵了人家两条街,吓得小流氓当场吓尿了裤子。
嫁给何父也是因为何父脾气好,因此家里一直是何母当家。
枕边人这么多年,何父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要坏菜了,忙不迭解释:“过几天,过几天我就找朋友打听,把人送过去!”
见丈夫屈服了,何母这才缓和一下,胸脯不住起伏,抹了把脸,声音软下来说道:“老何,不是我非要他辍学,你看看他那成绩,再好的学校也是白瞎!咱俩这些年也没攒几个钱,市里的房价一天比一天高,我心慌啊。宝宝以后怎么娶媳妇!”
一旁默不作声的何琛顿时叫出来,“妈——!”声音拖长了调子,“我才上高中,再说!您儿子长得那么好,多少人给我送情书呢。”
何琛说起这个来便有些得意洋洋,何母又惊又喜,一下子把刚才话题抛了,搂着何琛不住夸赞。
何父一旁摸了摸鼻子,插嘴一句:“你就惯的他!”
何母嗷一嗓子捶过去,“姓何的,你说啥呢!咱俩可就这一孩子!我不惯他惯谁!”
一边何琛直蹙眉,“妈,你声音小点儿,别让何宿听见了。”
何母听着翻了个白眼,“怕啥,何宿是我抱过来当带子的,他自己也清楚,赖在咱家这些年,我说说怎么了?”
那边声音还在继续,何宿趴在床上,手指头探进床缝,半晌摸出一张银-行-卡。
死死压在胸口上,像是要嵌进肉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倒映着上面的漆黑天花板,看起来很渗人。
何母说错了,他后来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带子。
不过也没差。
何宿想笑,嘴角硬往上勾,不知道扯到哪块儿神经,眼泪啪嗒滴下来。
带子是他们这儿的方言,没孩子的人家会收养一个孩子,一般会对这孩子很好,通过这种方法祈求神灵降下孩子。
何宿就是夫妻俩从孤儿院领养来的。
一开始对他很好,后来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可避免的开始偏心,何宿又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夫妻俩越来越偏心,最后直接拿何宿当佣人使唤。
而像刚才的戏码,何宿早就听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让他更加坚定,他要离开!
薄木门猛地被人推开,发出一声尖锐哀鸣。
何宿一边攥紧卡片边抬眼,是何琛。
俩人相差不过两三岁,何琛却比他这个哥哥高壮多了,手臂肌肉喷张,因为在校队打篮球,吸引了不少迷妹。
何琛一进门,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何宿房间,刷日常任务一样的嘲讽不屑。
“小矮子!就长了一张小白脸的脸,婷婷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二级残废!”
对于何琛的冷嘲热讽,何宿垂眼低头,一声不吭的沉默。
他心知肚明,肯定是又碰壁了。
何琛和何宿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何琛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何宿,准确的说,是全校女生都喜欢何宿。
因为他长得好看。
何宿的好看,是从小到大的,小时候玉雪可爱,要不然何父何母也不会领养他,长开了更是如此。
同样是人,跟何宿一比,别人就是造物主随手甩出来的泥点子,根本没眼看。
何宿不光好看,他还白!站在那就闪闪发光的白,皮肤细腻看不见半点毛孔,玉人一样。
还有他干净的气质。
他们就读的二十四中是北市有名的垃圾学校,在一群流里流气男生里,何宿瞬间被衬托出来。
高中时期哪个女生没幻想过白马王子。
何琛嘴里的婷婷何宿并不清楚,前几次教训让他明白自己怎么说都是狡辩,这次索性不说话。
他一直垂着头,略长的头发底下露出一小块白得扎眼的皮肤,何琛越看越碍眼,恨恨踢了踢床腿,咚咚两声闷响。
“何宿,你欠我们家的,一辈子都得还债!还有你那垃圾成绩,也配称校草?”
何琛呸一声,“志愿密码给我。”
他还记得何宿以前成绩多好,至于他妈刚才说的垃圾,何琛心知肚明,都是他逼的,不过那又如何,何琛不会给他机会,嘲笑道:“别给我打马虎眼,乖乖出去打工挣钱,至于上大学,想都不要想!”
他要看着何宿这样的人永远不能出头,就这样陷进泥沼里,看他最后成为连自己的瞧不起的人。
现在风光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被他拿捏在手里。
何宿霎时攥紧银-行-卡,里面是他所有积蓄,他忍耐这么久,就是为了攒够钱上大学,脱离这个家庭,何宿不可能放弃。
似是看出他的打算,何琛怒骂一声:“艹!别耍心眼,说不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宿乖乖报了密码。
随着“Duang”一声,小门摇摇欲坠。
何琛离开后,何宿松开手,白皙掌心泛出一层黏腻薄汗,被卡片压出两道狭长的红印子。
何宿不傻,为了防止何琛狗急跳墙,所以他给了假密码。或许是何宿以前塑造的小傻子太过成功,何琛竟也没怀疑。再说距离报志愿还有一段时间。
何宿捏了捏指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这边何宿将银-行-卡压回床缝,睡觉。
今天过去了还有明天。
一早上,何宿螺旋一样忙个不停。
何琛上高一,昨天刚好赶上周末,何琛今天还要继续上课。
而何父何母也要上班,时针走向八点半点时,家里只剩下何宿一个人。
何宿收拾完残羹冷炙,给朋友小胖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那边传来一阵尖叫,小胖兴奋得跟个土拨鼠一样:“啊啊啊!老大,我竟然填上了!……”
何宿手一抖,差点儿扔了手机!
至于小胖后面说了什么,何宿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耳朵快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宠